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萬老瘸

和司機嘮著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瓶山腳下。

瓶山腳下有一個小小的集鎮，前往瓶山的人，都要在這個集鎮上歇腳，所以集鎮雖小，但是非常熱鬧。

街道兩旁全是小飯館和客棧，來往客人絡繹不絕。

麵包車只能開到集鎮，要想去瓶山，只有走路上去了。

其實，去瓶山旅遊的人並不多，真正去瓶山的，都是些探險家、資深驢友、土夫子等等。

按照司機的說法，湘西大地這一帶，因為地理環境和氣候的原因，盛產毒蟲，瓶山上的各類毒蟲也是多不勝數，所以一般的遊客，是不會去瓶山旅遊的。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看樣子今天是去不了瓶山了，只能在這集鎮上過一夜。

我和二蛋找了家看上去乾淨衛生的客棧住下，這些客棧都是本地人用自己的房屋改造的，二樓是住宿，一樓是飯館。

我們去二樓房間放下東西，然後來到一樓飯館吃飯。

上次來湘西，煙熏臘肉的香味令我們戀戀不忘，於是我們毫不猶豫地點了一份煙熏臘肉，又點了一份土雞湯，以及兩個小冷盤，然後要了兩壺米酒，便開始吃吃喝喝起來。

這兩天在火車上都沒怎麼吃飽，除了快餐就是速食麵，我和二蛋的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我和二蛋正吃吃喝喝的時候，聽見背後有人在吵嘴。

回頭一看，原來是客棧老闆跟一個食客吵起來了。

那個食客是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身上裹著一件破氈子，頭髮亂糟糟的，一身邋裡邋遢，看上去像是一個流浪漢，而且他的右腿還有殘疾。

桌子上只有一盤素菜，看得出來，這個老頭的生活很拮据。

客棧老闆跟這個流浪漢應該還很熟，老闆說：「萬老瘸，今兒個又想吃霸王餐是不是？」

那個叫萬老瘸的小老頭，咧開嘴巴，露出黃澄澄的大板牙，厚著臉皮對老闆笑道：「差著！差著！最近手頭緊，月底一起結給你！」

「得了吧！」老闆不耐煩地說：「你這老傢伙，每次都這樣說，一到月底就找不到人！上個月的錢都還沒付呢，你先把上個月的錢給結了！」

萬老瘸翻了翻衣兜：「大兄弟，我是真沒錢！」

老闆有些生氣了，一把抓住萬老瘸的衣領子：「萬老瘸，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我對你已經很不錯了，你去別家試試，早把你的另一條腿也打斷了！」

「哎，老闆！」我沖老闆招了招手。

老闆悻悻地鬆開萬老瘸，換上一副笑臉，來到我們面前：「二位，有什麼需要的？」

我指著萬老瘸說：「他欠你多少錢，待會兒我一併結了！」

「這……」老闆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你們認識？」

我微微笑道：「不認識！」

老闆說：「小兄弟，你可真是個好心人！」

說著，老闆回頭沖萬老瘸嚷嚷道：「萬老瘸，你今天走運了，這邊兩位老闆幫你把賬結了！」

萬老瘸轉身看著我們，很江湖的舉起雙手，沖我們抱了抱拳。

我也沖萬老瘸抱拳回禮，然後我對老闆說：「再給他上兩個熱乎的葷菜！」

「行！我這就去安排！」老闆點點頭，往廚房走去。

二蛋壓低聲音說：「師兄，你的心地可真是善良！」

我笑了笑：「在外行走江湖，能幫的就伸手幫一幫，一兩百塊錢的事情，無傷大雅！」

二蛋說：「我看那老傢伙就是個老無賴，經常吃霸王餐，欠著錢不結賬，你幫他做什麼呢？」

「吃你自己的，哪來那麼多話呢！反正又不是我結賬，待會兒你去結賬！」我對二蛋說。

「啊？！你去做好人，我去結賬？為什麼我要去結賬？」二蛋的嘴巴撅起老高。

我往碗里倒著米酒：「那一摞美刀我可是一分沒要，都給你了……」

「行！」二蛋趕緊豎起手掌，打斷我的話茬：「師兄，別說了，這單我買了！」

不一會兒，老闆端著兩個熱乎葷菜，走到萬老瘸那桌，對萬老瘸說：「吃吧，這兩盤菜也是那兩個小兄弟送你的！」

萬老瘸點點頭，突然站起來，端著兩盤小菜，一瘸一拐的走到我們面前，笑呵呵地問我：「小兄弟，不介意的話，可否拼一桌呢？」

我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有什麼好介意的，來吧，坐下來一起吃！」

「多謝！」萬老瘸咧嘴笑了笑，大喇喇坐了下來。

萬老瘸的身上有股餿臭味，二蛋皺了皺眉頭，端著碗往邊上挪了個位置。

萬老瘸笑了笑，對二蛋這個舉動也沒有放在心上。

萬老瘸也不客氣，端起我們的米酒就往他自己碗里倒，然後他舉起酒碗，對我們說：「在下姓萬，因為瘸了一條腿，所以這裡的人都叫我萬老瘸，叫的久了，我都忘記自己的本名叫什麼了！今日有幸遇見兩位小兄弟，萬分感謝，先干為敬！」

咕咚咚！

萬老瘸一仰脖子，將一碗米酒吞進肚子，然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我也端起酒碗，自我介紹道：「我姓唐，唐小天！這位是我兄弟，二蛋！」

萬老瘸夾了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裡，咬得咯嘣響：「兩位兄弟，這是要去瓶山？」

我點點頭，沒有否認，來這裡的外地人，自然都是去瓶山的。

萬老瘸自顧自地又倒上一碗米酒，一邊倒酒一邊說：「瓶山可是個兇險之地啊！每年進去瓶山的人很多，但是出來的人很少，你們可得當心了！」

「哎，老頭，我們好心請你吃飯喝酒，你咋還詛咒我們呢？」二蛋不滿地說。

萬老瘸搖了搖頭：「這可不是詛咒，我只是實話實說，我把你們當朋友，才好心提醒你們的！信不信，在於你們自己！」

頓了一下，萬老瘸指著自己的右腿說：「你們知道我這條腿是怎麼瘸的嗎？這條腿就是在瓶山瘸的！哼，如果不是這條腿瘸了，我萬某人至於混到今天這個地步？」

「老萬！你這條腿是怎麼瘸的？」我好奇地問。

我覺得叫「萬老瘸」不太禮貌，所以改口叫他「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