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送葯
終於眼底的霧氣盡散,藍靈兒才敢轉眸看向神光,卻見他正在一臉淡然的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於神光不儘力的出手幫忙,要說藍靈兒心裡一點兒都不往心裡去,那是假的。
「靈兒,你在生我的氣?」神光道。
「沒有。」藍靈兒情緒不高,心中本想說「是」,可是她有什麼資格生神光的氣,自從再遇神光,他對她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的,總在她絕望時,他給她一點星光,又在她心懷遠方時,又與她陌如路人。
卻不知,本來一個心無雜念的得道高僧,自從打算為她改變時,要承受多少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壓力。更不知,若是神光徹底要脫下這身僧袍,背叛佛門時,身為幾寺之首的他,將會面臨怎樣的皮肉之苦,和被萬人唾的錐心之痛。
神光貌似還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然後伸手擦進佛衣中,掏出一瓶葯,置於桌案上,隨後走出,險些和返回來的楚莫寒撞個正著。
「你還回來幹什麼?」藍靈兒沒好氣道。
「這是我的房間。」楚莫寒臉色陰沉。
楚莫寒身後的蕭山,前腳還沒跨進門,便忍不住打趣道:「小鈴鐺,你看你都把莫寒氣成什麼樣兒了?出了門啊,才想起這才是他的房間。」
呃……的確。藍靈兒見神光仁立在門外又不動了,看了一眼桌案上神光留下的那瓶葯,然後放棄拿上的向外走。可走了沒有幾步,又突然折返回來,又將那瓶子葯掏進了懷裡,才老大不高興地出了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她離開楚莫寒那裡的糾結表現,全都如數的收盡了楚莫寒的眼底之中。但楚莫寒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蕭山隨後轟出去后,把門一關,去換衣服了。
藍靈兒回到房中,邊換衣服,邊摔衣服,不小心扯動被楚莫寒咬的肩頭時,不禁痛得「嘶」了一聲,動作才慢下來。
當看到鏡子中,自己肩頭上的兩排齒印時,藍靈兒忍不住暗罵楚莫寒。
「噹噹當。」
突兀的敲門聲,讓藍靈兒煩燥地問:「什麼事?」
然後她就聽到蕭山的聲音,從門外大聲的傳來。「小鈴鐺,是你前夫讓我來的。」蕭山口中的「前夫」指的當然是楚莫寒。
藍靈兒沒好氣道:「滾。」
「小鈴鐺,你前夫剛才咬了你,現在可正心疼著呢,這不,讓多給你拿來凝脂露來了。」
當蕭山從楚莫寒的手中接過凝脂露時,當下就向像做賊一奧般環視四周。要知道,皇上已經以權謀私的,剝奪了楚莫寒擁有凝脂露的權力,此時他仍有此葯,說明了什麼?毫無疑問,欺君。也是從這一刻起,蕭山更深層的感覺到,楚莫寒這輩子能遇到藍靈兒,即是恩賜也是劫。
然而,藍靈兒卻並領情。「你到底滾不滾?」
「小……」蕭山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剛要張口,木門的那一面,就被人砸了東西,突然一聲響。
蕭山雖然想把凝脂露送到,可面對此時正在氣頭上的藍靈兒,他還是生出了避開火線的想法,然後回去跟楚莫寒添油加醋了。
當楚莫寒聽到,藍靈兒傷得不輕,拒絕用藥的同時,還聲淚俱下時,是漫心糾纏的複雜。
雖然他有猜,蕭山會言過其實,可當他想起藍靈兒今日確實被他欺負到淚眼朦朧時,也就打消了質問蕭山的打算。
「我說哥們兒,咱們是來查案的,你們這剪不斷理來亂的情感牽扯,太耽誤事了,要不,晚上我帶你去逛逛行樂樓什麼的,讓那裡的姑娘們,為你排解排解?」
當然,最後蕭山是被楚莫寒冷眼殺出門的。
楚莫寒看著桌角上,那瓶被蕭山原封不動還回來的凝脂露,在屋中來回踱著步。要知道,這種猶豫不決,在他幾年前面對強敵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
晚膳時,楚莫寒就在自己屋中吃的,哦不,應該說是,飯菜是柳七讓人送時屋裡的,而楚莫寒只是喝了一碗小粥,然後任柳七如何勸吃,都再也多吃不下一口東西了。
直到月掛柳梢,落地如霜。
楚莫寒才將那瓶看了一下案的瓶子,伸手拿起,揣進了懷中,然後穿過斑駁的樹影,經過神光的客房,走到藍靈兒的門前。
他抬手,但在他的指關節剛剛要碰觸到門時,卻又倏然頓住,然後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后,再次抬手,卻仍是沒有敲下去。算了,他轉身欲走,卻與剛剛回來的藍靈兒撞個對面。
「你在我的門外鬼鬼祟祟的做什麼?不會是想偷我的東西吧!」藍靈兒見到他,雙手環胸,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楚莫寒,彷彿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他一般。
楚莫寒剛繞過她,打算離去,卻在聽到藍靈兒的揶揄時,又退步了兩步,在她身側停下。
藍靈兒嫌棄地望著他的同時,下意識的往遠處躲了躲。「有話直說,你離我那麼近做什麼?」
楚莫寒仍然沒有說話,抬起手伸時懷中,去掏那甘願犯欺君之罪,也要為藍靈兒隨身攜帶的凝脂露。
「楚莫寒,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藍靈兒突然厭惡道。
楚莫寒掏葯掏到一半,好不容易要露出衣襟,卻在聽到對方要和他絕交時,手立即頓在原處。片刻后,他才在藍靈兒很是不屑的注視下,又將葯放回了原處,雙手垂下,然後微眯著明眸,睥睨在藍靈兒的臉上。
「本將正有此意。」
藍靈兒只感覺楚莫寒說話的同時,渾身散發出幾乎可以凍死人的寒氣來。
「……那就行。」藍靈兒可不想在這種低氣壓下窒息,一愣後向前快走幾步,推門進了屋。
進屋后,藍靈兒撥開肩頭,見被楚莫寒咬過的地方,仍然是兩排血紅,不禁蹙了蹙眉,心中大罵了一陣楚莫寒。側眼,看到放在桌上的藥瓶,那是神光給她的。她拿起,晃了晃,聽到裡面的動靜,這是喝的?
楚莫寒等藍靈兒進了屋,看著隔壁神光屋中的燈是熄滅著的。神光這麼早就入睡了嗎?他略微思索后,還是沒有去敲門打擾。
蕭山興沖沖地來找楚莫寒,見他仍然愁眉不展,好說歹說的把楚莫寒拉出了客棧。「柳七,你留下等彩鷹帶的消息吧,我帶你家少爺去樂呵樂呵。」
柳七本想攔住,可自家少爺都沒有說話,自己只得強忍著沒有說話。他心裡也明白,自從自家少爺與少夫人和離后,自家少爺就沒有快樂過。外面去樂呵樂呵放鬆一下,也許會好一些吧。
對於蕭山來說,能讓楚莫寒重新快樂,唯有移情,所以不管楚莫寒願不願意,都拉著楚莫寒向之前打聽好的行樂樓走去。
月光撒落而下,撒在樹梢,撒在前往行樂樓的路上,透過窗欞,撒在行樂樓中,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的臉上。
蕭山應付自如,而楚莫寒就像是到了酒樓,除了獨自飲酒,一眼都沒有賞給身邊的女人們。對於他來說,這些女人們身上的胭脂粉味,若是放在平日,他早就抬步走人了。可今日不同,他在生藍靈兒的氣。
「莫寒,其實兄弟我今天要送你一份大禮。」蕭山見楚莫寒在喝悶酒,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笑道。
楚莫寒冷眼橫他一眼,「你最好打消給我安排女人的齷齪打算。」他真想不出,他這個兄弟除了搞亂月老的緣陣,還能做出有格調的事來。
蕭山不以為然,送了楚莫寒一個「你就請好吧」的眼神,然後又陪姑娘們說說笑笑。
而那些姑娘們,沒有一個敢碰楚莫寒的,畢竟誰也不想死,她們總感覺楚莫寒有種閑人免近,若近必誅的強大氣場。只得都圍著蕭山鶯鶯燕燕著。
蕭山伸指,挑起其中一個姑娘的下巴道:「別光玩了,本公子剛剛交待過你的事,到底做好了沒有?」
客棧內,藍靈兒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只感覺肚子有微微的難受,莫非是吃壞了東西?
出了門,她打算去找神光,可看到神光的房中,並沒有燃著燈,便想敲門的手,也收了回來。神光這麼早就睡了?咦?「柳七!」藍靈兒向外走,經過楚莫寒的客房時,見柳七正抱著七尺劍靠在門邊發著呆。
「皇后少夫人。」柳七見是藍靈兒忙站直了身子,一行禮后恭敬道。
這都什麼亂七八槽的稱謂?藍靈兒白瞪眼,但也懶得在這件上糾結。「你家少爺也太過份了吧!奴隸主嗎?他在裡面睡覺,卻讓你在這裡熬夜。」
「您誤會了。少爺不在。」柳七答得規規矩矩。然後在藍靈兒的逼問下,說出了楚莫寒的去處。
找女人?這姓楚的平日像個不近女色的寡慾男,原來是只披著羊皮的色狼。
「皇后少夫人,您可雖亂想啊,我們少爺,只是去喝酒的。」柳七見藍靈兒露出鄙夷的目光,忙幫楚莫寒澄清。
「行啦,你就別為他打馬虎眼了。」想喝酒哪喝都行,為什麼非要去那裡喝?藍靈兒擺擺手,但不知為什麼心中越來越鬱悶,至於她為什麼會鬱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屬下真沒有包庇少爺的意思,聽蕭將說國師早都先他們一步去了,我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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