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多謝

出了牢房，沈昭霞便陷入懊惱之中。

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凌世子的請求？雖然北安為凌燁熠一命前來談判，但是只要他沒死不就好了嗎？身為祁天國人，自己不是應該將凌家兄弟視為敵人……

「沈大人……」賈德迎面而來，小心翼翼地試探，打斷了沈昭霞的思緒。

「賈大人，牢里有毛巾與冷水嗎？」

賈德不解地打量著沈昭霞，隱含懷疑，「沈大人要這些做甚？」

「別廢話！」沈昭霞本就煩躁，面對勢利，令她討厭的賈德這般試探，更是不耐煩，「就問你有沒有？」

「有是有，可是……」賈德精瘦的臉上閃過不快。

「讓人給我送到牢房。對了，還有一件事要麻煩賈大人。」

賈德更是懷疑了，偏著那腦袋，眯著小眼，帶有警告意味說道：「沈大人雖說是……」

沈昭霞打斷了她的話，「勞你去給我買一副退燒藥，煎好，送到牢房來。」

「可是那刺客生了病？」

沈昭霞看了抱根問底的瘦小男人，感覺甚是無力。她敷衍道：「是我發燒了，行吧？凌世子探監，我不可能離開大牢。」

「可沈大人不像……」

「出了事，賈大人擔責？」沈昭霞不耐煩道。

「那……下官這就去這就去。」他殷勤地哈腰點頭。

本就是趨炎附勢的小官，怎麼可能為了他人攤上事情？就算有所疑問，為了自己的前途，也終究就此打住。

看著男人的背影，沈昭霞扶了扶額頭，嘆了一聲。

官場怎麼如此複雜？官場令人頭疼，與這種小人共事，更令人頭疼！

回到牢房，只見凌燁玨正將自己的一塵不染的白色錦緞外套給渾身臟污破爛的男人披上。沈昭霞開鎖，聲音響起，凌燁玨轉過頭，語氣溫和，「沈大人回來了？」

不太敢面對這清風霽月般的男子，沈昭霞轉身關門，收起剛才的情緒，盡量讓自己顯得從容冷靜，「嗯，事情都安排好了。」

「多謝！」

給凌燁熠披好外套，凌燁玨站起身，緩步朝沈昭霞走去。

沈昭霞負手而立站在原地，身姿挺拔，表面上去沒什麼異樣。但她身後背著的雙手，手指不斷絞著，墨色的瞳孔亦是不定。

雖說她目前是男子身份，但是與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世子共處一室，終究會有些尷尬。更何況，凌世子的弟弟成如今這副模樣，自己「功不可沒」！

在離沈昭霞還剩一段距離的位置，凌燁玨停了下來。雖然凌燁玨身高很高，但是他所在的位置恰好不會給沈昭霞帶來很大的壓力。

「多謝沈公子給的葯。」他將藥瓶遞了過來。

瓷白的藥瓶襯得男子的手指修長白皙，也使得他手上的血污分外明顯，與矜貴的男人格格不入。

沈昭霞微微側頭，眼睫顫著，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接過瓷瓶，轉移視線到了凌燁熠身上，突然發現那平常冷傲得令人厭煩的人其實也可以有如此虛弱恬靜的一面，只不過深藏於他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面與凌亂的髮絲之下。

「除了發燒以及一些皮外傷外，舍弟狀況還可以。刺殺江家老太爺，還能像如今這般，已是意料之外的比較好的情況。」凌燁玨順著沈昭霞的目光去，神色複雜，但平靜的語氣中沒有責怪之意。

男子的聲音嚇了沈昭霞一跳，一驚之下，手上握住的瓷瓶紛紛落地，砸在雖有少量枯草但堅硬的地面，碎成片，發出清脆略微沉悶的聲音。藥粉亦是灑出，落在枯草縫裡，消失不見；濺到人靴子上，使靴子像是染了灰。

靠牆的男子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