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情人轉臉，萬箭穿心。

洛嫵的這種決絕在陸放眼裡如同天塌下來一般，她方才那個乾脆利落的選擇讓陸放像是一條打了敗仗的落水狗，看著洛嫵遠去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太過無力。

原來殘忍的不是沒辦法愛你。

是你在我眼前，我卻什麼都沒法為你做。

陸放咽了咽口水，身後楚星河追上來，察覺了他的失控，對他說，「你冷靜點，大場面呢，萬一大家都過來看這邊發生了什麼，不是又給洛嫵造成困擾了嗎？」

是……是……

可是他現在已經淪落到要這樣小心翼翼了嗎？

曾經他是不可一世的少年帝王，抬眼間彈壓山川，看透了人情冷暖，這世界上哪兒還有什麼值得他多看一眼的稀奇玩意兒？

——偏偏那洛嫵如同天降的一顆流星，某日落在了他的宮殿里，狠狠將他的壁壘砸出了一個大坑。

陸放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臟正鈍鈍地跳動著，微微牽扯著血管帶來刺痛，陸放看了一眼楚星河，「洛嫵跟著費迦走了。」

「不是正常嗎。」

楚星河說話相當扎心，「難不成還跟你走？」

陸放一臉受到了成噸傷害的模樣，他說話都要開始打著顫了，「以前……以前都跟我……」

「你也說了以前了。」

楚星河過來人的口吻，對著陸放說，「走，先去和一些前輩打個招呼吧，等到發布會結束，我們路上拉了洛嫵好好聊。」

陸放眼神還是不甘心的追逐著洛嫵遠去，這次洛嫵的亮相讓整個圈子都意外，她彷彿又回到了風暴的中心，被眾人所注視，大家都在期待著她驚人回歸，橫空出世站在巔峰，不知道日後會帶來什麼令人驚喜的成績。

於是這一路，費迦跟洛嫵路過了很多來參加這次會議的人，各路大佬紛紛和洛嫵握手打招呼，學術界的人靠實力說話，那些精英們不管男女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也看得起和自己一個水平的人，於是他們對洛嫵的眼神里並沒有不屑和嘲諷。

在這裡，沒有人會懷疑洛嫵是不是靠美色上位。

能夠站在所有人面前代表團隊發布研究成果，已經說明了她得到了整個團隊的認可。

純粹的學術界最煩的就是那些不學無術的人想要進來混名聲混人脈順路分一杯羹，對於洛嫵這種擁有實力的人，他們才真正歡迎的，此時此刻一群人正圍著洛嫵笑著問，「多大了啊？」

「之前是不是聽說過你？當年有個論文獲獎者……我記得是你？」

「18歲的時候吧？太厲害了。」

「我就說了，之前還有人說這次發布會找一個很年輕的女人來亮相，是不是背後有什麼交易，真是打了他們的臉，洛嫵才不是什麼花瓶呢！」

洛嫵一臉不好意思，「我也是受寵若驚……」

幾個大男人一點不油膩，反而還笑眯眯地對著洛嫵開玩笑說——

「別呀，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小師妹，出去誰敢說你一句壞話，來找我！」

「洛嫵，我家裡開精神病院的，你把那群背後說你的人送來我這。」

「那不如送來我這裡，我研究癌症。」

「我研究腦癱。」

「我是法醫，完事兒運到我這裡就行。」

「……」

洛嫵一時之間居然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出場得到了這麼多人的誇讚，平白無故多了一幫「師兄」幫著她撐腰就算了，一個個研究的領域還特別奇怪，她像個團寵，各位都用著慈祥的老母親眼神盯著她，巴不得這會兒把她放到櫥窗里供起來，然後上面裱倆大紅花，對著來來往往的路人說一句——

看！

我們學術界！

有新星冉冉升起了！

還是個漂亮的，年輕的，小妹妹！

看！

都給我看！

這邊洛嫵和在場的前輩們聊天聊得正火熱，鏡頭一轉，無人看見的小角落裡，陸放蹲在地上畫圈圈。

楚星河手裡捏著兩杯香檳笑嘻嘻過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低頭去看蹲在角落裡的陸放，「你在這幹嘛？」

陸放頭都不想抬起來，說話聲音像是吃了個悶癟似的，「我不想出去。」

出去看見洛嫵光彩照人的模樣，再對比他，簡直襯得他無比可憐。

「哎呦——」楚星河就跟看見小孩子似的，「你不會吧……多大點事就給你打擊成了這樣了啊。」

陸放還是蹲在那裡一動不動，「你出去幫我看看洛嫵在幹嘛。」

「在和圈子裡的人聊天呢。」楚星河下意識頭往外邊伸了伸，果不其然一眼就能看見洛嫵笑著的樣子——要說陸放這眼光還真不差，瞧上洛嫵這樣的女人，可惜了腦子不太好使，硬生生把人家洛嫵作走了。

陸放撇嘴說，「聊什麼呀？」

「你這麼想知道就過去打招呼，插入人家聊天里。」楚星河讓他起來，隨後將香檳杯子塞到了陸放的手裡，「噥，過去看看呀。」

「我才不去！」

陸放仰頭一咕嚕將酒全喝完了，隨後把杯子遞迴去，他好像在通過這種方式發泄說，「洛嫵看見我，會覺得礙眼。」

楚星河嘟囔一句，「自我認知還挺清晰。」

陸放頓時一瞪，隨後看向楚星河，「你說我現在像不像舔狗？」

楚星河將杯子放迴路過的服務員手裡的托盤上，一邊笑一邊拍著鼓掌說，「哈哈哈哈，像啊，純純的舔狗，就是你了！」

「別說了，我現在就是個痛苦面具。」

陸放按著胸口，「我要做點什麼，楚星河，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來不及了……洛嫵生日快到了。」

「你打算做什麼？」

楚星河說，「洛嫵現在好像什麼都不缺，風光正好，又年輕又有實力，未來一片光明，還單身，這不是人生贏家是什麼？」

陸放用他的直男腦袋仔細想了想，「當眾給她買戒指然後單膝下跪？」

楚星河目瞪口呆，隔了一會說，「你腦子瓦特啦？」

「……」

「相信我，這種現場一定會社會性死亡，並且感動的只有你自己。」楚星河拍了拍陸放，「不如投其所好買她喜歡的，你那些招數真的太蠢了，蠢到我都不相信是你說出來的，這種行為千萬別做，洛嫵只會面無表情扭頭就走。」

陸放的玻璃心都要碎了，「老子沒追過啊，你追過，你經驗多，你來說說！」

「我就經驗多了？」楚星河罵了一句mlgb，「洛嫵喜歡什麼你知道嘛？」

陸放沉默了。

這沉默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種羞愧，無地自容的羞愧，如今楚星河這樣乾脆利落地問他洛嫵喜歡什麼，他竟然……一無所知。

洛嫵，你陪伴在我身邊的那麼多年，可笑的是我，竟對你一無所知。

連你喜歡什麼，生日禮物會想要什麼，我大腦里都一片空白。

陸放慌了，他茫然的搖著頭，像是一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我居然想不起來……」

「這麼多年你就沒想過關心她一下？！」

楚星河不敢相信，拔高了聲調，「陸放你是人嗎？你是狗吧。」

陸放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他開始回憶過去，統統都是洛嫵在他身邊默契的樣子，好像他需要什麼，她就能恰好地給什麼，然而問起她需要什麼的時候……

——從來都沒有。

一直都是她在付出，在他回憶里無聲地像個守護者。

他被慣壞了，無法無天自私自利，以至於現在問起洛嫵的喜好，他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楚星河搖著頭，「真的，陸放，你去找找我們市裡哪一棟樓高，直接往下一跳得了。」

誰家姑娘能被忽略成這樣還強撐著陪在他身邊不走啊！

單方面的付出真的會引起很多後果，甚至會轉換成怨恨。

如今洛嫵定是恨極了陸放吧，恨他這樣無情和殘忍，更恨自己……不爭氣地為他赴湯蹈火過。

楚星河陪著陸放在角落裡發獃沉默，沉默到了後來整個會議結束，前面的人開始打招呼散場，洛嫵出於小輩的禮貌和客氣，站在廳里挨個打招呼送他們，一直到梁教授和許聞也走了，洛嫵這才喘了口氣。

無風和小鳴等在外面，她得快點出去。

正這麼想著，迎面走來了陸放和楚星河，讓她想忽略都難，因為陸放是直直衝她而來的。

退了一步，又不甘心地把步子往前邁，她憑什麼要退縮？她不該害怕才對！

於是，洛嫵揚起笑容來，說道，「會議結束了，陸少還不走嗎？」

陸放最聽不得她用這種陌生的語氣和他說話，過去多親密，現在就有多打臉。

「我想來見你的。」陸放喉結上下動了動，對著洛嫵說，「你今天的表現很好……」

「謝謝陸少誇獎。」

洛嫵面無表情，「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洛嫵。」陸放叫了一聲，下意識問了一句，「那個……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楚星河驚了，這陸放居然直接問，那到時候哪兒還有驚喜可言？！不過想了想，這種上去直接A一下的操作確實是陸放幹得出來的事情。

然而被這樣詢問的洛嫵並沒有意外，她只是眼睛微微睜了睜，隨後笑得更疏離了，「沒什麼想要的，陸少的禮我哪敢收，不勞您掛記了。」

「我們好歹也那麼多年隊友……」

「您也不是不給俱樂部的隊員發工資。」洛嫵低頭，對他想要示弱的行為通通殘忍拒絕，她說，「我有收到俱樂部給我的工資，所以陸少您不必再多給我補償什麼。」

「給我一個機會對你好行不行？」

陸放感覺心像是被人挖出來了，你聽聽洛嫵現在說的話，聽起來像是一點兒不在乎，事實上呢——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都是報復！

別這樣對他了，冷漠了他那麼久，他都快被折磨得瘋掉了。

「您為什麼要對我好？」

洛嫵轉過臉來，微微一笑說，「這倒是稀了奇了，陸少日理萬機，肯定是忙得頭暈了吧，對我好的大有人在，不用陸少出手的。」

對我好的大有人在。

陸放被洛嫵這一句話傷得體無完膚，他感覺喘不上氣了，看著在不遠處的將位置讓給他們的費迦，心彷彿在滴血。

費迦那麼善解人意，知道他們要聊天，還特意站在不遠處停下，把空間讓給他們。

這樣對比之下，更顯得他陸放像個小丑。

陸放搖著頭，「是費迦嗎？你……你要和費迦在一起嗎？」

洛嫵的聲音猝然變冷，「我和誰在一起跟您無關，我先走了。」

「洛嫵……我今天是特意來見你的，你知道的……」陸放跌跌撞撞追了幾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可是很多話我都不敢說，我怕……」

怕遲來的那些早就已經沒用了。

怕結局早就寫完了。

陸放看著洛嫵的半邊臉，居然發著抖，如今她前途大好，人生迎來了新轉機，好像他才是被丟下那個。

男人近乎無力地問她，像是抓不住救命稻草的溺亡者，「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洛嫵笑著回眸，竟是笑紅了眼，她想也不想地沖陸放說——

「是呀。」

【作者有話說】

情人一轉臉，便萬箭穿心。——歌曲《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