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誰的錢不是辛辛苦苦賺的

葉昭昭從王大牛那裡了解到，李老漢捨不得花錢購買晾布匹的木架子，那些晾布匹的木架子早已被蟲咬空了心，今年已經倒了好幾個了。

葉城是在檢查布匹時被倒塌的木架子砸到的，木架子上有很長的生了銹的鐵釘，直接將葉城的大腿刺穿，流了很多血。

李老漢將葉城送到鎮上的醫館，簡單的包紮一番，就打發王大牛把人送回來，還裝模作樣的給了十兩銀子，說是染坊好心撥給葉城的醫藥費。

葉昭昭聽到這，氣的差點跳起來破口大罵，葉城的大腿被生了銹的生鐵釘刺穿，要是救治不及時，以後都別想走路，更別說下地幹活。

該死的李老漢還只給了十兩銀子，打發叫花子呢？光是誤工費都不夠，更別說醫療費和賠償金。

想到自己原來的世界，這樣的工傷，不僅僅要及時救治，事後光是賠償費都有好大一筆，可惡的李老漢竟敢直接打發了，她葉昭昭可不吃這個虧。

於是葉昭昭第二天一早，拉上王大牛，直接往鎮里李老漢的染坊去討要賠償費。

兩人天不亮就出門，一路上葉昭昭從王大牛哪裡將李老漢染坊的情況問的清清楚楚，王大牛人老實，沒有什麼花心思，葉昭昭問什麼，都一股腦的說出來。

從王大牛哪裡，葉昭昭了解到，李老漢的染坊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那人傷的沒有葉城重，因為沒有錢及時救治，現在還是瘸的，不過那家人老實，被李老漢五兩銀子就打發了。

這次葉城出了事，想著葉城平時老實，吃了虧也不吭聲，李老漢也是同樣想要隨便花點銀子就把葉城打發了。

王大牛還告訴葉昭昭，在李老漢染坊做工的人，都是家裡困難，沒辦法生活的人，平時對於李老漢隨意剋扣工錢就有怨言，但沒人出頭，大家誰也都不願當出頭鳥。

這次葉城出了事，有幾個老實的提議，得趕快把葉城送去鎮上最好的醫館醫治，還被李老漢狠狠訓斥了一頓。

葉昭昭整理了一下從王大牛那裡得來的信息，知道李老漢的染坊工具老舊，李老漢接了大單子，年前就要交貨，又雇不到人，就讓原先的工人加班加點，工人們早有怨言，只是缺一個敢於帶頭的人。

有了這些信息，葉昭昭決定來一次鼓動工人罷工示威的演講。

這種事對於她一個學過世界簡史的人來說，完全沒什麼問題。

王大牛看著不去醫館，而是往李老漢染坊方向走的葉昭昭，不解的問道：「阿彌，我們不是來給葉大叔買葯的嗎？」

葉昭昭一早就去王大牛家，叫王大牛陪她到鎮上買葯，沒有告訴他，自己要來找李老漢討要賠償費。

因為葉昭昭知道，說了也白說，像王大牛這樣的老實人，吃了虧也只能默默不做聲，提醒自己下次小心點，然後又接著吃虧。

「葯要買，不過我還有點事要做，做完再來買葯。」

「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找李老漢算賬。」

葉昭昭說完就大步朝李老漢的染坊走去，不再管呆愣在原地的王大牛。

李老漢一般臨近中午才會來染坊，葉昭昭知道，一進染坊就故意大聲喊叫，「李掌柜出來見我，我是來拿錢的。」

李掌柜是染坊的工人平時當著李老漢的面才叫的，私下裡就叫他李老漢。

葉昭昭聲音洪亮，正在低頭勞作的工人被他一喊，統統都看著他，有幾個和葉城交好的認出了她。

「這不是葉城家的閨女嗎？你來做什麼。」

「阿彌，你爹的腿怎麼樣了，血止住了沒有。」

「阿彌啊！你找李老漢拿什麼錢，你爹的醫藥費不是給過了嗎？」

葉昭昭見工人們停下來，對著看過來的人道：「各位叔叔伯伯，我爹的腿要治療，十兩銀子哪裡夠，大夫說了，要是不好好醫治，以後就走不了路了，庄稼人，要是走不了路，那不是等著餓死嗎。」

「誰說不是呢？醫館的葯那是我們平常人家買得起的，葉大哥的腿，唉！」

說話的是葉福，也是葉家村的人，昨天葉城還是他和王大牛背到醫館的，平時多得葉城的照顧。

「要我說，李老漢也太摳門了，這十兩銀子，醫治葉大哥的腿，那哪裡夠。」

「誰說不是呢？也是葉城倒霉。」

「唉！那有什麼辦法，李老漢不肯多給，葉城能怎麼辦。」

人們越說越小聲，葉昭昭聽得出來，這群人吃虧吃習慣了，這樣的事要是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也只有默默認了。

葉昭昭對他們多了一絲同情，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忍受無良的奸商的剝削，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們不知道反抗。

「我們一家都靠爹做工養活，現在我爹腿傷了，沒有生計來源，李掌柜就給了十兩銀子，這不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嗎？各位叔叔伯伯可得給我做主。」

葉昭昭話一出口，有幾個和葉城關係一般的，繼續忙活起了手上的活，也有幾個怕連累到他們，急忙開口撇清。

「這事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也有家人要養活。」

「對啊，沒有為了一個葉城，就得罪李掌柜的。」

「就是，小姑娘，做主你找縣太爺去，找我們做什麼。」

對於他們的話，葉昭昭沒有生氣，這完全在意料之內。

「各位叔叔伯伯，大家都是跟我爹一同做工的，我爹在這做兩年了，平時隨意剋扣工錢也就算了，這次我爹腿傷了，李掌柜就給了十兩銀子，打發叫花子也不該這麼少...」

葉昭昭話還沒說完，怕惹事的人就接話了。

「十兩銀子不少了，上次李鐵柱家，就給了五兩銀子，人家也沒來鬧。」

「這位叔叔，李鐵柱的傷能和我爹的傷比嗎？我爹的腿都被鐵釘刺穿了，以後能不能走路還不知道，昨天你不也看到了，庄稼人傷了腿，以後還怎麼下地，怎麼乾重活。」

李鐵柱當時就是被木架子砸斷了腿，而葉城的傷，昨天在場的人都看到了，木架子砸下來，長長的鐵釘直接刺穿，血留了一地，在場幾個膽小的，臉都嚇白了。

葉昭昭看著那人繼續道：「再說就是因為李鐵柱家能吃虧，不願為自家人討回公道，所以才助長了李掌柜的風氣，這次才敢這麼對我爹，下次要是出了同樣的事，指不定就不給錢了。」

「我雖然小，但也知道一個道理，歪風邪氣是不能助長的，先例有人開了一次，下一次跟風的人就會更多。」

「各位叔叔伯伯平時都在鎮上做工養家，要是李掌柜的做法被傳開了，也后鎮上招人做工的人家，人人效仿，那大家還有活路嗎？」

聽葉昭昭這麼說，大家覺得有道理，都放下手裡的活，慢慢思考起來。

「李掌柜平時剋扣我爹的工錢，我爹人老實，不願多說，就是這樣，李老漢才以為我爹好欺負，這次才敢簡單的給我爹在醫館包紮一下，給了十兩銀子，就急忙送我爹回家了。」

「在場的各位叔叔伯伯，你們平時誰沒有被剋扣過工錢，有嗎？」

在場的人沒有出聲，因為他們都被剋扣過，而且一個比一個扣的工錢多，一個月比一個月剋扣的多，有些現在一個月只能拿一兩銀子。

「誰的錢不是辛辛苦苦賺的，一個月就幾兩銀子，在被隨意剋扣一下，那這個月不是白做了嗎？」

葉昭昭繼續義憤填膺的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要是吃了一次虧就忍氣吞聲，那別人就會認為他好欺負，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會一直欺負他。」

「好，阿彌，你說的好，太好了，大家說對不對。」

葉昭昭正打算往下說，身後突然起聲，嚇了她一跳，扭頭看去，是王大牛。

原來王大牛擔心葉昭昭出事，在原地愣了一會，急忙也跟著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