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古老的傳說
「你要我治的人就是他?」憐少之抬了抬風墨的下巴,一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孔,長長的眼睫毛動了動,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憐少之。
「大夫,我得的是什麼病?」風墨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雖然眼前的大夫是名年輕的女子,但從她專業的態度看來,憐攸請來的人一定是名奇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選擇從一開始就相信憐攸,便少了許多的顧慮。
風墨對憐少之投以信任的目光,淺笑著勾了勾嘴角,憐少之頗有興趣地打量風墨友善的笑容,嘴唇弧線完美圓潤,充滿誘惑力,風墨身體結實,頸間微紅的皮膚往下連著鎖骨的位置,而下露出完美的胸膛一角,真是風光無限,就連看著憐少之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憂鬱表情都帶著如未盡雕琢的璞玉一般的感性,憐少之不禁回以職業性的笑容,白牙一露,倒也有幾分媚色,風墨尷尬地不知手往哪放,畢竟第一次有女子敢這麼大膽向他大拋媚眼(?)。
兩人完全心思迥異,憐少之愈看愈覺得風墨耐看,精緻的五官整合在這張看起來有點陽剛的俊臉上,平添了幾分妖柔,靦腆的笑容,閃爍不定的雙眸,緊張的坐姿……
眼看兩人就要擦出愛的火花(?),憐攸一個瓷器猛地往前一砸,臉抽筋,「憐少之!」
憐少之離風墨越近就越被風墨那股自然的韻味深深吸引,一定沒有人這麼近觀察他過他,很柔和的一個人,靠近都覺得舒服。憐少之這麼想著,就輕撫上風墨濕潤的唇,魔力的誘惑,沒有辦法阻擋,完全不把在一旁抽筋的人放在眼裡,反正都看了十幾年了,那張臭臉一直沒變過。
憐攸一把踹開憐少之,冷著臉睨著躺在地下哇哇叫的人。
「啊~好痛啊~小攸打我……」憐少之淚眼婆娑,揉著自己的屁股,委屈地擺動身體。
風墨趕忙過去扶憐少之,對憐攸道:「她是個女孩子家,你怎麼能出手這麼重?」
「女孩子家?」憐攸冷笑幾聲。
憐少之順勢依偎在風墨那張寬廣的胸懷,吐氣,「哦~~~好痛哦~~~人家是女孩子嘛……好過分~痛痛哦……」
風墨抱起憐少之,好重?!
風墨有些抱不住,抱住懷中的人滑落了幾下,風墨乾笑,幸好床頭離風墨還算近,風墨把憐少之安置好,額上就已經出現一層汗珠。
憐少之笑容更深,真是個可愛的男人~
憐攸又踹了憐少之一腳,不為什麼,就是腳癢想踹人!
明明腳勁不狠,憐少之卻叫得比什麼人都大聲:「啊——————好痛哦……好痛哦……痛……風墨?你叫風墨對不對?……過來扶扶人家好不好?」憐少之那叫聲可算得上從肺部里嚎出來的,一顫一顫,迴音不斷。
風墨走到床頭坐下,伸出手想要拉憐少之一把,卻被憐少之拉到床上,整個人壓在憐少之身上。
風墨紅了臉,手忙腳亂地起身道歉,無意中手觸到了憐少之的胸部,是他的錯覺吧?好像憐少之的胸部往下移位了一點。
憐少之託托胸前的肉團,哈哈兩聲,說:「不礙事不礙事,老毛病了,時不時地這裡就會往下掉一點,」他托著胸部靠近風墨,「沒辦法~人家這裡太大了嘛~你摸摸?」
風墨趕忙搖頭,擺著手道歉。
「你玩夠了沒有?」憐攸用手扣了憐少之的頭一下,動作輕柔許多,憐少之有點不習慣,這是那個殺人如麻的「五步血手」憐攸?
憐攸收回手,這回他控制好力道,憐少之沒有靠近風墨的理由了吧?
憐少之怔一會,突然奸笑。
憐攸瞪了憐少之一眼,板臉說:「治病!」
憐少之一時間適應不過來,很久以前,他和憐攸攜手一起,講的都是:「放毒!」
憐少之讓風墨端坐好,拿了一根細繩在風墨面前晃悠,「風墨,來,你看著這個,聽著人家動聽的聲音~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哦……」
風墨本來稍微放鬆的身體因為那麼一句話瞬間緊繃,憐攸手指被自己攥得「咯咯」做響,憐少之乾笑兩聲,收起笑臉,揮手說:「開始了開始了……剛才是開玩笑的嘛……」似乎還講不夠,「憐攸你真是缺乏情調的老男人……」
憐攸一厥而起,用手掐著憐少之的脖子,「你再給我說說試試看!?」
「哈哈……哈哈……開……開……開始治病了……」
「……」鬆了手,在憐少之身上抹兩下,憐攸黑著一張臉站到一旁。
憐少之擺出一張嚴肅的面孔,對風墨說:「放鬆……看著我……」
「憐少之!!」
「哈哈……我……我不會了不會了……」憐少之整整衣領,一手在風墨眼前轉過,隨之掉下一根細紅細紅的繩子,繩子末梢還系著一個剔透的圓形白玉。
「放鬆,看著這個……」投以溫柔的安慰式笑容,示意風墨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手上的細繩上。
風墨盯著那根紅色的繩子,眼前那根紅繩在慢慢搖蕩,一左一右,慢慢地,彷彿腦袋都被掏空,全身飄然起來,眼睛跟著細繩的擺動慢慢黯然,空白,周圍都是空白一片,偶爾有幾縷微風拂過,腦中一個輕柔綿長的聲音悠然盪起,「你現在還是一個小孩,你回到了很多年前……」
憐少之的聲音忽遠忽近,在天際中迴旋幾下,化風而去。
風墨腦子裡忽閃過幾個畫面,隨著他一步一步走近,畫面變得清晰起來……
『風墨!』少年淺淺的嫩綠色華衣,躺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這裡是一個大莊園,偏僻的世外,鮮少人煙,刺眼的血紅色落在少年嫩綠色的華衣上,少年不動,等著另一個慢慢走近的紫衣少年幫他拾起身上刺眼的血紅——血紅色三角梅,隨處可見,開得正歡。
走近的紫衣少年皮膚滑若凝脂,笑起來眼睛深邃明亮,華衣少年微愣,撇了撇嘴湊到少年脖頸,似有若無地輕觸少年光滑的肌膚……
「喂!憐少之!他有點不對勁!」憐攸盯著風墨那個溫柔絕美的笑容,以及流至嘴角的眼淚……
「他怎麼了?!憐少之!」憐攸在屋內疾步來回,不安地詢問。
「安靜一點。」憐少之臉上是少有的認真嚴肅。
『風墨,你是叫風墨,哦……對了……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華衣少年捂著頭,迷茫地問。
『因為你從山崖上摔下來……什麼都不記得了……』,紫衣少年揉了揉華衣少年的頭,溫柔地遞過一碗湯藥,『喝了吧……喝了你的病就會好的……』
華衣少年沉默一陣,點了點頭,又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紫衣少年只是微笑地搖頭……
『風墨!我求你不要再理我了……我知道我自己有病!永遠都治不好的!所以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管我了!求你走吧!離開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我不要!』紫衣少年抱住華衣少年纖弱的身體,不斷重複:『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華衣少年顫了顫,越加恐懼起來,『我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風墨……我該怎麼辦?』
『不會的,有我在你身邊……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紫衣少年那張青澀的臉流下幾行眼淚,『沒事的……我會治好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憐少之!!」憐攸露出陰狠的臉,「為什麼他在哭……你對他做了什麼!!憐少之!」
「你如果還在這裡叫囂的話,你待會就會見到一個死人。」憐少之平靜地陳述,憐攸馬上安靜下來,坐在椅子上,用手敲打桌面,但用力很輕,急躁的情緒一點一點增加,不得舒緩。
『傳說在遙遠的國度天山之上,盛開著這麼一種奇花,上午開花,下午閉合,每一片葉子都是如天空般的深藍,很夢幻呢,對不對?』華衣少年在紫衣少年手心劃了划,接著道,『傳說那是一種神花,能使死去的人復生……很美的傳說……』華衣少年靠在紫衣少年的肩頭上,緩緩而道,『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這朵神花,你知道我最想做什麼嗎?』華衣少年調皮一笑,眨著眼睛。
『做什麼?』紫衣少年寵溺著勾勾華衣少年的鼻頭。
『我希望……我能永遠記住你……風墨……風墨……』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真的什麼都忘了……我希望……我能得到傳說中的藍睡蓮……我希望……我能像那個古老美麗的傳說一樣……復生,然後,再與你相遇。』
紫衣少年顫抖著親吻著華衣少年的額頭,『你一定會開開心心幸福地活下去……相信我……相信我……』
憐攸緊扣著手,目光延伸自風墨的眼角,淚,還在不斷地湧出,彷彿沒有盡頭……沒有盡頭……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我的房裡?走開!走開!』華衣少年把花瓶砸了過去,紫衣少年沒有躲,花瓶砸在他的頭上,流下一道血痕。
華衣少年顫抖了一陣,驚慌道:『對……對不起……我……對不起……對不起……』
紫衣少年蹲在地上,慢慢拾起地上的碎片,溫柔地沖著華衣少年笑了笑,『沒事的,你只是一時間忘了而已,明天會更好的……』
華衣少年看著紫衣少年呆,突然問了一句:『那麼……你是誰?』
紫衣少年嘴角動了動,答道:『風墨。』
華衣少年說:『風墨,你可以帶我離開這裡嗎?』
紫衣少年表情有點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像是決定了什麼事情般。
華衣少年有少許的失望,深嘆了一口氣,惱怒地自言自語:『我想離開這裡。』
紫衣少年猛地抬頭,目光正對上華衣少年的眼,華衣少年看著紫衣少年許久,紫衣少年的目光如灼,眉毛微蹙。華衣少年終於忍不住問:『你為什麼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們認識嗎?』
紫衣少年垂下眼眸,自嘲地回答:『不,我們不認識。』
『噢……』,華衣少年應了一句。
『不認識……』
…………
『知道嗎風墨……傳說啊在遙遠的國度,天山之上,盛開著這麼一種奇花,上午開花,下午閉合,每一片葉子都是如天空般的深藍……』
『我希望……我能像那個古老美麗的傳說一樣……復生,然後再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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