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人心惶惶
長春宮的這場試探,到底也是不歡而散了,富察花月或許是因著病重而難以抑制自己的脾性,到底不自覺的發了幾次火,弄得大家頗有點人心惶惶的韻味。
富察安平倒是滿意,只覺得阿姐終於不再任憑自己個被欺負了,到底是件好事,苦了那幾個年紀小的,入宮晚的,位份低的了。
被皇后這麼一訓斥,連大氣也不敢喘,終於結束。
富察花月到底沒能忍住,到了下去,整個太醫院都來了,可根本束手無策。
夜承赫知曉此事大怒,命太醫院一定要醫好皇后,如若不然就整個太醫院一塊陪葬。
太醫院那些個老太醫,哪個不是家財萬貫,上有老下有小?那些個小太醫,不也都不過只是剛剛踏上人生軌道,哪一個不惜命?
故而也算竭盡全力,暫且保住了皇后,說是到底也能拖過一時半月。
富察安平想著,倒也夠了。阿瑪不是說那個苗疆人已然到達上京么?
那入宮就只一時半會的事了。
到是因為這事,後宮的那些個妃嬪就遭殃了。
夜承赫罰了一整個後宮在長春宮院子里跪著,等富察花月開口才可離開,自是沒有富察安平。
富察安平陪著富察花月,富察花月醒了,富察安平便道:「阿姐怎麼樣了?可還難受?」
「倒是好些了,只是自己早該想到,也沒什麼震驚。」
富察花月苦笑著,心裡頭也難受的很。
富察安平卻有些難過。卻也鎮定:「阿姐放心,阿瑪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說是明日一早就可入宮,這太醫院怕皇上責怪。也都算是盡心儘力,阿姐自己調養,怕也沒什麼問題。」
「哪裡那麼好說?若是那般,也不至於到了今日,阿姐的身子阿姐自己也算清楚,何苦這般說?倒也無妨,也沒什麼接受不了就是。」
富察花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了,也心裡清楚的很,這一天,早就該來的,早一天,晚一天,又能何妨?
富察安平也不再勸,只等到時候結果就是:「只是這回皇上上了心,得知一早上阿姐接見了後宮眾人,又是一頓斥責,便是認定了錯處,這會兒跪在長春宮院子裡頭等著阿姐赦免她們呢!」
「怎麼這般?皇上何苦!所有人都跪著?」富察花月自然是完全沒有想到得了。
富察安平點頭:「是了,整個後宮,除卻我,都在外頭跪著呢,先前到也有兩個不服氣的,又是嚷著見皇上,又是嚷著見太后的。都叫人給布條封了嘴,嚇得她們直掉眼淚。」
富察安平當時冷眼瞧著這一切,只覺著大快人心。
這後宮,又有幾個沒有陷害過人?有幾個是徹底乾淨的?此番,倒也活該。
「皇上沒來?」富察花月雖是詢問,到底有點不抱希望了。
富察安平有些不忍:「皇上在朝上,西北戰事嚴重,皇上脫不開身,一會兒下了朝,便會過來了。」
富察花月只搖了搖頭:「到底也不像從前了,罷了,諸多事情叫人煩心,倒也沒必要再去在意,也都這般就也好了。」
「阿姐且別多說了……」富察安平話音剛落,外頭響起一陣:「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富察花月眼中一亮:「皇上,皇上來啦?」
夜承赫隨即進了來,富察安平卻不行禮,夜承赫倒也不介意,在富察花月塌邊坐下了:「可好些了。」
「我先出去了。」富察安平最為明白阿姐心中在想著什麼,八成也就是該怎麼才可以和皇上更多相處吧?到底也是多年夫妻,這樣叫人看著只覺得可憐。
富察安平出去后,便是瞧著那跪了一院子的人,一個個熱的不行,滿頭大汗,且還帶著哭腔,紅著眼睛。
見了富察安平,旁人都只看著,只有蘇曦禾開了口,「夜善貴妃,還望您可憐可憐那幾個年紀小的,也沒犯錯,只跪著就可憐,求求皇後娘娘,叫她們起來吧!」
富察安平看了蘇曦禾許久,才冷淡道:「旁人,與你何干?」
「只覺著不忍心!」蘇曦禾說的是那麼的堅定,富察安平卻是笑了起來:「不忍心?有什麼不忍心?既然這般善良,怎麼還能好好的在這後宮,你也當我是傻子么?後宮吃人,尤其愛吃,性子好,善良的人,就如同阿姐。」
富察安平說話從不打馬虎眼,蘇曦禾略覺著尷尬:「夜善貴妃到算是做一回善事了吧!
「做善事?那與我何干?你喜歡做,你可以做,可你明知道做不到,何苦在這裡收買人心?想要誰人記著你的好呢?」
富察安平說話犀利,蘇曦禾只覺無奈,許久沒曾遇見這樣的認了,倒是有一點軟硬不吃的意思,真叫人頭疼,總是覺得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樣。
「倒是姐姐多嘴了。」
蘇曦禾說不下去,只好就此作罷。
富察安平卻依舊一點都不肯買賬:「純貴妃,我姓富察,你姓蘇,富察家只有兩個女兒,你又是誰的姐姐?」
蘇曦禾被堵的無話可說,富察安平實在太過噎人了!與她阿姐完全兩個性子的人啊!真的都是嫡親姐妹么?到叫人覺得有點不肯相信的意味呢!
富察安平就這樣回了自己的寢殿。
烏拉那拉莉櫻不屑的聲音隨之響起:「當自己什麼厲害?富察家怎麼了?到底不過一般無二!滿洲貴族倒也多了去了,誰個家族不出皇后?真當自己家是蒙古博爾濟吉特家族呢?倒也該有資本才是!」
蘇曦禾只是無奈:「嫻姐姐切別說了,都是妹妹不好,妹妹出身漢族,到也叫人覺得嫌棄。」
蘇曦禾出自漢族不說,而且父親只是一介鄉野村夫!以前在府邸,總也叫人瞧不起,若不是性子好了些,怕也叫人欺負死了去!
這些年,倒也都是蘇曦禾心裡頭的一個過不去的坎,只覺這心裡頭都難過異常。
只是無法改變出身,倒也無可奈何,只能選擇接受倒也是了。
只是今日雖是富察安平倒也不是故意拿這事說事,但總也叫人覺得不舒服,有一種叫人把自己的傷疤就這樣給揭開了的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讓人不好受了一點了。
烏拉那拉莉櫻依舊冷笑:「到底也不過是太過自以為是罷了,真的以為自己是多好的么?不過就是出自富察,那確實是個大族,可那又如何?出了一位皇后,還想再出一位么?那也未免太過貪心了一些.!當初先帝爺賜婚,怕也沒能想過是要咱們皇上為帝了吧!如若不然,怎麼偏偏就叫富察家撿了個大便宜?」
「嫻姐姐,妹妹得提醒姐姐一句,有些話,咱們知道便是知道,放在心裡就好,但還不要說出來,如若不然,倒也是應了那句禍從口出的話了!」
蘇曦禾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略顯慌張,真的是對任何人都很是在意的感覺呢!
這樣的人啊,不是藏的太深,就是太傻,可是就像是富察安平所說的一樣,若真的太太過心善,在這後宮,還真的可以一直平安無事並且走到貴妃的位置強么?一個出身漢人鄉野村夫之女,怕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吧!到底也是太過聰明了吧?
蘇曦禾表現出來的就很聰明的感覺啊,對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很上心,都會去關注,也會去在意,故而,可以去那麼多的在意。
富察花月此時此刻和夜承赫二人說的倒是還好,沒有激動,沒有興奮,只有平常。
「記得那時候臣妾從不生氣,只有一次,臣妾實在忍不住發了脾氣,好些天沒能理會皇上,皇上也不理會臣妾,後來純貴妃有有孕,臣妾無可奈何,只得接受。」
「那時候除了朕,沒有任何人覺得她好,只覺得身份低微,不配,朕卻覺得她性子不錯,也因此,與你鬧了脾氣,只後來,她有孕,你們也幸好,覺得她性子不錯,倒也就接受得了了。」
夜承赫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來了,富察花月只覺得一切似乎還沒能過去太久,就好像還只是昨天的事情一樣:「那個時候只還覺得,這麼做怎麼行呢?實在是太不好了,可是卻根本無可奈何,畢竟,臣妾又不潑辣,管不住皇上,況且,皇上喜歡,就什麼都好了。」
「倒也是多少年過去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她的性子倒是一成不變,實在可貴,只是你,若是還可以好好的,那該多好。」
夜承赫心痛。
富察花月依舊苦笑:「都是命啊,皇上,這都是命罷了!臣妾只能接受!臣妾也無法!」
是啊,都是命啊!還能如何呢?誰能,斗得過命呢?
「皇上,這段時間,多陪陪臣妾行么?臣妾,時日無多了!」
富察花月第一次說這些話,從前,從未如此低聲下氣過,只覺得無論何時何地,都該保持著皇后該有的驕傲姿態,苦苦哀求什麼的,那都是嬪妃該做的事情,身為皇后,又怎麼可以那樣呢?
時日無多了,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可想而知啊,就是沒有多少的日子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