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當年真相，是他的罪。

一說到謝瑤瑤，鄭雩還恨得牙痒痒呢，這女人不清不楚地還想著來陷害陸放，以為陸放能這麼輕鬆就服軟嗎？

陸放沒別的，就是唯一一點嘴硬，當初被洛嫵陷害，當庭被押走的時候，他都冷著一張帥不拉幾的拽臉沒給自己辯解一個字，別說這一次謝瑤瑤靠這點小花招就能夠讓陸放屈服了。

想到這裡，鄭雩還為陸放捏一把汗，如果當年的陷害事件再一次重來的話，也不知道陸放能不能扛得住呢，他總是輕描淡寫地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事實上，五年前的事件對他打擊也很大吧。

這大半夜的，被陸放這樣一鬧騰，鄭雩估摸著自己也睡不著了，乾脆起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著陸放說，「那陸少，我現在幫你去那兒打點打點關係，把人提出來，你跟謝瑤瑤單獨聊聊唄。」

「我不。」

陸放一聽單獨倆字，就眼皮子一跳，「你再拉個人跟我一塊去。」

「……」

二十分鐘后，小灰坐在了陸放的邊上，結巴地說，「老，老大，為什麼，帶我來，來警察局啊……」

不是吧，老大不會要大義滅親，把他們都舉報了送進去吧。

陸放回頭一看小灰抱著警局外面的路燈不肯邁一步的樣子，就來氣，「不爭氣的，去個警局咋了！」

「心虛……」

小灰說，「大半夜的，您這……要不讓小綠來吧。」

「你倆都一個樣，芝麻綠豆大點膽子。」陸放嘖了一聲，說，「進去找謝瑤瑤呢，你想什麼？」

「哦……」小灰立馬撒開了路燈，竄兩步跟了上來，「你不早說，把我嚇死了。」

「……做賊心虛。」

鄭雩之前打電話打點了一下，這會兒陸放進去暢通無阻，到了最裡面的時候果然看見謝瑤瑤隔著欄杆坐在椅子上，手上還是手銬，想來是還在看押期間，她看見陸放的時候，眼裡忽然放出了光，「陸少——！」

陸放一看她這幅樣子，就後退了兩步，小灰扭頭看了一眼陸放，「老大，來這兒您帶我幹嘛？」

「我不想一個人見。」陸放眼睛不眨地說，「這樣空氣里腦癱濃度過高，我怕傳染。」

「說話好狠啊。」小灰看了一眼謝瑤瑤，這個女人最開始還以為是陸放來撈自己，沒想到陸放過來還是一張冷臉，頓時心裡不安，「陸少，您……今晚過來……」

「我來是有些事情想問你。」

對於謝瑤瑤的各種討好和勾引，陸放熟視無睹，好像除了洛嫵，別的女人在他眼裡都一個樣，無聊，費勁。

他在外面坐下，看著謝瑤瑤這幅還企圖最後做點無用功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凌覺是不是跟你說過五年前的事情？」

謝瑤瑤表情一變，沒想過這是陸放在套話，她抽了口氣說，「你……怎麼會知道……」

果然。

「我怎麼會知道？」

陸放繼續裝下去，他雙手抱在胸前，高揚著下巴，那張臉是無數女人做夢都想夢見的，可是這一刻，謝瑤瑤卻恐懼起和他對視，就好像陸放這一次來，是來要她的命一樣。

不可能的……為什麼那個女人，為什麼洛嫵就可以得到陸放的另眼相待？

想到這裡，謝瑤瑤愈發憤恨，自己下藥的事情被抓，人贓俱獲自然是沒辦法再抵賴的，然而她想的是，凌覺和她是一根繩子上的，肯定會出來保她，所以她等啊等，等到現在……

凌覺不會……把她放棄了吧？！

謝瑤瑤頓時面如死灰，如今她成為了被拋棄的棄子，而自己又陷害陸放被抓，她還有什麼活著出去的機會嗎？她這輩子都完了！

「都是洛嫵……都是洛嫵——！！！」謝瑤瑤嘴裡發出了不甘心的嘶吼，「都是因為洛嫵我才變成這幅樣子！」

倘若還有出去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當初被選中的人是我吧。」

陸放的眼神無比厭惡，就好像多和謝瑤瑤說一個字他都嫌噁心，「你替凌覺做事，可惜被他放棄了，值得嗎？」

謝瑤瑤到現在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整個人像是失去力氣似的癱坐在椅子上，手被拷著，輕微晃動的時候錚錚作響，她本來好歹也是光鮮亮麗的富家千金，竟然淪落到了這般田地。

謝瑤瑤眼神渙散，好像連活下去的意志都沒了，「凌覺跟我說，只要我做這些事情，你就會屬於我，而他就能得到洛嫵……」

陸放沒有說話，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當年是凌覺……」謝瑤瑤周身冰冷，她說話都要咽好幾口口水，「凌覺想要那個名額，他找洛嫵，用洛嫵媽媽出軌的事情來要挾洛嫵，如果洛嫵不按照他所說的做，凌覺就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洛嫵的爸爸，那樣下去，對於洛嫵來說便是家破人亡。」

陸放狠狠一震，失聲道，「你說什麼！？」

「凌覺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得知他和洛嫵都是備選名單上的人，然而被寫進正式錄用名單里的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知道這件事的那一天凌覺很崩潰。」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比「不管付出多少努力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另外一個男人」來的更加令人崩潰和破防的呢？

過去的點點滴滴，都是導火索，而這件事情，便是一把轟然烈火，直接點燃了凌覺內心所有黑暗的慾望和想法。

他找到洛嫵，告訴了洛嫵這件事，並且要挾洛嫵去陷害陸放，不然的話，只要他沒辦法進入正式名單里，他就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捅破，到時候洛嫵爸爸用盡一切辛苦建造構築的家族幸福便會轟然坍塌。

所有人都會知道洛嫵的媽媽出軌了，出軌自己老公的好兄弟。

那對於老實善良的父親洛少群來說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打擊，他正病著，身體還需要休養，這樣一來可能會受刺激病情愈發嚴重……何況這種致命的黑料甚至會影響到家族的口碑和名聲，以至於在圈子裡的地位一落千丈人人喊打。

洛嫵痛苦地看著凌覺，也曾聲嘶力竭問過，「為什麼要這樣呢？」

「要問這個的人，是我。」

那一年凌覺剛滿二十歲，過渡到成年人，從幼稚開始變得成熟且利欲熏心。

他眼裡滿滿的都是絕望和不甘心，「嫵兒，我什麼辦法都用盡了，為什麼！為什麼！」

想要的一切永遠都不屬於我！

地位，權利——還有你。

「毀了陸放，我們就能回到過去了。」凌覺按著洛嫵，「只要陸放消失，一切都不存在了。」

那個時候的洛嫵，從凌覺的眼裡，看見了真實的殺意。

對於凌覺來說，沒有什麼比全都被陸放搶走更令人煎熬的了，他出生在一個沒有愛情的家庭里，自己的父親從小出軌別的女人，自己的母親唯唯諾諾不敢言，妻子這個角色成了她一輩子的枷鎖——離婚就會被說閑話，離婚就會影響家族利益，在這之下的母親患上了抑鬱症而後崩潰了。

凌覺還存良知的時候也曾深夜裡哭過，為什麼患上抑鬱症的是自己的母親，不是那個賤女人——朱芳華。

後來他知道了，因為她沒有道德，因為不要臉，因為無恥才是抗衡抑鬱症的最有效辦法，她將自己的良心親手拋棄了，所以才能做出這樣骯髒的事情，傷害另外一個可憐又懦弱的女人。

凌覺從小過得壓抑偏激，洛嫵成了他唯一的指望和光，十五歲之前，他拚命想著要洛嫵死，十五歲之後，他想著要洛嫵的愛。

可是那個時候，陸放出現了，打破了一切。

「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爭不過他……這個名額是能夠讓我人生得到重大升遷的機會……我需要它，洛嫵，你也需要，我發誓只要我加入了組織，就一定會想辦法把你也拉進來，你相信我——」

「不要這樣執迷不悟了，我們過我們的，沒有上正式名單，說明我們技不如人，再努力，下次招新或許也可以啊……」

「洛嫵！」

那一刻，凌覺瘋了。

他撕碎了全部溫柔偽善的面具，將洛嫵按在牆上歇斯底里的吼，吼完用那張可怕的唇吻她，洛嫵嚇得魂飛魄散，被威脅，被暴力，她根本不敢有一點反抗，凌覺要陸放死，他要的不只是名額，還有陸放的命！

十八歲的洛嫵哪裡見識過這些，她從凌覺身下落荒而逃的時候，衣衫都是不整的。

一直以來她都對凌覺帶著歉意，因為她過去察覺了自己母親和凌覺父親的姦情，所以面對凌覺的暴力，她一忍再忍。

可是當他吻她的時候，洛嫵逃了。

她心碎了。

她滿腦子都是陸放的臉，而她被凌覺吻了，那是……初吻。

混亂的三角戀將他們推向了苦難的最高潮，洛嫵逃命似的離開了酒店，凌覺還要給她發簡訊，說如果不做，那麼不但他會曝光自己母親出軌的事情，還會對陸放下手。

他瘋了，他瘋了！

她也瘋了。

「魔鬼的下一代只會是魔鬼！」

凌覺發來的簡訊字字誅心。

洛嫵想起自己質問過自己的母親。

你明明愛的是凌峰，出軌他這麼多年。那麼為什麼我可憐的父親洛少群病了，你會這樣難過？

朱芳華，你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到底長什麼樣，你不過是個玩弄男人感情的婊子！

——可是洛嫵，婊子的女兒，也只會是婊子。

這是命運，你以後也註定要被男人玩弄的。

或許洛嫵和凌覺從某種角度來說，靈魂裡帶著同樣的可悲。

他們沒被人正確的愛過，他的父親和她的母親，都是畜生。

「婊子的孩子，只會是個婊子，這是血緣，你沒辦法反抗的。」

「窮盡一生，我都在找如何幸福。」

交錯的，複雜的，混亂的，罪惡深重的他們，不如一起完蛋吧。

沒有誰是無辜的，他們，都在劫難逃。

——「我只能祈求一種最強大的力量，找到一個最合法最牢不可破最堅固的地方來保護你，陸放，那就是，法律。」

五年前他被她設計進了監獄。

他最恨她，恨她無情和貪圖榮華富貴，覺得她虛偽又狠毒。豈料，那是她最難以言說的，愚蠢的愛。

——陸放抽回現實的時候，感覺渾身冰涼，小灰在一邊居然已經哭得像個傻逼，他拽著小灰從看守所出來，沒去看背後叫喚他的謝瑤瑤一眼，甚至因為走的步伐太急促，整個人狠狠晃了晃。

十八歲的洛嫵能做什麼呢，面對這些朝著她滾滾碾壓過來的折磨和煎熬，這是她一晚上沒睡想出來的最愚蠢的辦法。

愚蠢到了，五年後，她還在為此不停地贖罪，向陸放跪拜求饒。

也許她早就後悔了吧，後悔自己當年這麼做，死咬著牙不肯說，不過是年輕的時候自己感動自己。她想要保護洛家和自己的父親，結果家破人亡，她想要保護陸放，豈料今時今日愛都被他掏空。

十年，她的愛成了個笑話。

她什麼都守不住，連自己也是，弱小到了，隨便來個人，都能踩她兩腳。

連回想都覺得丟人和稀爛，她大好的青春年華，巔峰的職業天賦和前途，都在當時毫無保留地丟出去了，勇敢到了愚蠢和無知的地步，企圖一人攔路擋住這轟隆作響的，惡意的暴風雨。

小灰揉著眼睛，說，「嫂子真是個大傻子……嗚嗚。」

陸放沒說話，喘著氣，感覺自己要站不穩了。

五年前她才多大啊，她才十八！甚至滿打滿算都還沒——過生日吧？

她自己一個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別的招數來和凌覺抗衡，但凡這一切曝光，她自己家也要沒了。

不負責任的大人將下一代的命運扭曲了，如今又讓洛嫵一個人扛著，她看著自己父母一個接一個去世的時候，心裡應該是絕望的吧。

難怪五年後洛嫵會願意一聲不吭地抗下陸放出獄后的所有報復，難怪她被當條狗都能笑著說陸少開心就行。

她在贖罪，她說過無數遍對不起，把陸放拉下水，可是那個時候陸放仗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受害者，從未想過，洛嫵的對不起里，為什麼會摻雜著血味。

他們原本互相仇視可以讓一切平衡，陸放受了設計，洛嫵受了折磨，原本是一切對等的，然而當陸放從謝瑤瑤嘴巴里知道這一切開始，天秤早就翻了。

他沒辦法再無動於衷了。

洛嫵……怎麼會這樣啊，我連乾乾脆脆的恨，都恨不下去了啊……

小灰發現自己老大沒說話，下意識扭頭去看他，一扭頭嚇了一跳。

「老大……」

陸放正睜著眼睛，自己都沒察覺自己，掉了滿臉的淚。

【作者有話說】

加了字數，這章寫的我好無力呀。

洛嫵，陸放，凌覺，都好可悲，又好可恨。

「冥冥中，真的有一雙翻雲覆雨手，心不在焉的擺弄著芸芸眾生，讓我們毫無緣由的愛，莫名其妙的恨。讓我們在輪迴的漩渦中彼此依賴，彼此殺害。

我們，都抵不過它的心血來潮。」

——雷米《心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