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大光明聽牆角
舒寧怡一驚,站了起來,急道:「好好的,族裡為什麼要除了張德譽的名?張德譽可是張如玉唯一的嗣子。」死人生前定下了繼承人後,族裡是不能輕易更換的。要不然,還不亂了套。
張老太婆哼笑一聲,插話道:「張德譽那小鬼就是個剋星,剋死了自己的血親,然後又剋死咱們村的人。張如玉兩口子去后,張德譽在孝期還吃肉開葷。如此沒有禮義廉恥之輩,族裡先前要不是看他孤苦無依,幫他瞞著。要是被外人知曉,村裡早就除了他的籍,趕他出門了,哪能留到現在?現在正好你找上了門,趕緊帶你的小癟三回去,別在咱們這禍害了。」
是,張如玉死後,她定下的繼承人,族裡的不能更換的。但是這繼承人品性有問題,族裡難道還不能處置么?
其實這個是他們故意留下的把柄。早先沒用,是因為張如玉孝期未過。這麼快就以此為借口,趕走張德譽,就有些心急了,吃相太難看。還不如用到更好的地方。
若是張德譽要去考童生考秀才,必須由本縣的廩生作保。他們張家村可不能害了廩生,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曝出張德譽不孝的惡跡。這樣的話,張德譽不能功成名就,他們也不怕張德譽小小白身的報復。而且,到時候再把火給拱高點,族裡就以名聲太惡為由,再把他趕走。
張老太婆一想到張德譽走了后,再把她最小的孫子過繼過去,那張如玉的財產可不就是她的了么。
舒寧怡氣得渾身顫抖。這不僅是要除籍,還要毀了張德譽的名聲。若是他們得逞了,張德譽就與仕途無緣,這輩子就這麼毀了。
張德譽不好過了,舒寧怡就得背上債。舒寧怡怒了。
舒寧怡憤怒的時候,力氣就更大了。她啪的一下用手砸在桌子上,族長張慶山就眼睜睜地看著左手邊的橫桌慘烈地塌下來,碎成了粉末。茶盞也摔得粉碎。
張慶山瞠目結舌,老腿都被嚇得打抖。他先前聽張老太婆提起舒寧怡的怪力時,還有些不相信。沒想到是真的。
張世峰嚇得跳了起來,趕緊護著他爹張慶山起來,立馬離舒寧怡遠遠的。張老太婆也躲在張世峰背後,不敢與舒寧怡靠得太近。張世峰強撐起腰,哆嗦道:「你、你這老尼想幹啥?我、我爹可是族長。」
舒寧怡從袖子里拿出青帕,細細地擦了擦手,淡淡道:「貧尼手滑了。對不住,嚇到你們了。」舒寧怡厭惡地看著面前三人,忽而笑道:「你們的閨女張丹娘是馮縣令的姨娘吧。」
張老太婆從張世峰背後探出頭來,色厲內荏道:「知道就好,我閨女在縣令那,是個尖尖兒。你要是敢對我們使壞,縣令肯定會把你關進大牢的。」
舒寧怡笑得意味深長,半嚇唬道:「你的閨女是個用藥的好手呢,不止把縣令的嫡子使葯給弄壞了身子,還敢朝主母下了手。」
張丹娘對馮良安下手是真,對主母下手之事,卻是舒寧怡忽悠張老太婆的。
張丹娘畢竟是小妾,就算再得寵,出門的次數也是有限的。除了過年過節的,張丹娘是休想回娘家的。
張丹娘既然敢對縣令嫡子馮良安下手,那麼,必是起過暗害主母的念頭的。再是身後的張家一大家子的貪婪和沒人性,張家在人後必是詛咒過縣令夫人劉氏的。她就賭張家心裡有鬼。
果然,面前三人臉色略有遲疑。
張老太婆了解自己的閨女,她閨女掐尖要強,以前給馮良安下藥的事她知道,若是有辦法讓縣令夫人劉氏絕育,她閨女絕對幹得出來。
張老太婆心虛地瞪眼道,「你胡沁什麼。再敢亂說,我就叫人把你抓進大牢。」
舒寧怡抬眼,胡謅道:「你們沒聽說,縣令的嫡子病好了么。其實那是我治好的。縣令夫人身上的毒素我也清了。不過我沒告訴縣令夫人她中毒的事。要是我萬一把這事告訴了縣令夫人,不知道你們閨女會如何?也不知馮縣令保不保得下她?」
張慶山三人面面相覷,怕張丹娘真給主母下毒了,這可是忤逆重罪啊。張慶山老練,「你倒是拿出證據來,紅口白牙的就想栽贓陷害不成?」
舒寧怡淡淡道:「你們想看也成。若是你們壞了德譽的名聲,我就豁出去,把證據交縣令夫人。縣令夫人的爹是一州通判,若是他知道自個的閨女差點被人害了,想必你們的日子也到頭了。」
張慶山三人與舒寧怡談崩了,互相要挾起來,誰也占不了上風。張慶山三人最後放了句狠話,就走了。
張德譽之前被冷待的事,舒寧怡沒想計較,畢竟那是張德譽族裡的族長。可是這人竟然得寸進尺起來,為了張如玉的家產,就拚命地想把張德譽趕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德譽午時回來后,提回了福全酒樓的食盒。到了中堂,就發現被劈得粉碎的桌子和摔破的茶盞。張德譽將飯菜擺好后,就驚訝地問舒寧怡:「無痴師傅,這桌子是怎麼回事?」
舒寧怡糾結要不要把今日張慶山上門的事告訴張德譽,但看張德譽一副營養不良、個子小小的模樣,實在是不想他擔驚受怕,最後還是沒說,只是笑道:「手癢了,不小心一錘,那桌子就散了。」
張德譽知道舒寧怡的怪力,雖有些奇怪,卻也不在意了。他還將燒魚擺在了剛回來的白毛面前。
幾人用完午食后,張德譽就去洗碗了。舒寧怡眼疾手快地抓住又要跑出去的白毛,「我有事要說。」舒寧怡和張德譽打了聲招呼,就回了正房。
舒寧怡就將今日的事告訴了白毛,並道:「若是張慶山他們找到張丹娘說道,我的謊話就要被拆穿了,到時候他們肆無忌憚胡亂噴糞,張德譽的名聲就要毀了。我覺得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既然張慶山他們是壞人,壞人就不會只對張德譽一人做壞事。我們若是找到他們其他把柄,並掌握證據,想必以後他們就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毛毛,你這幾天在外頭,有聽說什麼么?」
白毛氣得上躥下跳,它跳上了床,在床上滾了滾、想了想后,道:「張丹娘的兒子馮良錦騙了他爹馮縣令,以讀書的名義出門會友,最後還派人回頭告訴他爹,他讀得起勁,就在他朋友家住下了。其實他是住進了怡紅院。」
這事耳朵聽了都嫌臟。舒寧怡皺眉,「這事不行,馮良錦頂多被他爹揍兩頓,成不了他們的把柄。」
白毛想了半天,又道:「我聽到了一件奇事。縣令夫人在外頭放利錢,但這放利錢和收賬的人竟然是張家村的人。」
舒寧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縣令夫人劉氏與張丹娘水火不相容,怎麼會與張家村的人有所往來?
白毛甩了甩尾巴,「有人冒用了縣令夫人的名頭,說不得就是那個張丹娘。我這幾天可以專門在縣府里聽牆角,好生確定一番。」
白毛性子急,當天晚上就出了宅子,到處聽牆角了。沒過幾天,還真讓白毛聽出些有用的東西。
縣府丹姨娘真的膽大包天,故意借主母劉氏的名頭,在外放利錢。萬一有哪些人還不起利錢,丹姨娘就讓人以劉氏的名義追債。
雖然沒到搞人家家破人亡的地步,但也弄得民不聊生。只是那些人心裡害怕劉氏背後的老爹潁州通判的身份,便不敢把事情鬧大。
「這可真是狐假虎威了。只是這張丹娘難道就不怕以後東窗事發嗎。萬一被劉家的人發現,她的命可就沒了。」舒寧怡很是無語,她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為了錢不要命的小妾。這要是在舒家,誰有這個膽子敢作妖,通通十幾個打板下去,再立馬讓牙婆把人賣了。
「不然怎麼會有先人說,金錢最是能迷惑人心的呢。再說,張丹娘從小耳濡目染她爹娘豺狼的作風,不學壞也難。」白毛吞下舒寧怡獎勵的魚,含糊道:「你應該再多給我幾條魚,要不是本大爺出馬,就憑張家在張家村隻手遮天的地步,說不定都沒人發覺張丹娘做的事。」
舒寧怡真去廚房把溫著的幾條魚端來,捧著笑臉道:「還用得著大爺你說嗎,我早就準備好了。」
看著白毛大快朵頤,舒寧怡冷笑:「現在德譽有我護著,看他們還能如何作妖,再加害德譽。只要他們敢動手,我就狠狠剁他們的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