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窗戶上的人臉

我滿肚子委屈，周小強這一聲「滾」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心裡老大不爽，反正都睡不著了，滾便滾吧，我轉過身，悻悻地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周小強突然喊：「站住，深更半夜的你去哪裡？」

「……」我一臉無語地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周小強這是故意要玩死我是吧？

前一秒鐘剛叫我滾出去，下一秒鐘又問我要去哪裡，他這是幾個意思？裝失憶啊？

屋子裡的燈亮了起來，周小強拉開床頭的電燈拉繩，一盞昏黃的小燈泡閃爍幾閃，倔強地亮了起來。

屋子裡一片昏黃，周小強從床上坐起來，沖我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又沒叫你滾！」

我滿臉問號，方才周小強不是叫我滾，而是叫誰滾呢？房間里不就咱們師徒兩人嗎？

周小強說：「你剛才是不是被什麼東西推下了床？」

「是呀！」我點點頭。

周小強說：「我剛才就是叫那個東西滾！」

我心頭一跳，聽周小強這樣一說，看來屋子裡真的有髒東西，同時我也知道自己誤會了周小強，周小強不是讓我滾，而是讓那個東西滾了。

「師父，剛剛推我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想起剛才的那種感覺，後背還有些微微發冷。

周小強說：「冤魂！」

「冤魂？！」我不解地看著周小強：「這屋子裡怎麼會有冤魂呢？」

周小強摸出一張黃符，啪地拍在窗戶上，拍了拍手說：「這是老孟的家，屋子裡為什麼會有冤魂，只有老孟才清楚！」

說完這話，周小強重新鑽進被窩，倒頭便睡。

「師父，屋子裡有冤魂，你還睡得著呀？」我摸回床邊，已經沒有了睡意。

周小強說：「你沒看見窗戶上貼著符嗎？他進不來了，你放心睡吧！」

說著，周小強打了個呵欠，伸出一隻手，關掉了電燈，屋子裡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很快，黑暗中就傳來周小強的呼嚕聲。

我皺了皺眉頭，苦笑了一下，周小強的心可真夠大的呀，明知道有個冤魂在窗戶外面，他竟然還能酣然入睡，真是個天塌下來都不怕的主兒。

我爬回床上，但是卻睡不著，心裡老覺著窗戶外面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眼睛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如是再三，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睜著眼睛，扭頭看向背後的窗戶。

窗戶外面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盯著窗戶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樣，正準備閉上眼睛睡覺，就在這時候，窗戶上突然出現了一團黑影。

我眯著眼睛，就看見那團黑影在窗戶上慢慢移動，就像一團墨水，慢慢在紙上浸染開去，漸漸地，那團黑影變成了一張人臉，鼻子、眼睛、嘴巴、五官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到最後，就看見那張人臉緊緊貼在窗戶上，瞪著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屋子裡面。

深更半夜的，窗戶上出現的這張人臉相當駭人。

我屏住呼吸，蜷縮在被窩裡面，一動也沒動，但是雙手已經捏好了法訣，只要外面那東西敢闖進來，我就第一時間向他發起攻擊。

那張人臉確實試圖闖進來，就在他想穿透那層窗戶紙的時候，窗戶上面的那張黃符泛起一團光亮，那張人臉一下子就被彈了回去。

前前後後，那張人臉試探了不下三次，每次都被周小強貼在窗戶上的黃符給擋了回去，那張人臉受傷不輕，到最後終於選擇了放棄。

我看見那張人臉三次都被黃符給彈了回去，終於知道周小強為什麼叫我放心睡覺。

外面那個冤魂肯定是闖不進來了，我也慢慢放鬆了心情，閉上了眼睛。

清晨的時候，我們被村子里公雞的啼叫聲給叫醒。

周小強坐起來，推開窗戶，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遠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晨曦正在努力地爬上山頭，巍巍秦嶺，都被籠罩在一層朦朦朧朧的霞光裡面，比之夜晚的秦嶺，看上去更加壯麗，更加有仙韻。

周小強伸了個懶腰，問我道：「昨晚睡得好嗎？」

我揉了揉浮腫的眼睛，乾笑道：「還好！」

我們走出房間，刷牙洗臉，山裡人用的都是井水，冰冷刺骨。

我用井水洗了把臉，什麼睡意都沒有了，整個人精神抖擻。

灶房裡飄出裊裊炊煙，老孟一大早就起來，給我們燒火做飯，鍋里熬著玉米粥，灶火里烤著饃，鐵鍋里煮著雞蛋，鍋里還炒著菜。

周小強帶著我走進灶房，在灶台旁邊挨著老孟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樹枝，一邊往灶爐里添加柴火，一邊跟老孟拉起了家常。

「這山村的夜晚可真是安靜呀！」周小強說。

老孟問：「昨晚睡得還好吧？」

「還行！」周小強說：「老孟呀，我昨晚睡的，可是你兒子的卧室？」

老孟微微一怔，頷首道：「對，我兒子生前就住在那間屋子裡！」

「可惜了！」周小強嘆了口氣：「你兒子若是沒有過世，應該有三十好幾了吧？」

老孟說：「四十該有了！他死的時候二十齣頭，都死了十幾二十年了！」

周小強搖頭嘆息道：「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呀，好不容易拉扯到二十歲，都是大小伙了，怎麼就死了呢？」

「生病！」老孟站起來，揭開鍋蓋，看了看鍋里熬的粥，剛好用鍋蓋擋住了他的臉，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哪裡逃得過我們敏銳的眼睛。

連我都看出老孟是在故意掩飾遮擋自己的表情，周小強哪會看不出來呢？

我和周小強交換了一下眼神，我們很肯定，老孟在說謊。

昨晚出現在房間窗戶上的冤魂，很可能就是老孟的兒子，如果他的兒子真的是因為生病去世，也就不可能變成冤魂，在卧室里徘徊不走了。

昨晚我們睡在老孟兒子生前的床上，他的冤魂不想我們睡他的床，所以半夜把我給推了下去，後來被周小強給趕跑了，又用黃符擋在了外面。

但是不難看出，老孟兒子雖然變成了冤魂，但是呢，怨氣不重，並沒有變成厲鬼。

也就是說，老孟兒子的死因另有隱情，但也不是特別不可告人的那種，否則老孟兒子早就變成厲鬼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