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藝和陰錢
一瞬間我的後背的衣服便被冷汗給浸濕，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我這算是什麼？
見鬼了？
還被鬼給請進家去修東西？
我一想起那四四方方像個棺材的房子，我便是一陣的毛骨悚然！
周圍寂靜的有些詭異，甚至連鄉間常見的蟲鳴都消失不見，加上周圍一個個高矮不一的墳包，我心裡便是一陣陣的發涼。
哪還敢在這裡過多逗留，急急忙忙的往爺爺家跑去。
等到了村裡，看見了活人，我的才算是鬆了口氣。
「水生，跑那麼快乾嘛，別摔嘍！」
村口的大爺們扛著鋤頭，正在閑聊，看見我的樣子后好心說了一句，我勉強的笑了笑，穩了穩呼吸，提著不知是累的，還是嚇得，有些發軟的雙腿，走進了爺爺家的院子里。
院中到處散落著紙張、竹竿和顏料之類製作紙紮的材料，還有幾個半成品，其中剛好有一個紙轎子，看樣式和做工，和我剛剛修的那個一模一樣。
看著那半成品的紙轎子，我沒來由的又是一陣后怕，好在剛剛那個男人沒有害我，我修好了轎子就讓我走了。
正想著，突然感覺身體一陣陣的發涼，頭腦眩暈，而後便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後來我才知道，我年紀小，身子骨還沒長成，在陰宅里待了那麼久，自身的陽氣根本抵擋不住陰氣的侵蝕，這才如此。
當我醒來時，發現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邊坐著爺爺，手裡拿著剪刀在裁剪著什麼。
「爺爺！」我虛弱的叫了一聲。
爺爺看了我一眼，發現我醒了之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碗薑湯，讓我喝下去，而後又讓我吃了一塊巧克力，很快，我的身子再次暖了起來，也略微恢復了一些力氣，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跟爺爺說了。
爺爺聽罷，也只是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話，我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世上真的有鬼么？」
爺爺道：「你都看見了，想必是有的！」
我先是有些害怕，但是轉瞬間又興奮起來，問道：「那爺爺，你肯定很厲害對不對，就像電影里演的那樣，能打殭屍，能捉鬼是不是！」
我剛剛說完，爺爺就笑了起來，而後才說道：「我就是個會扎紙人的老頭，可不會打殭屍！」
聽完爺爺的話，我不免有些失落，正是中二的年紀，又看了好多的小說，不免想象爺爺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
爺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猶豫了一下后說道：「但我是個吃死人飯的，做這一行，難免要跟鬼神打交道，你若是想學，我倒是可以教你，打殭屍是不太可能，但是若是學會了，下次再碰上這種事，你倒是不用像如今這般！」
一瞬間我又興奮起來，從床上跳下來激動的說道：「學！我要學！」
只是身子還是虛弱，興奮勁一下去，轉瞬間又猶如一灘爛泥般，倒回了床上。
爺爺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又去廚房裡給我煮薑湯。
就這樣，之後的日子裡，我除了在學校里正常的學業之外，又多了一項任務，便是跟著爺爺學習。
學的東西很雜，有紙紮的手法，有些驅鬼辟邪的土方子，還有爺爺說是從真正的高人手裡學來的觀想法，禹步之類的東西。
說實話，很累，尤其是修行禹步的時候，不但要背下易經五行八卦的方位，而且走起這些怪異的步伐的時候，每一步都莫名的耗費力氣，往往走上幾步，便是滿身的大汗。
但是雖然累，我卻有些樂在其中，同時我也知道了當時那個叫王德貴的男人說我修好的紙轎子沒有靈性的原因。
所謂『靈性』便是爺爺的紙紮和工廠做出來的工藝品最大的不同之處，按照通俗一些的說法就是，爺爺做出來的東西是有法力的。
只是我和爺爺學了這麼長時間，每天都不敢懈怠的觀想，卻依舊沒有修行出半點所謂的法力，爺爺只是告訴我不用心急，順其自然就好。
而且自從和爺爺開始學習這些東西之後，爺爺也告訴了我很多之前瞞著我的事情，其中一個就是，爺爺的紙紮店，並不只是招待活人，也招待死人，也就是我那日看見的鬼！
我有些好奇的問爺爺，死人怎麼買東西呢，他們又沒有錢，難道是紙錢么？
爺爺的回答卻是讓我大吃一驚，因為爺爺收的真的是紙錢，或者也叫陰錢。
我這才知道，此紙錢並非給死人燒的那種，而是一種類似陰德的東西，只是換成了具象的東西。
這些陰錢不與活人在世時的資產有關，只關乎於自身的陰德，若是行善之人死去，那怕生前一貧如洗，死後卻是富足之人，而有的人在世時家財萬貫，卻為富不仁，死後自然是窮困潦倒。
我又好奇的問爺爺，那他收了這麼多的陰錢又有什麼用，是等死去后在陰間用么，還是留著可以跟鬼買東西。
每當我這麼問時，爺爺卻總是告訴我以後就知道了，並且要我將那天王德貴給我的陰錢好好收好，千萬不要丟了！
就這樣，日子有條不紊的過了大半年，入了冬，外面卻鬧起了非典，好在還沒有傳到我們這裡，只不過大家也都有些人心惶惶，我也自覺的戴起了口罩，經常洗手，盡量不去人多的地方。
這天，正是學校放假的日子，我滿心歡喜的想要回家和爺爺學習，只是學校非要組織聚會，等結束后，已經是半夜，往家走時，因為有些晚了，又有些心急，只得再次走了近路，也就是橫穿亂墳圈那條路。
自從上次見鬼之後，雖然沒有害我，但也給了留下了心理陰隱，因此我一直刻意的避開這裡，可是今天實在是著急回家，不得已之下，再次回到了這裡！
今晚天上灰濛濛的，起了一場大霧，將月光徹底隔絕，好在自從學了觀想法之後，雖然沒有練出所謂的法力，卻也讓我頭腦清明，耳目聰慧，雖然不能夜中視物如白天一樣，但是借著微弱的光亮，卻也勉強能看清前路。
加上之前的幾年，我上學或是回家走的都是這條路，路況十分熟悉，倒也不怕走丟了或是迷路。
只是雖然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尤其是路過王德貴的墳包時，我更是加快了腳步。
好在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這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詭異的事情，我安安穩穩的走出了這片墳圈。
離開那個給我留下了陰影的地方，我的心情瞬間舒暢了不少，甚至於感覺眼前的霧氣也消散了不少。
正開開心的往村子里走去，就在距離村子沒多遠的距離，有一個瘦弱矮小的身影在我前方默默的走著。
我以為是村子里的小孩，正想要打聲招呼，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那小孩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根本不能稱之為衣服，就像是只有幾根布條掛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奇怪，但也不至於讓我又這麼大的反應，而真正讓我駐足不行的是，那個小孩！
是飄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