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明媚少女

「要說嫦娥奔月的故事，便先要說說后羿……相傳在遠古的時候，天上突然出現了十個太陽，曬得大地直冒煙，老百姓實在無法生活下去了。有一個力大無比的英雄名叫后羿，他決心為老百姓解除這個苦難……」

四周人影綽綽，小男孩的那些小夥伴們在聽到楊旭要講故事時，便飛快跑了過來，在他身周或蹲或站。

月光之下，每個孩童的目光里都閃爍著求知的光芒，明亮的如同天上星辰。

楊家寨的孩子們，識字的幾乎沒有，平時更是接觸不到什麼娛樂性的事物，所以一個小小的故事，便能深深吸引住他們，讓他們沉浸其中，多年之後都會回味。

遠處屬於楊紅玉的那個院落，楊興和一個少女一前一後走出，每個人的手裡都捧著幾本書。

那少女身材纖弱，穿著淺碧裙，梳著雙丫鬟，遠山黛眉之下，一雙剪水雙瞳清亮靈動，彷彿會說話一般，身上自有一種陽光明媚、青春飛揚的氣息。

楊興和那碧裙少女來到楊旭院門前時，卻發現楊旭正坐在不遠處的石礅上，身邊圍著寨子里的一群孩子。

楊興面露詫異之色，沖著楊旭那邊呶了呶嘴，低聲對身邊碧裙少女道：「畫眉，那個年輕人便是楊旭。寨主的書便是他要借的……寨主叮囑你的話，你去對他說罷！」

名為畫眉的碧裙少女，卻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支起雙耳，作出一副傾聽狀。

「……嫦娥吃了仙藥，突然飄飄悠悠地飛了起來。她飛出了窗子，飛過了灑滿銀輝的郊野，越飛越高。碧藍碧藍的夜空掛著一輪明月。嫦娥一直朝著月亮飛去……」

楊旭的聲音，隨著夜風不斷傳來，畫眉用心聽著，一雙剪水雙瞳幾乎忘記了眨動。

畫眉也不過裊裊婷婷十五餘，說白了也還是個身心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楊旭所講的故事，對她自然也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那個楊旭講的是什麼東西，就這麼有趣？

楊興見包括畫眉在內的寨子里的一幫孩子聽得如此入迷，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后羿回來后，不見了妻子嫦娥，卻發現皓月當空，圓圓的月亮上樹影婆娑，一隻玉兔在樹下跳來跳去，妻子嫦娥正站在一株桂樹旁深情地凝望自己……后羿與妻子天地相隔，無法團聚，只能到嫦娥喜愛的後花園里擺上香案，放上她平時最愛吃的蜜食鮮果等，以此遙祭……」

楊旭一個故事說到尾聲，現場的孩童們盡皆默然，彷彿還沉浸在剛剛的故事裡。

畫眉年齡比那些孩童稍大，也就懂事一些，明白夫妻分離是很痛苦的事情，對嫦娥滿心同情。

聽完楊旭的故事，她輕咬嘴唇，眼圈泛紅，眼睛里閃爍著亮晶晶的東西。

「蓬蒙是個大壞蛋！」

畫眉突然低低自語了一句。

一旁的楊興怔了怔：「蓬蒙是誰？」

畫眉道：「是后羿的弟子啊！如果不是他生出壞心，逼迫嫦娥，想搶后羿得來的仙藥，嫦娥也不會吞下仙藥，飛升月宮，與后羿夫妻分離……」

楊興沒聽故事，所以一臉懵逼……

楊旭從一幫孩子中間站起身，這才看到院門前站著的楊興和畫眉。

「楊大哥……」

楊旭笑著走過來，看到楊興身邊眉目如畫、亭亭玉立的畫眉時，目光微微一亮，心想這是誰家的小丫頭，生得這般明媚可人，莫不是楊興的女兒？

不對，楊興眼下似乎還是光棍一條來著……

之前見過一個清冷俏麗的女寨主，如今又看到一個明媚可人的小丫頭，想不到這小小楊家寨，雖然貧苦落後了一些，但山靈水秀，倒是挺養人的。

「楊兄弟，書我給你借來了。」

楊興說著，又指了指身邊的畫眉：「這是寨主身邊的丫鬟畫眉。她代表寨主而來，有句話想問你……嗯，先將這些書放在你的屋裡，咱們再說話罷？」

楊旭正要隨同他們兩個進院，卻被先前那個哭鼻子的小男孩揪住了衣角。

「叔叔……再講一個故事可好？」

小男孩仰頭看著楊旭，怯生生的問。

其他一群孩童也圍了上來，一雙雙純真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期盼之色。

另一個和小男孩差不多大的女童奶聲奶氣地道：「鐵蛋，我聽我媽說，讀書人要尊稱先生的……」

那小男孩「啊」的一聲，立即改口：「先……先生，再講一個故事可好？」

「先生！先生！再給我們講一個故事！」

其他孩童也紛紛懇求。

「那好，便再講一個……這是最後一個了。若想再聽，便得等到明日傍晚……」

楊旭終究不忍心讓那些孩子們失望，便沖著楊興和畫眉歉然一笑，再次坐了下來。

「在一個遙遠的國度里，住著一個國王和王后，他們渴望有一個孩子，於是很誠意的向上蒼祈禱……不久以後，王後果然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孩。這個女孩的皮膚白得像雪一般，雙頰紅得有如蘋果，國王和王后就把她取名為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在楊旭之前的那個世界里被奉為經典，深受孩子們喜歡，此時經楊旭之口娓娓道來，一下子便將現場的孩童們以及少女畫眉深深吸引住。

就連楊興這個大男人，也饒有興趣的傾聽起來。

「看來這楊旭是個讀書人無疑了，否則他怎能說出如此有趣的故事？」

楊興看著月光之下的楊旭抑揚頓挫，侃侃而說，心中漸漸生出幾分敬意。

當楊旭說到白雪公主吃下壞心腸王后的毒蘋果昏死過去的時候，就連楊興這個大老爺們，一顆心也不由高懸了起來。

他身邊的少女畫眉，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秀眉也緊緊蹙起，清純秀麗的臉蛋上滿是憐憫擔憂之色。

而圍在楊旭身邊的幾個女童，一個個的眼睛里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每一個人的情緒，隨著楊旭講述的故事波動起伏。

「……小矮人們哭哭啼啼的把白雪公主放在一個裝滿鮮花的玻璃棺材內，準備舉行盛大葬禮……一位鄰國王子路過森林，看到了玻璃棺材里美麗可愛的公主，還有在旁哀悼的小矮人和小動物們……」

楊旭身邊眾人聽到這裡，都是眼前一亮，覺得白雪公主不會就這麼死去，應該會有奇迹發生。

「……王子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白雪公主一下……愛情之吻使白雪公主死而復生……」

聽到這裡，楊興和畫眉都暗暗鬆了口氣，臉上都流露出如釋重負的喜意。

一幫孩童們則是眉花眼笑，有人甚至歡呼出聲。

故事到了最後，自然是壞心腸的王后受到懲罰、王子和白雪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幫人聽得如夢如痴，以至於楊旭話音落下后片刻，他們兀自還在回味，不願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