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潛伏到對岸去
將領們面面相覷，皆不明白寒赤爾的意思。
「寒將軍，末將斗膽一問，如今我們黎韁族的兵力，是福勒縣的兩倍不止。更何況，他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攻破城門，殺光那些苟延殘喘的官兵，事情不就解決了？我們為何要拖延到現在？」一名年事已高的老將軍質疑道。
寒赤爾冷哼一聲，「我們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了，以至於中了顧家小兒的圈套都不知道...」
「什麼圈套？請寒將軍講明！」
寒赤爾坐下身，一臉嚴肅道：「現在福勒縣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碉堡，每日城門緊閉，幾乎與外界斷了任何聯繫。這就說明，顧墨之一定在籌謀著進攻的事情，而且是想一局定輸贏。」
「何以見得？寒將軍這麼說，可有證據？」
「證據？呵呵...」
寒赤爾冷笑一聲，指了指福勒縣的方向，「那你給本將軍解釋一下，他們前段時間，為何要在山中砍伐大量的木材？」
老將軍眨了眨眼，喃喃道：「可能...可能是用來緊固城門，活著修繕房屋之用，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放你娘的屁！」
寒赤爾破口大罵，恨不得馬上就宰了他，「你還不如直接說，他們那些木頭是用來燒火的呢。如今我們在福勒縣打探不到半點消息，他們越是沉默，對我們的威脅就越大，到了這種時候，你竟然還說發起強攻，你腦袋生鏽了嗎？嗯？」
老將軍被罵得啞口無言，他實在想不明白，寒赤爾發火的原因...
從前都是他牽著顧墨之的鼻子走，總想著能慢慢耗死福勒縣的官兵，這樣玩才更有趣。
現在寒赤爾慌了，自從發現寒赤嬌送來的書信是假冒的之後，他就寢食難安，整日焦慮...
那個破爛不堪的小縣城，彷彿正凝聚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待真正爆發出來，便是寒赤爾的死期。
副官輕咳一聲，低聲問道：「寒...寒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鎮守在福勒縣東西兩山的大軍已經撤回來了，我們就一直待在碧滄河畔，什麼都不做嗎？」
寒赤爾蹙了蹙眉，思忖片刻后，「派一隊人馬，鎮守在福勒縣與黃庄的道路上，若是發現有運貨的馬車，全部攔截下來。」
「寒將軍，您是怕外界往福勒縣運送物資吧？」
寒赤爾『嗯』了一聲，「還有，顧家小兒遲遲沒有動靜，很有可能是想到對岸去，馬上派人加強防備，不得有半點鬆懈！」
「到對岸去？」副官徹底懵了，驚訝道：「寒將軍，就憑那群官兵的戰鬥力，他們跑到對岸，失去送死嗎？別忘了，咱們的援軍可都在對岸等著呢。」
寒赤爾瞪了他一眼，「再敢廢話，本將軍就割了你的舌頭，還不去傳達命令？」
「遵命！」
一眾將領走出營帳后，寒赤爾在案前做了很久，一直在琢磨著福勒縣的詭異之處。
他做為黎韁國的高級將領，若一點兵法常識都不懂，光靠蠻力和勇氣，是不可能打敗顧墨之的。
所以若想攻克福勒縣，他就得弄明白顧墨之的作戰計劃，以及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福勒縣內，一大群官兵圍在小強子身旁，讓他幫忙寫一封書信寄回家鄉。
這些人都是馬上要跟著簡從文到對面執行任務的，他們不確定自己能否活著回來，所以這封信，算得上是自己的遺書了...
「小強子，你快點寫啊，天黑之後，我們就要走了。」
「是啊，你愣著幹什麼？這軍營上下，會寫字的本來就沒幾個，你別磨蹭了，若是寫得快，我這野豬肉乾，就送給你了...」
「小強子，麻煩你給我爹娘寫一封信，就說兒子不孝，若能得勝而歸，定會好好孝順他們二老，可一旦兒子戰死沙場，就，就...」
「......」
戰爭是殘酷的，刀光劍影、殺戮無情，可能一個活蹦亂跳的士兵，早上還跟你一起吃飯，到了中午，就黯然死去了。
小強子一口氣寫了幾十封書信，累得手腕子都腫了，無奈之下，她只好管蘇曉郡要了一貼膏藥，粘在手腕上繼續寫信...
軍中會寫字的人都拉了過來，光書信就寫了好幾箱子，並派人送出福勒縣。
而蘇曉郡也干起了『老本行』，她帶領一群廚子，在炊事房內忙得熱火朝天、腳不沾地...
如今他們有了麥子，白天士兵們磨出很多麵粉，於是蘇曉郡便帶人擀起了麵條。
軍營內士兵太多，她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的到，所以只能盡量多做一些...
士兵們擼起袖子，幫蘇曉郡和面，可見廚房外面，十幾名士兵手裡揉著巨大的麵糰，個個都累得滿頭大汗。
剩下的士兵幫忙摘菜，這些都是他們在山中挖來的野菜，還有一些野豬肉和狍子肉，全都剁成碎末，然後在鍋中炒成肉醬，加入到麵條之中...
距離福勒縣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村子叫李家屯，那裡有一口井鹽，官兵來了之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去挖些食鹽回來。
人體不能缺少鹽分，也不能食用過量，福勒縣有鹽吃，飯菜也就有了味道...
這一夜，官兵們吃得大汗淋漓，肚子都圓鼓鼓的，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怯意。
而這一切，都是蘇曉郡帶給他們的...
夜幕降臨后，軍營內官兵都紛紛睡去，少了白天的聒噪和嘈雜，這裡四下無聲，唯有城牆上的火把在熊熊燃燒著。
一眾將領走到城門口，為簡從文和四千名官兵壯行...
任何人都知道，這些官兵潛入到對岸去，幾乎很難活著回來，因為那裡駐紮著黎韁族大軍，兵力是他們的四倍不止。
所以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肅穆，看著自己的戰友和同胞，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夜裡的山林異常安靜，偶爾可以聽到野獸的嗥叫，漆黑的夜色下，四千名官兵就像行走在黑暗中的幽靈，步子很輕，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向前緩緩走去。
穿過這片山林，便能聽到『轟隆隆』的水流聲，那是奔涌不息的碧滄河，對面那片土地，便是黎韁族的領土...
沿岸水氣瀰漫，樹影晃動，簡從文擺了擺手，「大家停一下！」
官兵們紛紛停了下來，他們手裡端著十連發弩機，腰上掛著手榴彈，全副武裝，像古代社會的『特種部隊』，又如死神一般，隨時可奪敵人的性命。
「簡校尉，好端端的，為何要停下？」申小勇蹲下身問道。
他是申耀凱的外甥，年紀只有十八歲，但作戰卻很勇猛，所以簡從文才會把他帶在身邊...
簡從文觀察著對岸的形勢，一臉警惕道：「這裡太過安靜了，總覺得有問題。」
申小勇聽后，微微一笑，「申副官，你怕什麼？就算有敵人埋伏在對岸，他們也擋不住咱們的弩機啊！」
「話雖是這麼說，可萬一咱們在渡河時，被敵軍發現，在湍急的水流中，咱們是無法反擊的，所以要加倍小心才行。」
簡從文跟在顧墨之身邊久了，對於一些戰術和打法，他自然清楚。
不能遇到什麼危險都靠弩機和炸藥，萬一彈盡糧絕，他們便會失去戰鬥能力。
「簡校尉放心，我帶領第一梯隊率先渡河，等到了對岸，再來掩護你們。」申小勇信心滿滿道。
簡從文猶豫片刻，點點頭，「好，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