第186章 人能狠到，字字誅心。

陸放和秦戾抓著手機都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原本程雙和洛嫵兩個人關係逐漸變好，興許還能變成好姐妹，結果這麼一搞——簡直是節外生枝，秦戾派人去查了查是誰幹的，當時就已經在辦公室里把鋼筆砸了。

「誰幹的？」

如今陸放又問了一次，「你查到是誰幹的了嗎？」

秦戾報這個名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謝瑤瑤。」

聽見這三個字，陸放的表情頓時變了，男人眼裡掠過一絲陰狠，「謝瑤瑤？」

小看了這個女人的本事，一直以來他們都把謝瑤瑤看作那種豪門裡出來的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覺得她無腦，倒是想不到會為了扳倒自己討厭的人，她也能這樣有心機。

果然恨的力量要比愛強大多了。

陸放冷笑了一聲，「我把洛嫵放你身邊，你就是這樣保護的？」

「保護？」

秦戾也想笑了，「我還以為這場面你最樂意看見呢，洛嫵變成眾矢之的不一直是你的目的么，現在來怪我沒保護好她？」

陸放沒說話，他想發脾氣，可是怎麼都發泄不出來，就好像是……這件事情本來在秦戾就會立刻結束的，可是秦戾居然沒有解決，甚至任由這件事情放大了……

他居然……開始憤怒，為了洛嫵那個女人被影響名聲而開始憤怒嗎？陸放都要搞不懂自己了，他又要洛嫵死，又要她……苟延殘喘地活著。

一聲不吭掛了通話，秦戾看著屏幕黑下去，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陸放搞什麼啊，最開始明明是他一臉看戲的樣子瞧著洛嫵只能去秦戾公司求生存地位的，現在倒好了，出了事情反過來指著他沒有保護好洛嫵。

她洛嫵是誰啊，還要他秦戾來保護！

保護……

心口顫了顫，秦戾眼底有光閃了閃，陸放在為了洛嫵的事情和他生氣，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在他們眼裡，洛嫵就該被世人指著鼻子唾罵，而真正出了事情的時候，劃過腦海里的……竟然是「保護」這個詞語。

秦戾再也坐不穩了，從辦公室沖了出去。

這筆賬，他和陸放絕對得問謝家好好要回來！

******

洛嫵和程雙被偷拍的事情放網上公開的過去一個小時了，這一個小時里，洛嫵就眼看著這條消息從最開始無人問津到後來瘋狂被轉發，再然後甚至直接變成了各大輿論媒體的頭條，任何社交app點進去，都是在輸出著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甚至還開始演變成了不同的版本，她們兩個的名字被人翻來覆去地玩弄，一傳十十傳百，連程雙退出娛樂圈這種抵制風氣都已經開始了。

洛嫵將手機放下，人縮在程雙家的沙發里，抬頭用一種茫然的表情看著程雙，指了指自己說，「我是不是又火了？」

程雙手心都有汗出來了，但是她裝得很鎮定，看了一眼洛嫵說，「為什麼說又？」

「因為我當年好像也火過。」打職業那會，好歹也是風風光光的女職業選手。

「不過就是沒現在火。」

洛嫵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原來是蹭到了程影后的熱度啊，我都跟著火了。」

程雙都感覺洛嫵這個人麻木得有些異於常人，「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緊張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洛嫵說話的口吻都要比程雙平淡，程雙覺得，哪怕是站在法庭里被宣判自己死刑，洛嫵都有可能還是這幅表情。

什麼事情才會讓她被觸動？和陸放相關嗎？

程雙抿了抿唇，「秦戾到現在還沒聯繫我，我經濟人也還沒回我，說是公司高管在火急火燎地開會來討論如何解決現在這個問題……」

在網路上，程雙現在儼然是人設崩塌了，變成了一個私生活混亂平時流連夜店酗酒成癮的放蕩女人，甚至極大可能性還是個騙觀眾的同性戀，這消息打擊範圍太廣，沒一點獨立想法的粉絲都已經開始脫粉甚至回踩、

揚言說曾經磕過程雙和小鮮肉的cp，真情實感追了星，現在曝光她是個同性戀，讓她們噁心。

這種事情一般秦戾該是很快就回復程雙的，只是等到現在也沒個答覆，想來是因為……對手並不是別家娛樂公司，而是謝家財閥吧。

和豪門對抗，跟娛樂公司完全不一樣，秦戾自然是要顧及著一點謝家的顏面的。

程雙看了一眼洛嫵，「你不怕嗎？」

「怕什麼？」

「怕你的生活被扒出來。」

「我的生活早在幾年前就被毀了。」

那個時候的洛嫵，縮在程雙家的沙發上，突然間露出了一種，連程雙都看不懂的，卻感覺到心疼的笑容。

就好像是，如今程雙正在經歷著的令她無助絕望的事情，在洛嫵身上，早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翻滾碾過了無數遍。

所以她才不疼。

她都麻木了。

洛嫵看著程雙，偏頭笑了笑，「五年前我就被人扒遍了，左不過是如今再翻出來被人扒一遍罷了，想不到吧，我這樣，曾經也算是個名門大小姐呢。」

只是洛家大勢已去，早就不再是當年那個洛家。

洛嫵唯一慶幸的是她打職業是瞞著所有人的，也沒有在直播間公開過自己長相，以至於只有俱樂部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在洛家被攻擊的時候，她熱愛的遊戲事業沒受到牽連。

可惜的是，那隻眼睛替她的熱愛付出了代價。

命運註定了她要退場的。

摸了摸自己毫無知覺的左眼，洛嫵說，「你要不要來摸摸我的左眼？」

程雙感覺人麻了一下，「聽秦戾說，你那隻眼睛，看不見。」

這還是程雙後來知道的，自己見她第一面那樣高傲，而她如此平靜，絲毫看不出來少了一隻眼睛的樣子。

她上前疑惑地碰了碰，洛嫵笑了，「你要是好奇，我可以把義眼的眼珠子挖出來給你玩。」

程雙嚇得臉色一白，這情節堪比恐怖片，她才不要！

「不用了，這麼客氣！」程雙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被洛嫵這麼一開玩笑，注意力倒是轉移了不少，她察覺到了洛嫵的用意，心裡微微一動，「你說得對，我們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關於我的黑料滿天都是，不如我們最近少聯繫少見面，我喊人把你送回去吧。」

在家裡也不過是坐以待斃……程雙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去公司見一面秦戾。明天就去。

洛嫵點頭，可是站起來的時候，她還是頗為擔憂地看了程雙一眼，「我怕我走了，你沒人可以說話。」

其實程雙不早就想到了這件事情無法挽回，所以才想著找洛嫵來分擔分擔心裡的不安和焦躁嗎。

洛嫵知道，大家都在坐以待斃，可是倘若身邊有人可以說說話，那麼也可以少一點點壓力。

她現在要是走了，很怕程雙一個人越呆越自閉，直接崩潰了。

「我可是影后啊。」

程雙扯出一抹笑容來，「能爬到這個位置，我的心理素質可是過硬的，別小看我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洛嫵多看了她一眼，既然程雙決定這樣，她不多阻攔，可是走出門的時候，她聽見程雙在背後輕聲喃喃，不是從前那個高傲影星的口吻，而是，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你會，怪我把你拉下水嗎？」

「如果沒有這個事情……我們是不是能成為好朋友？」

洛嫵瞭然地笑了。

真奇怪啊，她都以為自己這輩子算是沒救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還是被一個同樣奇怪的女人觸動了。

她還配有新的朋友嗎？

良心還在跳嗎？

還有力氣跳下去的話，那就繼續跳下去吧。

至少代表著，她還活著。

洛嫵也沒回頭，只是應了一句，「沒出事的話，我應該會很討厭你吧，整容臉。」

程雙立刻氣得回嘴，「趕緊走！黑蓮花！」

洛嫵背對著她走了，卻扯了一抹笑容出來。

站在家裡看著被送走的洛嫵，程雙一個人在玄關處發了會呆，也跟著笑了笑，「所以我才說同性相斥，最煩賤人了！」

洛嫵回到陸家的時候，陸放正在書房裡談事情，聽見動靜，陸放走下來，從二樓高高在上地看著一樓抬頭眺望他的洛嫵，男人的表情那麼冷，「夜深了，捨得回來了？」

洛嫵低下頭去，「今天是周日……」

「你去找誰了？」

「程雙。」

陸放狠狠拍了拍二樓的欄杆扶手，「還跟著個女人來往，你知不知道她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程雙被拍，她也是受害者。」

洛嫵堅持自己的，「而且秦戾應該能解決這個事情。」

「你就沒想過你的資料也會被人扒嗎？」

洛修早睡早起，這回早已睡了，陸放肆無忌憚地將列印出來的紙從二樓洋洋洒洒一摔而下，那些紙張在洛嫵面前飛舞，撲撲簌簌地落下來，女人愣了愣。

「你在網上被人扒得媽都不認識了，洛嫵，你現在還笑得出來嗎！」

那些關於洛家的過去，那些曾經上流圈子裡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所有的資料包括她年輕時跳級，參加各種研究發表各種論文的資料都被人扒得一乾二淨，甚至有人開始學術打假，說洛嫵是為了打造人設故意準備的這些過去，開始將她往惡毒的方面想。

更是扒出了……五年前，洛嫵和陸放在法庭上的恩怨糾葛。

「這個女人我記起來了！五年前陸少就是被這個女人拉垮的！」

「什麼？當年那個事情，不會是她故意栽贓陷害吧？」

「那我看坐牢的該是她才對，怎麼不是她被抓起來啊！」

「程雙和這種貨色玩，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咯！」

這些字眼落入洛嫵的眼裡，女人的臉色白了白，陸放從二樓走下來，「現在你弟弟在學校里什麼處境，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洛嫵深呼吸一口氣，完全沒想到只是一個偷拍，就會被牽連出這麼多的事情，倘若只是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如果連著洛蘅也受到牽連……

「聽說你還在每周偷偷地往他的賬戶里打錢呢，洛嫵，既然如此，你怎麼還能當做沒事人一樣？！」

陸放更氣的是，自己居然在著急。

為了洛嫵的事情著急。

他的表情那麼漂亮卻又那麼兇狠，洛嫵搖了搖頭，「謝瑤瑤故意的，一石二鳥……」

她好手段！

當真是小看她了！

「你就不該深夜出去跟這個腦殘女人喝什麼酒！」

陸放氣急敗壞，「你知不知道老子把你的消息壓下去要花多少力氣？！」

陳年舊事被翻出來，對於陸放來說也是一種影響，洛嫵愣住了，陸放說，「過幾天秦戾會開記者發布會，你和程雙要在這上面和記者們對著公眾道歉。」

這是目前最能挽回人心平息波瀾的，一直刪帖和壓消息，只會引起反噬。

道歉？

洛嫵驚呆了，她何錯之有？

程雙因為秦戾難過，她陪她半夜去喝喝酒發泄一下情緒，何況整個過程就她們二人，被偷拍純屬意外，這也要道歉？

洛嫵臉色都跟著變了，「我沒做錯的事情，為什麼要道歉！」

「有些事情不是你沒做錯就可以的！」

「這是對我尊嚴的羞辱！」

「五年前我也沒做錯，憑什麼我要坐牢？」陸放指了指自己，這句話幾乎是用吼的，就好像是，他的恨意都快要把他逼瘋了。

這一句話太狠了，洛嫵整個人臉色煞白，就好像在瞬間被放幹了身體里所有的血。痛意從背部脊椎爬著神經蔓延到全身，她發起抖來，她想，陸放還是恨她的，要不然，怎麼會聲嘶力竭地這樣說話……

「還拎不清楚，以為會有人保你嗎？」陸放上前捏住了洛嫵的臉，精緻妖孽的臉上只剩下一片戾氣，恨不得她死的戾氣，「你本來就不配有朋友，還跑去和公眾藝人這樣公開喝酒，你是不是腦子沒長好，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啊，你被扒出來就是一個死字！洛嫵你當年做的孽現在一樁一樁又被人扒出來的感覺怎麼樣啊！爹媽雙亡的消息被人公開掛在網上爽不爽啊！我告訴你，這就是你自以為自己翅膀硬了的代價！」

你就不配有朋友！

你一輩子活在黑暗裡去吧！

洛嫵的眼眶瞬間被逼紅了。

人可以有多狠呢……

狠到字字誅心，恨不得將她的心都挖出來。

【作者有話說】

四千字放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