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趕出家門
「辭職還是被炒魷魚誰知道呢,我看一定是被炒了」。張秀芬越說越生氣,「你看看思月,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人早就買了房買了車,你再看看思明,還沒畢業就進了最好的醫院,結婚的房子都不要我們出一分錢,你再看看你,工作對象沒一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生的,說出去我都怕丟人。」
「別說了,沒工作沒對象不都是暫時的嘛」。李一天給我使了個眼色,讓她忍著別生氣。
要是以前,我真的就忍了,可是今天她實在忍不住了。我恨張張秀芬更恨李一天,恨他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
「你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的,我還懷疑你不是我親媽呢」。我把包丟在進門的柜子上,第一次直視著張秀芬的眼睛喊道,「你自私,你霸道。從小到大你什麼都要管,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你每天都拿我跟別人,在你眼裡我一無是處,從小到大我都活在別人的陰影中。都是你,我才會養成懦弱自卑的性格,要不是你我才不會像現在這樣,都是你毀了我。」
「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把二十九年的委屈一下子吼出來,舒服多了。
「我不合格,啊?你怎麼不問你自己,為什麼思月和思明都被我培養的這麼優秀,只有你是個廢物呢」。張秀芬露出習慣性的冷笑著尖聲說,「翅膀硬了,你看誰合格你就找誰當你媽去吧!我不稀罕。」
「都消消氣」。李一天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沒人搭理他,他只好苦笑作罷。
「我姐的優秀是你培養的?她因為不聽話,被你打過多少次你都忘了?你好幾次把她大晚上的趕出家門你也忘記了?你對我們說打就打說罵就罵,要不是你這麼霸道讓她恐婚,她一定早就結婚了。還有思明,他讓你培養過?從小到大你就沒輔導過他一次作業,因為你根本看不懂!
你在外面到處宣揚你的教育有方,可是你怎麼不問問自己,我姐除了給你錢為什麼不回來看你,那是因為她從骨子恨你的霸道和不講道理!」
張秀芬臉開始抖動的厲害,最後,伸出手指指著我的臉說,「你給我滾,我就沒生過你這個不孝子,你是我從大街上撿回來的,當初就該把你放到尿盆里淹死!」
「我就知道我不是你親生的,我姐叫李思月我弟叫李思明,可我叫李子木,一聽就和他們不是一家人。哼,現在你終於承認我不是你親生的了」。我忍住差點掉下來的淚,吸了下鼻子,完全沒有想象中說出這些早就想說的那麼快樂。
「別瞎說,子木」。李一天趕緊搶過張秀芬的話說,「你媽一心想生個兒子,思月又是女兒,如果你不是我們親生的我們要你幹嘛,你說是不是?還有,你沒叫李思什麼的是有原因的,不是因為你媽不待見你」。
在我疑惑有委屈的眼神中李一天解釋說,「你看你姐叫思月,那是因為她出生時在晚上,那天明月當空,所以我們給她取名思月。思明呢是在白天出生的,光明嘛,所以就叫了思明。當然你也是白天出生的,可是我們總不能給你取名思日吧,一個女孩子,叫起來也不合適」。
「思日,的確不合適」。我苦笑著點點頭,辛酸到忘記了眼淚。
「你媽懷你的時候特別愛吃酸的,酸男辣女嘛,我們都以為你是個男孩,可是你居然是個閨女。我們也沒有提前想好女孩的名字,醫院又催著要辦出生證,你媽一著急,就想索性就叫李李好了,好記又省事」。李一天碰了碰張秀芬的胳膊說,「還是你聰明,最後把後面一個李拆開,取了子木這個名字,還蠻好聽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我是你們生兒子路上的副產品,所以歸根結底其實我就沒名字」。
李是姓,子木也是姓!自己的名字原來是這麼來的,我咬了咬嘴唇,真是個好名字。
這個真相還不如不知道好,太傷人了!
忍住突如其來的悲傷,我拿起柜子上的包轉身開門走了出去。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走,只不過我不想二十九了還在張秀芬面前掉眼淚,要命的是我一出門就後悔了。
「子木,你……」。李一天趕緊喊道。
「讓她去,反正不出幾分鐘就會回來的。從小就這樣,一生氣就出去,出去又沒膽離家出走,最多就是找個地方哭,哭夠了就回來了。沒用的人就會哭」。張秀芬不懈的打斷李一天的喊聲,當然更不會讓李一天出門去找子木。
靠在門口牆邊的我,真的如張秀芬所說,膽小而且又沒地方可去!
我多希望李一天出來找我,然後我就順勢進去,進門后不管張秀芬說什麼我也不反駁了,就跟以前一樣,就算是張秀芬指著自己鼻子罵也不會吭一聲的。這麼多年都懦弱了,再忍一晚上吧,怎麼也要忍到明天吧。
可是李一天沒有出來。
我下樓在樓下繞了一圈,我打算好了,若是李天一下來找我我就假裝自己還沒走遠,然後讓他發現。可是李一天還是沒有下來找我,十幾分鐘后張秀芬倒是從樓上下來,她正在打電話,聲音高亢甜美,充滿炫耀感,根本聽不出剛剛和我爭吵過。
「我就來,馬上到,你們先跳起來唄。剛才我家老二回來了…嗯,回家看我呢…帶了好大一箱子補品,都是名貴的補品,下面的小縣城買不到…保時捷啊,那是老大的,老二的是寶馬,比保時捷稍微差一點…不過這次沒開,說是開著累還是坐高鐵舒服,你說啊高鐵怎麼能比寶馬車舒服呢…….」。
躲在樹后的我聽著張秀芬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她也不是全說謊,李思月開保時捷的那段不是,只有說我的那段是。我沒寶馬,箱子里也不是名貴的補品,只是自己這五年以來的家當。
如果我開著寶馬帶著補品回來,我應該坐在家裡的沙發上喝著張秀芬泡的茶了吧。其實張秀芬一直都是如此的,只不過我選擇視而不見不承認罷了,二十九年來我心底殘存一絲幻想,把她想成是書上描寫的慈母,還不斷的安慰自己,就算她不是典型的慈母,至少能在平均線上吧,現在想來,她似乎不及格。
張秀芬踏著舞鞋邁著歡快的腳步從我身邊經過,根本就沒注意到我。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回來就是給張秀芬臉上抹黑。
都說家是溫暖的港灣,都說世上只有媽媽好。我擦掉眼角的淚水,「都是特么的騙人的!寫歌的人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啊,強加的價值觀那是誤導大眾!」
張秀芬不在家,這時候回去應該不至於被趕出來吧。不過自己都二十九了,又實在拉不下臉回家。既然家不是港灣那就是剩下一張床的渴望了,不就是找個地方睡覺嘛,哪裡不能睡,賓館酒店的到處都是,我才不信我非得拉下臉回家。
出了小區,我漫無目的走了一段路,在『如家酒店』開了間房。
剛開完房,我又後悔了。如家,可是我的家根本就不想我,我也不想我的家!
如果明天李一天找我我就回家。我就是這麼的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