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怪罪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站在岸邊發懵。
爺爺又喊了我一聲,我才回過神來。
「這怎麼回事,難道那兩個,都不是人?」我指著兩人逃走的方向,疑惑地問,有些丈八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爺爺笑了笑,手落在我肩上說:「你這是被盯上了,放心,沒多大的事兒。」
隨後爺爺和幾個年紀稍長的村民說道了不少山裡精怪的事,其中最古怪的就是母狐狸借種,一村民在山裡有一窩狐狸娃,聽得我背後瘮得慌。
在離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河面,之前那塊木頭已經飄到幾十米外,隱約中,我看到一個小個的東西從上頭跳進了河裡,指不定真的是爺爺所說的狐狸。
回到村裡,牛絹又開始嘮叨個不停,爺爺和我壓根就不理睬她,只當是有一隻野狗在亂叫。
她吵鬧了一陣,似乎自己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嚷嚷著讓那惡鬼去找她,千萬別客氣,她一定好酒好菜招待。
我是真的對她服氣,雖然說不知者無畏,但她這也太大的膽了。
不等夜晚到來,傍晚時分,天色暗了下來,爺爺和往常一樣與村裡的老頭在屋前閑談,我捏著妮兒送我的手鏈坐在門檻上,心裡胡亂想著一些事兒。
突然一聲慘叫從不遠處傳來,所有人都停止了言語,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也伸著頭望,聲音似乎是從牛家傳來的。
「怎麼回事,牛家那個鐵娘子扛不住了?」一個老頭半開玩笑地說。
其他幾人都笑了,唯有爺爺沒有笑,眼睛盯著牛家那邊。
也就五六個呼吸的功夫,牛絹倉皇跑了過來,滿臉驚恐地喊:「二爺啊,我的親二爺喂!」
她身高至少一米七,身體壯碩,此時奔跑過來,可謂波濤洶湧,幾個老人互相使眼色,妥妥的老色胚子。
「你瞎吵吵什麼,見鬼了?」爺爺站起身來,沉聲問。
牛絹啪嗒一下就跪在了爺爺身前,抱著他的大腿喊:「二爺,我錯了,您老是真的為了我好,是我錯怪您了!」
爺爺連忙讓她起來,說自己還沒去呢,受不起跪。
她聽爺爺說出這話,只得起身,不過眼眶打轉的眼淚,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嘩啦留了出來。
好一番言語,我們才知道,她不是見鬼,而是做噩夢了。
最古怪的是,噩夢裡嚇她的不是柳姐,是她爹和祖父。
牛絹哭喪著臉,一句一頓道:「他們在夢裡教訓我,說我不便事理,讓我醒了給您老賠禮道歉。」
看她臉上的表情,我能夠猜到她夢裡夢見的東西肯定很嚇人,否則不會讓她一個鐵娘子低頭認錯。
村民們都覺得稀奇,一人一句問著牛絹是怎麼回事,她哎呀一聲,像是有許多話要說,但不知道用什麼話說出來才能讓別人明白,最終在地上連跺幾腳。
「絹啊,你這怎麼做個夢就啞巴了,你爹抽你耳刮子了?」一村民笑著問,大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牛絹氣急敗壞,指著這人鼻子就罵:「你說些什麼呢,信不信我爹晚上去找你!」
那村民連忙閉了嘴,不再多言。
爺爺壓了壓手,讓她進屋裡說話,似乎有些疑惑,直到坐在桌前,眉頭都緊皺著。
「仲謀,你去拿一個錦囊來給她。」爺爺朝我低聲喊了一句。
我點頭,去到裡屋,從神台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個錦囊。這東西是爺爺平日里準備的附身符,裡面裝了符紙和香灰等物件。
將附身符遞給牛絹,她雙手接住,連連朝爺爺感謝,嘴裡那個「二爺」,喊得比親閨女還親切。
牛絹離開后,爺爺搖頭,低聲說:「這給牛絹託夢的人,肯定不是她爹,他們就算還沒走,也一定對我恨之入骨,不會說讓她來感謝我的話。」
「您老是說……柳姐在嚇她?」我沉聲問。
爺爺眯起眼,嘆息一句:「應該就是了,柳姐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們,要開始動手了。」
……
天暗了下來,牛絹和牛花兒到了我家裡,老老實實坐在長凳上,各自抱著一個枕頭,牆邊則靠著涼席。
爺爺有些好笑,看著她們問:「你們這是做什麼,到咱這裡避難呢?」
牛花兒埋下頭,不敢說話,牛絹臉上也滿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一會兒,牛絹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五毛錢,遞向爺爺。
「借宿費,二爺您先接著。」她擠出笑容:「等原兒回來了,我再讓他多給點。」
聽到這話,我心中有些動容,想著她倆都是女人,種地打魚都不會,牛大哥死後,都是牛絹隔三差五走幾十里地,去鎮上打零工賺的一些小錢湊合過日子。
不曾想爺爺卻是十分老辣,低聲說:「別當我不知道,牛原這些年當學徒不可能沒攢下錢來,他走之前肯定留了一些給你們。」
牛絹臉色一變,咬了咬牙,正要把手往懷裡摸。
爺爺擺手,讓她別慌,現在還沒到她出錢買命的功夫,安心去我房間里休息。
牛絹有些不敢相信,爺爺不容她多言,催她和牛花兒到我房間里去。
隨後我和爺爺一起在客廳打了地鋪,因為天氣不冷,草席鋪在地上,在周圍撒一圈雄黃粉避免蛇蟲爬上來就完事了。
外頭閑聊的村民們已經早早散去,雖然沒幾個人臉上帶著愁容,但有惡鬼要來作祟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他們想必回家也要提防。
到了關門閉戶的時間,我站在門前,心中對爺爺的安排有些不安。
「真的不關門嗎?」我側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爺爺。
他搖了搖頭,沉聲說:「該來的總會來,逃是沒用的。」
我端一個小板凳,就坐在門前,將爺爺給我的白燭點燃。
晚風習習,燭火搖曳,對面村民家門口的大樹沙沙作響,突然一個倒掛著的人臉出現在我視線中。
只見這人臉尖嘴猴腮,正是之前給牛家人辦過事的黃清!
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我順著往上看,發現他的腳沒有倒掛在樹枝上,而是腳底貼著樹榦,比蝙蝠還強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