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流鼻血了
蘇宛跟被雷劈了似得,猛地抬頭,正好跟上官禹拋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對視,不禁寒意入骨。
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雖說年齡只有二十五,但當年跟著鍾離,什麼槍林彈雨沒見過?可是到了古代,依然被這個二十齣頭的少年帝王,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愣愣地回了句「是」,便跪安了。
出了養心殿,蘇宛才算死裡逃生一般,可剛鬆了口氣,又想起今晚要侍寢,那口氣又提上來,堵在心頭,難過得緊,猶如坐過山車,哪怕天氣晴朗,暖烘烘的陽光照在身上,也跟冬天沒有差別。
作為狗皇帝的小妾之一,侍寢那是必須的要做的,而她作做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貞操與她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何況她也不得不承認,顏控的她,對於狗皇帝的顏值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但是同樣,哪怕這是個一夫多妻制的時代,她也很難接受跟已有正妻的皇帝那個啥,這讓她有種做人小三的可恥感,更何況狗皇帝閱人無數,身子簡直不要太臟,看看臉就可以,身子她還真不饞。
她突然看見殿門口蹲著的兩頭高大威猛的石獅子,腦子裡蹦出了撞死在這裡的想法,說不定還能因此穿越回現代。
但她很快就拋開這個想法,且不說她能不能回現代,就算回去了,她那個跳崖的身體,連骨頭都找不到了吧,又怎麼能回得去她原來的肉身?
好死不如賴活著,事情還沒到非死不可的那一步,她不能死。
見蘇宛停在門口,又是悲憤,又是哀傷又是絕望,最後眼裡又升起生生不息的希望,李文好心上前問道:「才人,您這是怎麼了?」
別又是被鬼附身了。
蘇宛冷冷地瞥了李文一眼,留下「沒事」兩個字,拂袖而去。
李文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聳聳肩,倒沒覺著被冒犯。
養心殿里,上官禹冷眼看著桌上的奏摺,上面大意便是原巡鹽御史告老還鄉,高謙、李延年、魏海三個朝中老臣皆推薦今年新科狀元吳青擔任該職。
巡鹽御史一職,算不得多大的官,卻是個肥差,而且,高謙,李延年,魏海這三人,本就為一黨,其中高謙還是吳青的恩師,若真的任命吳青擔任這一職,無異是壯大了高氏一族。
太后與當朝皇后都出自高氏,是大聖朝聲名遠揚的外戚,功勞沒多少,卻仗著是太后、皇后的母族,干盡了專橫跋扈的事情,如今更是明目張胆地結黨營私,看來是那妖孽佔據他身體時太過仁慈,忘記他本人眼裡見不得一點沙子,才叫他們又升了歪門邪念。
上官禹無論如何都不會滿足高謙,不過,也不打算不批。
就算批了,那也要新科狀元,能上任不是嗎?
不過這只是第一步,他不允許任何人凌駕於他頭上,無論是誰都應該匐葡在他腳下,哪怕是這個跟他有血緣的高氏,他也決不能縱容。
這一天,不遠了。
蘇宛記不清自個兒是怎麼回到清音閣,回去的時候已是傍晚,宮人們早接到皇帝晚上要來的消息,個個喜不自勝,玉虛更是歡歡喜喜地到處張羅,反倒是蘇宛這個正主,愁容滿面,臉上不見一絲喜色。
玉虛發現蘇宛有些不對勁,不,從回清音閣起,蘇宛就沒正常過。
「小姐……不,主子,您怎麼了,是身子不適嗎?」
蘇宛趴在床榻上,沒有一點儀態可言,有氣無力地搖頭否認,急壞了玉虛,「既然沒事,您怎麼還這幅模樣,皇上晚上要來用晚膳呢,不出意外,也是要留宿的,您還不趕緊準備著!」
蘇宛眼神無光,「你去準備吧。」
「我準備什麼,又不是我侍寢,主子……」
「你先下去。」蘇宛被她吵得頭疼「我冷靜下,等會再說。」
玉虛還想說話,可看蘇宛跟丟了魂似得,只當她反射弧太長,一下子沒緩過來,悶悶地退下。
晚風輕拂,月掛滿天,因是夏季,還傳來促織的叫聲,寧靜的夜晚,後宮卻並不平靜。
今日蘇宛侍寢,不知多少人愁得睡不著覺。
而蘇宛手提荷花宮燈,領著宮人靜靜候在殿門口,玉虛想著她還要侍寢,就只給她穿了竹青紗布的寢衣,堪堪遮住白皙的玉體,裡頭是件低領襦裙,露出胸前波濤洶湧,鬆鬆垮垮的勒帛掛在腰間,只需輕輕一勾,裙子就會滑落,叫人看著便是口乾舌燥。
蘇宛畢竟打現代來,沒覺得這身打扮有多出格,否則打死她也不會讓玉虛胡來。
「皇上怎麼還沒來?天都黑了。」蘇宛站得腿酸,不由抱怨。
「主子,聽說皇上有事耽擱了,您別急,再等會,應該快來了。」
蘇宛小臉皺在一起,餓都快餓死了,再不來老娘才不等,先吃飽再說。
上官禹遠遠就看見蘇宛那不時翻起的白眼和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來她在罵誰,輕哼一聲,頗有些得意。
「李文,你說這叫什麼呀?」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李文有點懵,「奴才愚鈍,皇上問的是?」
上官禹難得沒有發火,只丟下一句:「風水輪流轉。」便往清音閣而去。
李文摸摸自己的腦袋,他最近似乎越來越跟不上皇上的想法了。
「皇上駕到——」
上官禹看得分明,蘇宛一聽到太監的聲音,那皺著的小臉瞬間恢復正常,含羞帶怯地領著宮人行禮,「參見皇上,皇上金安。」
上官禹知道蘇宛在他跟前演戲,心裡竟不大舒服起來,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
「免禮。」陰沉沉的語調讓蘇宛慌了神,起身假裝羞澀地朝皇上瞧了眼,沒看出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不禁感慨,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不得不說,蘇宛平時太大大咧咧,跟女漢子似得,可一旦收起市井之氣,愣是有幾分禍國妖姬的做派。
蘇宛掐著如黃鶯出谷的嗓子,幾分柔與媚,眸含秋水,兩頰笑渦如霞光蕩漾,抬頭望著上官禹,嗔道:「皇上怎麼這麼晚才來,臣妾可等了好長時間呢。」
上官禹哪還記得眼前的女人是蘇宛,還以為是山上來的狐仙,身上的血液倒流,一股腦湧上鼻子。
「呀!」蘇宛訝異,捂著嘴,驚呼:「皇上,您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