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戰神不需要替身（十四）

不得不說，重華簡直是陰險極了，作為一個敵人，他簡直擁有所有人都不想得罪的陰狠與謹慎！

在動手之前，他早就已經將所有的後路都想到了，甚至在避無可避的失敗之後，也有計劃將最恨的人拉著一起死！

其實看到這樣的重華，眾仙不由得感到一陣窒息。

尤其是在看見九闕已經停下手中的滅世槍時，更是感到一陣絕望。不會連戰神仙上都沒有辦法了吧？

眾仙的感覺如何九闕不能確定，不過她倒是很清楚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做些什麼！

手腕一轉，就將滅世槍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重華。此刻的她，如同五千年前那個百戰百勝的女戰神一模一樣。

那雙凜冽的鳳眼裡，滿滿的都是對熱烈的戰意！

那是力量的化身，是勝利的證明！

緩緩張開手，九闕好像是在擁抱天空一樣愜意，卻有絲絲縷縷的風，在她身邊拂過！

與此同時，淡淡的水汽也在不斷聚集！

重華大笑的動作驀然停止！

這是什麼？

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緩緩低下頭，九闕看著面目猙獰的重華，微微一笑，沾了水汽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聚集了天地靈氣一般，讓人在意。

「五千年前那場火真大啊，燒的天空都紅了，多少生靈死在那場天火之下，重華，你難道聽不到那些生靈們痛苦的慘叫聲？我倒是聽到了，燒焦的屍體紛紛落入天河，白灰落滿了水面，連那滔滔不絕地河水，也變熱了……實在是慘烈的很。」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這混沌天火啊，究竟怎麼才能被撲滅，而我又不會再跟以前那麼慘，想啊想的，還真被我想起了遺忘掉的記憶。」

「你知道嗎？天河水，是涼的——」

胳膊猛然張開，從天際轟然傳來的水聲隨著這句話驟然變大！

轟隆隆，轟隆隆！

彷彿那不是本該淺淡的水聲，而是天空不絕於耳的雷霆！

如馬蹄隆隆，如戰鼓咚咚，如人聲喧嘩！

如心跳，砰然炸響！

正在凌霄寶殿接受天道饋贈的北華帝君似有所感，低頭看了一眼九闕的方向，此時此刻，他終於想到了一直沒有想通的關節！

他於天河水畔撿到九闕，辯不出她是何種族，卻也悉心教導成為天界戰神，五千年前混沌天火肆虐，也是九闕，引來億萬年來絲毫不動的天河水！

雖說歷經坎坷，可今日天火再來，九闕已經，無所畏懼了！

一飲一啄，皆為天定啊！

「我怎麼就想不到呢？天河之水，什麼時候聽過號令？除非……」

除非！

「我，本就是這浩浩天河水啊！」

「轟——」

九重天上，浩浩湯湯的天河水轟然衝到，本是無形無跡的天河水，此時卻沿著眾人看不見的軌跡，在九闕的手中，乖巧的飛舞！

那無色透明的河水親昵的圍著戰九闕翩翩起舞，濃重的水汽與靈氣吞噬了一切硝煙與灰塵，似乎天地間，只剩下這麼一個乾淨的地界！

在重重水幕遮蓋下，九闕抬起的眸子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刀劍，狠狠地朝重華射去！

與此同時，那些看似柔弱無依的天河水，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迅疾兇猛的朝被重重天火圍繞著的重華衝過去！

「刺啦——」

如同冷水入油鍋一樣，混沌天火與天河水衝撞在一起的聲音是如此的刺耳，可在場的所有仙人卻沒有一個面露不滿之意。反而一個個，興奮又期待的盯著對面的戰局！

因為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戰神仙上明顯處於上風啊！

混沌天火自然熾熱剛烈，可柔軟的天河水卻是無窮無盡，浩浩湯湯啊！

果然，天上來的天河之水，前仆後繼的擁抱住混沌天火，成功的將之漸漸熄滅。

「不！我不可能輸！我不會輸——」

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後悔！是恨！重華後悔自己沒有在五千年前就摁死戰九闕，也恨自己為什麼整整五千年都沒有破開北華帝宮的結界！

不然的話，不然的話，他早就，早就……

不知為何，冥冥之中，重華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個結局。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才對！

「噓——」

戰九闕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了重華面前，此時的她，難得有些柔情。

那雙如同天河水般平靜又燦爛的眼睛，此刻卻有點點哀傷點綴其中。

「重華，至少當初，我並不討厭你……」

這是以戰九闕的身份說出的話，也是九闕為那個堅強不屈的美麗靈魂做的最後一件事——

緩緩將滅世槍從重華的胸膛中抽出來。

些許天火火苗在滅世槍上一閃而過，抽出來的槍尖上雪雪亮，沒有一點血跡，想來，重華那點兒心頭血，也早就被熊熊天火燒盡了吧。

漫天水汽中，重華驀然安靜下來，他已經沒了眼睛啦，此刻只能感知到一個模糊的熟悉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最後的最後了，重華突然歇了大喊大叫的念頭，轉而露出個淡淡的笑意，宛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般溫和冷清。

奔騰不息的天河水畔，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女手中的長槍一刻不停，辛苦勤奮至此，即便是他，也不由得感慨。那時的他，還有些稚意，在戰九闕感覺到動靜停下之際，他急忙走上前去，笑道。

「你就是九闕吧，我是你小師叔。」

不知怎的，看見這個沉默的抿住嘴的少女，他就想逗逗她。

「你若是叫我一聲師叔，我就給你一顆果子吃，好不好？」

「……」

轟——

那時的天河水奔騰的聲音太大了，以至於蓋住了戰九闕的回答。

在消失的最後一刻，重華還在默默回憶那時候的事。

那個時候，九闕到底說了什麼呢……

伸手撫去那些漫天飛舞的灰塵，戰九闕微微低頭。

「小師叔，一路走好。」

若你有來生，希望你不要活的這麼累了。

不過，被天火燒過，應該也沒有來生了吧。

颯然轉身，烈烈風聲在耳畔嘩啦作響，九闕走的沒有一絲留戀！

逝者已矣，生者，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