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市尋寶

葉天心裡一動，他知道那老太太是白雪的奶奶。

「白雪，白家？對太平天國寶藏感興趣？太平天國洪家……洪家，白家……」

葉天腦子裡豁然開朗，太平天國姓洪，老太太姓白，可以推想，她們不是石達開後代，而是另外一家天王的後代——洪家。

身為古玩鑒定圈的大行家，對於任何事情，葉天總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他有很強的第六感，通常，第六感指明的，就是正確方向。

「佛爺，只是一場普通晚宴。」

「老顧，你哈哈哈……不要遮遮掩掩了，靠上白老太太這棵大樹，你以後在金陵古玩圈子裡就牛逼了，我們見了你，都得稱一聲大佬，哈哈哈……老顧，這梁子，咱們就結上了，哈哈哈……」

葉天看不上佛爺這副地痞流氓像，好好的古玩行業，都被這種人攪壞了，弄得跟污水池一樣，黑沉沉，臟乎乎的。

「老顧，走著瞧吧，哈哈哈……」

在佛爺面前，顧二爺直不起腰來。

「走著瞧！去你的——」葉天來氣，向著佛爺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有他葉天在，佛爺想從二龍堂佔便宜，門都沒有。

「葉天，過來過來！」顧二爺鬱悶地招手。

葉天走過去，顧二爺壓低了聲音：「佛爺這人，心胸狹窄，藏寶圖的事恐怕得罪他了。你從明天起，啥也別幹了——」

佛爺是古玩街一霸，並不僅僅心胸狹窄，而是睚眥必報。

「什麼也別干？」葉天一愣。

「你什麼也別幹了，集中精力，去鬼市那種地方，淘淘看看，找點好東西，參加端午節鑒寶大會。」

葉天氣得悶哼了一聲：「這個……老闆，鬼市跟鑒寶大會根本不沾邊啊？從鬼市找的東西，拿到鑒寶大會上去，等於是超級撿漏……」

他想推辭，顧二爺臉一沉：「藏寶圖的事，你眼睜睜瞧見了吧？我三萬元收進來，你賣了什麼價？」

葉天氣笑了，如果不是他，誰能賣掉藏寶圖？

現在，顧二爺拿藏寶圖說事，簡直欺人太甚。

「拿著。」顧二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

葉天順手接過來，卡上貼著不幹膠標籤，寫著「五萬」的數額。

「葉天，看你的了！」

顧二爺說完，招呼顧漫，拿走了三個禮盒，等於是把葉天那份金條也沒收了。

葉天本想發火，但顧漫臨去之時，向他微微一笑，把他心裡的那一大盆火氣，全都卸掉了。

鬼市在金陵城北門，靠著城牆根下，每周三、六晚上，十一點開始，凌晨雞叫頭遍結束。

葉天回到二龍堂，先喝了一大壺熱茶，然後靠在沙發里閉目養神。

「回到五帝年代……」

「重回鑒寶界巔峰……」

「去他的重生，我不要重生，我得回去，跟他們四個在一起！」

「五帝合一，本來是好事，但現在這處境……坑死人了！」

他長嘆一聲，打開手機上的喜馬拉雅軟體，播放了一段京劇《空城計》。

重生之前，這是他的最愛。

「我本是卧龍崗散淡的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爺下南陽御駕三請，算就了漢家業鼎足三分……」

身為鑒寶界五帝之首，他自比作卧龍先生，當然合適。

只可惜，突然之間，大好局面，一切盡失。

「官封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戰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訪姜尚周室大振。俺諸葛怎比得前輩的先生，閑無事在敵樓我亮一亮琴音……」

猛然，他看到了海底巨眼，渾身一激靈，騰地跳起來。

「我在哪裡？」

這是他每天醒來，必定問自己的問題。

「我在……我是葉天，我在金陵，我是二龍堂的小夥計葉天……」每一次，答案也是肯定的。

晚上十一點，他出了二龍堂，騎著小電驢，奔向北門城牆根。

鬼市剛剛開始，大部分賣家在地上鋪塊布，旁邊放一盞蓄電池燈，把自己淘來的玩意兒一排排擺在布上，就能開門營業。

葉天運氣不錯，剛剛進去，走了四個攤位，就發現了一件好玩意兒——唐伯虎的畫。

賣家開價五萬，不過底氣不足，看樣子，這個價虛高不少。

這幅《秋風紈扇圖》的品相不錯，題跋印章俱全，表面看不出任何破綻。

「民國高仿品，還行，三百元拿下差不多。」葉天在畫上掃了兩眼，又把畫翻過來，看看紙背上的裝裱痕迹。

民國裝裱工藝相當高明，比起原畫的裝裱，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因如此，高手看看裝裱工藝，就能斷定畫的真偽。

葉天並不排斥民國高仿，高手在民間，民國尤其多。

當時，京城的達官貴人，國外的使節富商，都喜歡中國古代畫。

為了迎合這部分需求，坊間才出現了大量的高仿畫，並且可以按需定製，客戶需要誰的畫，就仿誰的畫，一買一賣之間，各盡所能，各取所需。

「三百。」葉天低聲開價。

攤主急了：「什麼？什麼三百？你這人，棒槌是不是？」

葉天一笑，這幅畫如果認定為近代高仿，那也就只值五十，連紙錢都不夠。

他沒再說話，轉身就走。

對方火氣大，說話沖，證明是鬼市上的新手。

如果是老手，覺得葉天開價畸低，就會笑而不語，讓他另找別家。

只有新手，人家說自己的貨不對路，才會火冒三丈。

「這幅畫不錯，仿的。」葉天又說。

「去去去，不懂別瞎說，這是唐伯虎的真跡——」

攤主雖然臉皮厚，但說到「真跡」，自己也笑了。

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裝著裝著，就裝不下去了。

如果找到唐伯虎的真跡，端午節鑒寶大會上，就能壓倒其他人，一戰成名，讓二龍堂名揚金陵。

可惜，五萬元想撿漏，也就找點清末民國的高仿罷了。

「一千元，這個月的飯錢，就指著這幅畫了。」攤主慫了。

「畫是哪來的？不會來路不正吧？」

攤主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走街串戶收來的。」

「五百元，也就這麼多了。不賣就算了，我去看看還有什麼其他玩意兒？」葉天再次欲擒故縱。

結果，他五百元買下了這幅民國高仿《秋風紈扇圖》。

按照他的估價，這幅畫驗明正身後，至少價格過五萬。

唐伯虎與祝枝山、文徵明、徐禎卿並稱為「江南四大才子」，還和沈周、文徵明、仇英組三位大畫家並稱「吳門四家」。

在明代歷史上，唐伯虎的藝術造詣獨樹一幟，不容忽視。

葉天見過很多民國高仿唐伯虎畫作，有些仿品畫技高明，不輸給正品。只不過畫家沒有名氣，最終散落民間。

他把捲軸夾在腋下，又走了幾個攤位，買了兩枚乾隆年間的田黃石印章，當然也是民國高仿的。

印章這邊，攤位老闆開價一萬，他也只還價五百，最終順利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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