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冬至夜(中)

第二十九章 冬至夜(中)

詩云:

五元道功玄莫量,引風化氣握蒼茫。

須臾洞徹大千世,斡旋造化避幽邙。

救世豈辭勞頓苦,渡厄不怕路邊狼。

擎起仙天白玉柱,橫架滄海紫金梁。

香煙裊裊,柳元正仍舊站定在原地,端看玉壺中那丹老玄君施為。

但見那模糊人影揮手一招,諸般靈藥便化作流光飛入火鴉神壺之中,頃刻間,壺中焰光暴漲,將靈藥吞沒,又見那壺中人影忽地雙手立在胸前,不斷變化。

這丹老玄君終歸敕封時間短暫了些,神形都尚未凝固,此刻只能見到模糊光影,雙手不斷變化,似是在變幻法印,卻難讓人瞧的真切,只是一片朦朧的影子。

而伴隨著丹老捏起煉丹手印,一道道神光也從壺底激蕩開來,沒入赤色火焰中,沒入逐漸淬鍊成粉末與藥液的靈藥之中。

只是伴隨著壺中焰光愈發洶湧,也讓那丹老的身影愈發模糊起來,最後偌大神壺,透過通透赤玉,之間火焰洶湧,再也無法觀瞧到丹老玄君的朦朧身影。

好在,只是短短半刻光景,神壺之中火焰漸熄,歸於平靜,壺中那丹老又是一揮手,便見一十九枚澄黃丹藥自火鴉神壺之中飛出,被柳元正順手接下。

仔細觀瞧著掌心中養神丹的品質,柳元正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手捏起一枚養神丹服下,眼見三炷香還沒燒到一半,柳元正索性直接盤膝坐下,取出一部丹殿聽講筆記,繼續對著壺中丹老誦念。

……

轉眼,冬至這天。

金章院,竹樓。

近日裡未見雨雪,但是金章峰上,寒風已經凜冽起來。

縱是修士餐風飲露,超凡脫俗,面對這等惡劣的天氣,柳元正仍舊有些難耐。

這會兒,兄弟二人正坐在屋中暖爐旁,一邊煮著熱茶,一邊絮絮地閑談著。

柳元邱飲了口熱茶,心滿意足的搖了搖頭.

「元正,嘗一嘗,這是今年玉嶺山的新茶,我爹剛託人送來,托咱們兄弟倆的福,家裡這幾年也少了許多與旁人的爭競,端是闊氣了些,便在玉嶺南山開了塊靈田來種月芽茶。

前幾日才炮製好,大半都託人送到了我這裡,這裡邊還有你的一份兒,走的時候一併拿了。」說到這裡,柳元邱忽的一拍腦袋,然後扔給柳元正一支儲物袋。

「說來我險些忘了,家裡還送來了今年的靈藥,是給你的,煉丹我是一概不懂的,你自看合不合用罷!」

聞言,柳元正只是收下了儲物袋,並未推辭,並且憨直一笑,「玉都院丹殿教授的都是些尋常丹藥,這些藥草,總是合用的。」

「不止如此,你修的道功古之未有,許多丹藥還是提前備好才行,前幾次見你,臉色煞白,端是嚇了我一條,唯恐你是修行不甚,害了甚麼邪病。」

「小弟自是省的,先前修行急躁了些,引動了體內五炁,多少有些氣血虧空而已,如今已然彌補。」

柳元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朝著柳元正這裡側了側身子,哪怕此刻屋中只有兩人在,卻也不經意的壓低了聲音。

「說起來,你最近修行進境如何了?」

「《甲木太陽功》就快修到鍊氣期十層大圓滿境界了。」

「那陰陽五行道功搞好了沒?」

「差不許多了,已經推演到水行雷法了,一旦《壬水太陽功》推演完成,《癸水太陰功》便是相互印照的事情。」

聞言,柳元邱方才認真的點點頭,又似是不放心的囑咐道:「能快的話,還是快些,我瞧著,瑤台丹宴怕是不遠了,前幾日掌教一脈抽調五峰修士,齊去岳霆峰祭煉法壇,我師父也去幫忙了,天曉得甚麼時候法壇就能祭煉完成,到時候,丹宴開啟就也快了。」

「修行的事情,也不是想快就能快的,看罷,若果是錯過了瑤台丹宴,也是我福薄,沒辦法的事情。」

聽聞此言,柳元邱先是搖了搖頭,又頗為羨慕的看了眼柳元正身上的碧藍道袍,「老十一,哥哥我算是瞧出來了,你是個做大事的,不,你已經作出大事來了,這幾年家裡能在嶺南起勢,裡面有你一大半的功勞,我如今也就修為境界比你強了,落到瑤台丹宴也只是尋常,這是盛事,該搏的名聲,總不好舍了……」

說這話時,柳元邱聲音很輕,半似說給柳元正聽,又半似說給他自己聽。

便是柳元邱也稍稍詫異的看了眼怔怔出神的柳元邱,三年的金章院修行,著實給柳元邱帶來不小的變化,尤其是近些日子,較之往昔變化更甚。

至少三年前,柳元邱斷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沉默著,正思忖該如何去接堂兄的話,未等柳元正想明白,便見柳元邱已經回過神來,又是那般慵懶不羈的姿態,擠眉弄眼,又朝柳元正這裡說著。

「說起這瑤台丹宴,我爹來信時還曾叮囑過,到了那時,各宗都會有來人,其餘諸宗弟子,交往一二自是隨意,只是這白陽禪宗的弟子……能不交往還是不交往的好!」

不等柳元邱多說,柳元正便已經明白了老族長的意思,更是連連點頭應是。

說來都是玄門諸宗,到底禪宗各派還是跟腳差了太多,不少禪宗立派時間比五雷仙宗都要晚上許多,更有古玄門逃禪的公案在,甚至許多禪宗多多少少,仍舊和西方佛門有著千絲萬縷的干係。

尤其對於宗門中不少老前輩而言,已經將昔年對佛門的恨意,強加到了禪宗各派身上,只是禪宗玄門一家的口號喊得響亮,明面上也不好說些什麼。

門人弟子若是與禪宗修士相交甚厚,難免宗門前輩心中不快。

甚至無需老族長叮囑,之前與朱子同閑談到禪宗時,柳元正便已經決定到時候要躲著禪宗弟子走了。

君子不交惡類。

這是柳元正斷然不能犯的錯誤。

……

深夜,玉都院,卧房。

柳元正一邊品著嶺南新茶,一邊悠閑地在道書上落筆。

正如白日里少年與柳元邱所說的那樣,如今《壬水太陽功》的推演已經完成了大半。

這一路走來,推演道功之路亦讓柳元正唏噓不已。

唯有身體力行,方知五行雷道的玄妙。

他本以為,落到最後的水行雷法會更為艱難,又如土行雷法推演時一般,會無形之中遇到瓶頸。

誰知等柳元正五行推演晚前面四行時,這水行雷法的推演竟是最為順利的,這會兒柳元正思緒之迅捷,更甚推演火行雷法之時。

五行相生不止是修為上,更在於道法上,有著前面的累積,柳元正也終於見識了一回,什麼叫做順理成章。

寒夜裡,四下一派幽寂,也讓柳元正能夠全身心的沉浸在道功的參悟之中。

正待繼續落時,忽地,柳元正抬起的手臂一頓,緊接著,似有寒風卷過周身,少年通體汗毛炸立!

無端地不安湧上了柳元正的心頭。

電光石火之間,一道凄厲的慘叫聲音從玉都南斗院中傳出。

柳元正登時起身,帶倒了竹椅,翻手間便將桌上事物盡數收入乾坤袋中,流行大步走到南牆,將銅爐玉壇一齊收起,一手托著火鴉神壺,一手垂下,藏在寬大袖袍中的手倒扣著一隻儲物袋。

少年剛匆匆做完這些,門外,便有金光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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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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