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揚州·上門女婿是只狐狸精【30】
回到府衙,剛進門胡俊生就碰到陳纖皎和秋菊提著食盒走在前頭。他小跑上前,「娘子怎麼來了?」
陳纖皎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秋菊手上的食盒,說:「今兒中午下了學回府,后廚燉了一大鍋的八寶鴨。我娘吃到了一半想到了我爹,說秋後就要補身體,吃點鴨子可以抗凍好過冬。這不,她就讓我給你和爹拿點來。」
胡俊生想著這會兒趕著去牢里看一眼關押的玲瓏胭脂坊的老闆,章友昌。他指了指陳廣年辦公的地兒,說:「你先給爹送去,我這兒要去趟牢里再問問玲瓏胭脂坊的事情。一會兒我再來吃。」
「怎麼那麼忙?還不讓人休息?」陳纖皎看胡俊生風塵僕僕的樣子,身上還沾了幾顆樹上掉落的桂花,伸手給她摘去,「你這樣太累了,我得和爹說說。」
胡俊生攔住她,「千萬別。你要是說了爹可就當我偷懶,娘子可別害我。」
陳纖皎看胡俊生都有了黑眼圈,心裡不是滋味,她撫上他的臉,心疼的說:「做勞什子師爺,就做先生輕輕鬆鬆,不吃苦頭。」
胡俊生握住她的手,搖搖頭,淺笑說:「娘子心疼我,我知道。可是男人就是要養家的,以後總不能靠著爹吃吧,我也不想你吃苦。」這話真是哄人的,以後會怎麼樣胡俊生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他別開眼,拍了拍陳纖皎的手,催促她:「給爹送八寶鴨去,我這趕緊忙了就過來。」
陳纖皎點頭,「你小心點,我在府衙後院等你。」
秋菊看著胡俊生匆匆忙忙的來來去去,心裡也有些替陳纖皎不好受,「姑爺每天都那麼忙,小姐可是難受?」
陳纖皎嘆了口氣,一邊走去陳廣年辦公的屋子一邊說:「我難受有什麼用,男人有擔當了就會忙,他忙其實也證明他想好好過日子的。我又有什麼不滿意呢?」
向捕快正好在和陳廣年說事兒,這話說到一半,陳纖皎就帶著秋菊進來了。「爹,娘讓我了八寶鴨給你。」
陳廣年使了個眼色給向捕快,笑著從位子上站起來,迎過去,說:「我剛和你向叔說起這秋後要吃鴨,還說明天讓后廚給大家做點鴨子吃。你看,真是巧了。」
秋菊把食盒放到屋內的矮桌上,打開食盒。陳纖皎給向捕快打了個招呼,說:「向叔一塊兒來吃八寶鴨。」
「喲,這鴨子可真肥。燉的酥爛不說,放了紅棗,板栗,豌豆,香菇,火腿……嘖嘖,東西不少呢。」向捕快看湯碗里的鴨子忍不住誇獎。
陳纖皎拿了兩個碗出來,舀了兩碗,補充道:「還有蝦仁,冬筍,乾貝和雞肉。」
向捕快是頭一回見到這樣補的湯,「這一碗真是賽過千年人蔘了吧。」
陳廣年笑了笑,他拍一了下向捕快的肩,說:「別貧嘴了,嘗嘗吧。」
「那好嘞,多謝知府大人。」他坐下,舀了一勺湯,還沒喝進嘴裡,這香味就沖著鼻子進來了,小喝一口湯真是鮮的如雲端一般。再咬一口冬筍和蝦仁,爽脆的冬筍和彈牙的蝦肉在口腔里像是跳舞一樣,「真是人間極品啊!」
胡俊生到了章友昌牢房門口,他讓獄卒打開門,他想進去同章友昌說話。
章友昌雖說現在是階下囚的樣子,但是因為還沒有定罪,便沒有換上囚服,依然是進來時那身綢緞衣裳。果然是人靠衣裝,就算是在牢里,這該有的老闆態度還是在的。他見胡俊生來了,也不過是禮貌的點個頭,「胡師爺。」
一聲『胡師爺』聽得出是有氣節的人,胡俊生也沒什麼惱的。他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的說:「章老闆,今日來便就是再問問你黑豆皮的事情。您這黑豆皮是從哪兒收來的?」
玲瓏胭脂坊是大產業,傳到他是第三代人。前期後期的製作流程所參與的幫工不知有多少。他回想了一下,說:「每年收料的都是家裡的表叔去張羅的,在我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就一直幫忙做收料的事情,從未出過差錯。」
「可如今出了差錯,你也不能說他沒有責任。」胡俊生直白的點出章友昌那話里護短的意思。「黑豆在大宋不是一個難收的作物,每家每戶都可以種植,沒什麼氣候土壤的要求。照理來說,應該是您那麼多胭脂料里最好收的。」
章友昌不否認,「黑豆出了問題我也沒想到。」
「據我所知,今年的黑豆收成不是很好,甚至是價高。」胡俊生之前暗地裡查了黑豆的事情。
「如今大宋連年征戰,就連江南的青壯年都抓去做壯丁,沒人種當然價高。表叔能收來黑豆就是不容易的事情。」章友昌有一說一,他覺得這個事情真要怪罪不該他擔全部的責任。
胡俊生看著章友昌依然是站在高處說話,他不否認也不肯定的表情,「可玲瓏胭脂坊的確是出了一批問題胭脂,這個章老闆不否認吧。既然胭脂有問題,那就該是胭脂坊擔責任,您別想恁多理由。儘管有難處,可這兵荒馬亂的,誰沒難處?」他沒有給章友昌面子,也不管章友昌如今怎麼想,繼續與他說:「章老闆願意說出胭脂材料是您表叔管的,今兒我來找你也算是有了收穫,您在這兒好好想想您表叔最近和什麼人走的近?」這話說完他就招呼獄卒前來繼續關著章友昌,他看著獄卒落鎖,「章老闆,您錢也賠了,葯錢也補貼了,我就是要一個黑豆的來歷,您想明白了就可以走。」
章友昌何時見過這麼霸道的人,胡俊生這種匪氣也鮮少露出。章友昌抓著木牢門,沖著胡俊生喊:「胡師爺,毫不講理啊你!我要是知道這黑豆有問題,早就沒有這問題胭脂的事兒了!你把我關在這兒,我就一個人瞎琢磨,能琢磨出什麼?我出去了還能去問呢!」
胡俊生走到半路,轉個面,望著後頭全然不顧風度的章老闆,淺淺一笑,「我這不是來陪章老闆一塊兒琢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