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聖旨到
以程淮為首的下屬們頃刻跪了一地,雙手抱拳向著夜承赫沉聲行禮,「見過家主!」
夜老侯爺微微點點頭,終於滿意地闔了眼。
夜已深,偌大的庭院僅有程淮手裡一盞燈幽幽發著光。
「主子,太爺心事已了便也無牽無掛了,還請您節哀。」
夜承赫摩挲著手裡小巧的赤鹿印信,心裡苦笑,無牽無掛,原來他夜承赫從來都不值得任何人挂念。
「聖旨什麼時候能到?」
「等天一亮屬下就進宮稟告聖上。」
院外亮光大作,慌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夜承赫勾唇冷笑,「呵,怕是等不到天亮了。」
守在門外的小廝慌忙進來報信,「大少爺!大老爺三老爺帶著人趕來了!」
「倒是心急。」
程淮提著燈的手緊了緊,「主子,不如先避一避?」
夜承赫漫不經心地抬頭看向茫茫夜色,「嶺南十年不算,還要我往哪裡避?」
見他無動於衷,程淮急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拳懇切道,「主子!十年卧薪嘗膽切不可功虧一簣啊!老太爺畢生心血交到您手中就是盼您守好夜家,您再忍上一忍又有何不可呢!」
夜承赫微微蹙眉,「也罷,今晚就不和兩位叔伯舊了,你派人去嶺南遞個信,讓我的人速回。」
「屬下聽命!」
夜承赫又看一眼老太爺,深深嘆一口氣,拿起佩劍出了門。
主院已經被夜家大爺三爺找來的人團團圍住,夜承赫伏在暗處,伺機尋了空子縱身躍了出去。
未走遠就聽到院內三老爺的聲音,「竟還是讓那個賤種將印信奪了去!爹爹當真是老糊塗!將個賤婢的兒子當成寶貝孫兒!」
「三弟莫要多說,眼下要事是先安頓好父親,那小子只要在京都,就飛不出你我的手掌心。」
夜承赫面無表情地聽著,握著劍柄的手越來越緊直到骨節泛白。
他是庶子,他的娘親不過區區一個布衣,他從出生就受人冷眼不被接受,若不是老太爺疼他將他遠遠地送去嶺南,他不知死在叔伯們手裡多少次了。
再小的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在祖父的幫助下,他在嶺南暗自培養起的勢力已經成熟,此番回到夜府,就再也不會離開,這京都,是時候變變天了。
躍身上馬,很快便融進濃濃夜色中。
後來便是美救英雄之場景,如今過去種種,道又在相見了。
雎安平自顧自的擦去了眼淚,只道:「還是二哥懂我,不然總要被欺負了去!」
「你是雎府的大小姐,這大統領府的表小姐,誰敢欺負了你去?」蘭駿景不解,只揉了揉雎安平的頭頂:「可不要欺負了旁人,就是你大發慈悲了!這人都對你好,可還能叫你委屈了的?」
「二哥不能,不代表喪人不能,曲家的人走不聽咱們的,還得有自己的主意,旁人說的話都進不得心裡,沒把我當一回事的!」
瞧這話說的,好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夜承赫想著但凡是個堅強的女孩都不至於如此。
這姑娘未免有些太自哀自憐,軟弱無能的心。
雎安平本不想在外人面前如此,只是想起前世的種種,如今心中倒有些憤恨,若是擱眼淚發泄出來,總覺得舒暢了許多。
雎安平這會兒早就已經不顧身旁有外人的存在,只想著往日里,難受的便是自己,今日難道還不許發泄一下嗎?這如今可是在大統領府並非是在雎府,有何不愉快,自然是暢快淋漓的發泄出來才是。
外頭的人不敢說什麼,這裡頭的人個個都向著自己,想必這會兒曲珊珊早就已經被氣到直跺腳了吧。
可雎安平卻還是不覺得解氣,不過是口頭上的幾番打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上一世曲珊珊母女二人害得雎安平母女二人死於非命,如今這一輩子,第二是要他們諸事不順,不被謀害失了生命,也得最終被憤怒咬著一口氣去見了閻王。
夜承赫記得這是先前救了自己的姑娘,直到這姑娘有勇有謀,卻不想如今在自己的親人面前竟是如此的梨花黛玉。
果真還是,有了親人給自己撐腰,就變得軟弱了些,倒不像自己,勇敢去面對所有的困難。
「駿景兄,你這位妹妹,一直這麼愛哭嗎?」夜承赫看著著急忙慌手忙腳亂鬨著雎安平的蘭駿景,不免略微皺了眉頭,這和之前自己瞧見的可完全是兩個人啊。
蘭駿景也是,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這把模樣,生怕被大哥瞧見了,又要責怪下來不說,被這大統領府的任何人看著了,但凡是一句話說不好了,被祖母那邊知曉,竟然是少不得一番責罰的。
「往日也並非如此,誰知今日這是怎麼了?竟受了這樣的委屈和欺負是太久不回,這大統領府來了,在雎府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說嗎!?」蘭駿景這會兒簡直是心疼自己。
夜承赫卻說:「好歹生母是大統領府的大小姐,這算是高就低嫁了,怎麼在你們雎府,竟然還有人敢惹你們母女不痛快?」
是啊,外頭的人都以為,母親是大統領府的大小姐,嫁到這雎府來便是更該有的做主,誰人都欺負不得的。
可又怎知母親是個心軟的,善良到了頭,就只給人使了絆子,身上不知遭盡了多少,自己還都對人家心軟不成,被人賣了還倒幫著壞人數錢的那伙兒的。
有個這般母親,心疼之餘還得幫著母親擋住前路的壞處,時不時的總得受些委屈,這肯定是有的。
潛意識沒想著這些,自然是不肯和大統領府的人說的,如今既然都已經知道那些都是委屈,怎麼可能還任由自己這樣受著呢?
到底還是應該讓大統領府的人都知道這雎府上下根本沒拿她們母女當回事啊。
但凡是當做一回事兒,都不可能讓蘭翠鶯給鑽了空子。
光是面上過得去,有什麼意思呀,到頭來還不是被打壓的連聲都不敢吱嗎?
是了,上一輩子實在是太軟弱無能了,這一輩子竟然不能再讓他們這般欺負了,哭也哭過了,眼淚流光了便開始前行,手段竟然要比他們強行些手腕比他們硬些才行。
不然那對兒滿肚子壞水的母女怕是欺負不得的。
「別以為出身高,嫁的低,到了人家裡頭去,就可以坐在那高台柱上,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大統領府的大小姐又如何嫁了出去便是人家的夫人,還不是什麼話都要聽老爺的!」
不知怎的這會兒提起自己那個沒良心的父親,這心裡頭真是泛起酸氣,難過之極。
再怎麼說,作為父親的,也不該對自己的女兒這般,那曲珊珊和她的母親蘭翠鶯,再怎麼好,那也是旁家的丫頭,旁家的妻子。
若是上一世,自己什麼都不知曉,還真當只是一切的巧合而已,用心想想。
自己那個沒良心的老父,早就把這番心思用到了小姨子的身上。
這小姨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雎家的老爺,所以說算不得什麼位高權重,值得巴結的。
但到底目前為止當朝為官,也算是手裡握些官職。
比起如今已經被誅了九族的曲家,蘭翠鶯怎麼也算是為著不要顛沛流離,更何況自己帶個女兒。
如今能有個地方算是落腳,也已經算是不錯。
這大統領府怕是回不得了,也就曲珊珊算作是無辜,日後若有機會,說不定能曲家的姑娘,在大統領府的眼裡雖算不得什麼,但到底是自己的外孫女,大統領府一個兩個的心善之極,哪個能真的容忍自己的外孫子沒有地方落腳呢?
倒是蘭翠鶯,用的這般花信思,全不過都在雎安平父親身上。
女人總歸是要找個靠山,能靠得住的那種,才能夠讓自己日日衣食無憂的。
當初也正是因為大統領府和曲家,這其中有這些矛盾曲家當年被諸九族,蘭翠鶯便是硬生生的認為和大統領府有關,根本就不在乎大統領府是否是自己的娘家,那我的天翻地覆,大統領府的面子都快要丟盡了。
本若不是大統領府那老夫婦,不要這一張臉面到皇上面前去苦苦求情,怕是蘭翠鶯和女兒的這條姓名都不再有了,可蘭翠鶯卻沒有任何感激,反而認為曲家這一次遭盡機關算盡得到諸九族,這樣的一個結果全不過是因為大統領府的傑作。
也正是一番作為,導致如今他們母女兩個和大統領府的關係便是雪上加霜。
沒了地方前去,只能落在姐姐家中,雎家考爺又向來是個好熱之徒,瞧著這風韻猶存的蘭翠鶯,倒是和蘭翠煙有著一番別樣的味道。
借著姐姐的名義留在這裡,霸佔著姐姐的丈夫,外邊的人自然不曾知曉,蘭翠煙又是個心軟至極,能聽進話去的,自然是不願相信自己的妹妹如此可憐,竟還會霸佔自己的丈夫。
活該,上一世他們母女兩個被欺負的那麼慘,到底都是愚蠢的事兒。
這一輩子竟然是連半分空隙都不給他們鑽的。
「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雎家老爺對你們不好?」蘭駿景聽了這話,便是錦皺眉頭,大抵也能悟出妹妹的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