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也沒有你這個爹

「是因為那個女孩子？」

薄震夜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到車外的姜綰身上。

「什麼？」薄渡微微一愣，疑惑的睜著機制般沉寂內斂的眸子，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沒什麼。」薄震夜不再說什麼，他眸光深沉的盯著薄渡，彷彿要看到薄渡的內心深處。他是一隻活了千年的雄獅，讓人膽戰心驚，同時也心生畏懼。

薄震夜因為薄渡的表現，而對他產生了一丁點的興趣，他居然看不出來自己的小兒子是真的不在意那個女孩，還是用自己的病掩蓋了情緒。

薄震夜願意給任何人機會，何況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你可以留在國內，但薄家不養閑人，回去跟你大哥他們取取經，如果你的病控制不了，那麼就永遠是個廢物。」

薄渡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層灰色的霧氣，彷彿蒙了塵的琉璃，眼底黑暗蔓延。

「爸，我可是你的種。」

「適者生存，不就是薄家的家訓嗎。」

「畢竟，薄家沒有廢物。」

*

姜家。

從L市回到H市，又用了快一天的時間，到市中心后已經是下午了，節目組盡職盡責的將姜綰送到姜家的小區門口。

臨走的時候，蔣語猶豫了一下，很想說綰綰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搬出來跟姐姐住，但是看著少女那張未施粉黛仍舊耀眼的臉，她最終選擇相信自己的小偶像。

或許是因為知道姜綰回來，大門沒鎖，姜綰推開門，門內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氣氛瞬間為之一僵。

入眼的，是一副溫馨又簡單的畫面，白雅梅在給姜嚴霆夾菜，野生妹妹姜芷雪笑著說些什麼，姜嚴霆則像是一個普通的父親，面帶微笑，下班回家后和自己的妻子女兒吃飯。

而這個前一刻面對姜芷雪還和藹可親的父親，在看見姜綰進來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殆盡，只剩下一片冷漠和深深的厭惡。

白雅梅見到姜綰，嘴邊掛著的笑容倒是更濃烈了幾分，站起來道：「綰綰，還沒吃飯吧，洗洗手過來吃飯，今天彬彬回來，你爸爸特意趕回來，我們一家人吃個飯。」

姜彬放暑假明明會一直在家裡，姜嚴霆就可以為他早下班回來吃飯，而且，今天的姜彬哪裡在家？而姜綰去參加《交換人生》快一個月，換來的卻是姜嚴霆視作仇敵的眼神？

就算原主不委屈，姜綰都替她委屈。

何況，她身體里糅雜著生性不馴的靈魂在蠢蠢欲動。

姜綰清楚知道白雅梅這樣說的目的——激怒她，讓她滾出姜家，讓姜嚴霆徹底厭惡自己。

她明亮的眸子，漸漸眯了起來。

身為看著姜綰從小長到大的繼母，白雅梅自詡自己無比了解姜綰，她的話姜嚴霆聽起來沒什麼，但是她知道，姜綰一定會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被她激怒，大發脾氣。

只是，在白雅梅和姜芷雪驚訝的目光中，姜綰不但沒有發怒，反而抬起頭，好像有些羞澀的彎了彎眼睛，勾起唇角，輕輕地......笑了？

那笑容無比璀璨明媚，不染纖塵，像是墜入人間的純白天使，讓姜嚴霆有些恍惚，好像看見了那個死去多年，自己都快要忘記的女人。

「既然回來了，那就坐下來吃飯。」

因為姜綰沒說話，姜嚴霆不好再訓斥，只是板著臉冷冷的道，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他對姜綰最大的容忍了。

姜綰站在門口沒有動，眼神微涼。

「你不是一直喜歡音樂嗎，我已經安排了博峰娛樂的人，你後天就和他們簽約，正好趁著《交換人生》的熱度出道，反正你也不是讀書的料——」

「博峰娛樂？」

姜綰絞盡腦汁的想了想這個名字，終於想起來，博峰娛樂是前兩年新開的一家小公司，擅長包裝炒作，但絕對是那個圈子最骯髒的公司之一，裡面簽約的人從外圍女到三四線小明星網紅，應有盡有，就是沒有一個是真正做藝術的。

那樣的公司，表面上是娛樂公司，實際上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外圍包皮公司，洗錢，賣酒。

一個還沒成年的女生，進入這家公司意味著什麼，或許原主不明白，但姜嚴霆身為一個成年的商人，一定明白。

姜綰如今真是懷疑，原主到底是不是姜嚴霆親生的。

懷疑到她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有一點酸了。

「爸，我和你有仇？」她認真問道。

姜嚴霆被噎住：「你什麼意思？」

她說的不是很清楚嗎？是她普通話不夠標準還是姜嚴霆的耳朵有問題？

一定是後者。

「就算是為了以後給姜芷雪鋪路，你也沒必要連腦子都沒有了吧？」

姜綰絲毫不掩蓋眼底徹骨的寒意，噗嗤一聲笑出聲，明明是笑著的，但周身的張揚並未褪去，反而顯得她更加鋒利。

「姜綰!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姜嚴霆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讓我猜猜——」

姜綰看著這一家三口，斜倚在門口的玄關處，有著漫不經心的慵懶和高貴。

「讓我猜，你是怎麼想的，作為你名義上的女兒，我可以免費幫你分析。

你先是因為《交換人生》的火爆嘗到了一點甜頭，這時候博峰的人找到你，他們是小公司，你也是小公司，於是你們一拍即合，準備把我這個還沒成年孤苦無依可憐兮兮的高中生賣了，正好呢，白雅梅和你也感受到了娛樂圈的暴利，想讓姜芷雪以後也步入娛樂圈，我早一年兩年入行，還能免費為我的好妹妹鋪路。」

「算盤打得不錯，爸，你知道你這種無恥的行為學名叫什麼嗎，叫白嫖。」

「放屁！我看你在《交換人生》好了點，是記吃不記打！」

姜嚴霆又驚又怒，驚的是姜綰怎麼知道他和博峰的勾當，呸，的合作關係，怒的是他這個女兒又一次忤逆他的意志。

姜芷雪也驚疑不定的看著姜綰，這個女人哪怕只是隨意的靠著，也能顯露出一身華貴銳利，讓人自慚形穢的氣質。

姜芷雪也想步入娛樂圈是有原因的，她長得好看，學習也不差，受學校里那些學生的追捧，她的虛榮心日漸膨脹，在看見姜綰在網路上有那麼多粉絲之後，更加不能忍受姜綰的風光。

可是眼前這個一直都暴躁無腦的姜綰，他們好像有點不認識了。

她怎麼，就輕易猜到他們的心思了呢？

「你當我是胡說八道也好，一語中的也好，別被猜中就惱羞成怒像個瘋子一樣亂咬人，既然你是成年人，我是小孩子，成年人不會和小孩子計較的。對吧？」

「姜綰，你真是翅膀硬了，你還知道我是你爸？我沒你這個混賬女兒！」姜嚴霆震怒的口不擇言。

「哦......那很遺憾，你最後一個身份也沒了，你不是天天說你沒我這樣的女兒嗎，那真巧，我也沒有你這個爹。想讓我簽約博峰我就簽約，想讓我提攜姜芷雪我就提攜姜芷雪，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你不如去做夢吧，夢裡什麼都有。」

真是的，總是有人把她當傻子。

她看起來傻嗎？

她的面子不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