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驅邪也驚魂
牛,很鄉土很農村的名字,聽起來就很憨厚很淳樸的我們要去見的這個大牛,用劉寒的話來說,「簡直就不是個東西」。
本來呢,這大牛也的確是個很憨厚很淳樸的小伙,只可惜一念之差染上了賭贏,嗯,怎麼說呢,也算不上賭贏吧,應該叫做牌癮才對,就是喜歡打牌,有事沒事就和村上一幫閑漢學習「五十四號文件」,無聊到極點的「升級」也能打得個天昏地暗廢寢忘食。
打牌上癮的大牛漸漸墮落,好端端一個小伙就成了好逸惡勞好吃懶做的一條廢柴,整天就知道遊手好閒,田裡的農活家裡的鍋灶全都壓到了他媳婦身上,也虧得是閉塞落後的山區,那些大嬸小媳婦都還信奉從一而終的規矩,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來著,要不就算不給他媳婦掃地出門,人家也早就離家出走了。
也就因為大牛不管事,晚上看田水這種苦差才會讓他媳婦出馬,要知道這可是山窩窩,放水的水渠和山路一樣九曲十八彎,路上隨處可見的墳頭和到處晃悠的野狗都不說了,時不時還有野狼出沒的,何況什麼地方都有害群之馬,沒準兒就能遇上心存不軌的村痞,女人家出夜工實在是很不安全。
這下好,大牛他媳婦沒碰上野狼或色狼,倒是撞上了野鬼,人都倒床了,大牛一下子慌了神,他當然知道這個家是他媳婦在撐著,要是媳婦不管事了,哪裡還能有好日子過,忙不迭就出山去找了劉寒,火燒屁股似地慌張。
「昨晚我就去看過,可能是重感冒吧,我們這兒都叫做風寒的,好像還受過驚嚇,聽過回來的時候衣裳都濕透了,估計是見到什麼鬼東西給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就掉水裡去了,這時節的河水冰涼冰涼的,再給河風一吹,得,倒了。沒辦法啦,我只能給她颳了刮,弄點草藥熬了給喂下去,暫時穩定一下吧,關鍵就得看今晚的了……」
劉寒的介紹讓我很是無語,看來他不但是個跳大神地小神棍,還是個赤腳醫生土郎中呢,也對,若干年後他在大火中毀容,就是采了草藥自己治療的,當然,我不知道那時候的草藥到底能不能對已經變成殭屍的他生效。
拖拖拉拉的邊走邊說,到底是到了東村大牛家,遠遠地就見一個小院子前面有人在坐立不安的探頭探腦,卻是那位玩撲克牌玩上了癮的大牛,等小先生等得望眼欲穿來著。
看到我這個閑人,大牛眼裡滿是驚奇,要知道在鄉下搞迷信活動都是很的事情,得關上門窗偷偷摸摸才行,開壇作法就只能有當事人和相關親屬在場,閑人尤其是女人都得遠遠迴避的。
「這是我師妹,道行比我高深得多,大表嫂的情況有點嚴重,請她來助一臂之力,沒關係吧?」
劉寒順口就給了我一個新身份。我皺皺鼻子沒吭氣。心裡卻是多少有點不樂意。什麼關係不好扯啊非得讓我做什麼師妹。電視小說里地師兄妹即便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也沒見哪一對有個好結果地。
進了院子。早就等得火燒火燎地大牛徑自把我們帶進了卧室。這大田村地確夠閉塞地。甚至都還沒有通電。農網改造似乎還有幾年。記得媽媽帶我初到寒叔家地時候。他家才剛剛安上了電燈。
滿是補丁地蚊帳撩起。昏暗油燈下大牛媳婦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赤紅如火。鼻樑上一抹深紫色觸目驚心。看上去很是嚇人。
還好。我知道那是刮留下地痕迹。土法治療來著。有點相似於針灸拔火罐什麼地。一般就用手指夾住鼻樑肩膀手彎還有胸腹這些地方提拉。也有用硬幣或銅錢蘸了桐油刮地。據說這是驅除病邪之氣地有效方法。只是那滋味應該屬於一種酷刑。有幸在寒叔手上長過見識地我倒不至於大驚小怪。
「應該準備好了吧?那就開始。把大表嫂搬到地上來。不用墊被子。鋪個涼席就行。火盆端進來。香。紙。酒。對了。大表嫂叫什麼名字來著?嗯。桃子?記住了……」
棉花地地處攀西。算是川交界地地方。男人見了面認識不認識都稱之為「老表」。就是表哥表弟地意思。大概是為了增加親密度吧。不把彼此當外人來著。男人之間是老表。女人自然就是表嫂了。沒結婚地女孩子一律稱之為表妹或妹子。相比之下正名倒是不那麼重要了。很多人老表表嫂地叫一輩子也弄不清人家到底姓甚名誰地。
望眼欲穿的大牛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卧室裡面的雜物都已經搬弄一空,就剩下個孤零零地病床而
會兒劉寒下了法令,他自然不敢怠慢,飛快的再地席,然後把他那叫做桃子地媳婦搬下來放好,隨後出門進門忙個不停,很快就在地上擺了三個火盆,還拿來一大把沒有點燃的線香和一大打上墳燒給死人用地紙錢。
在燒的旺旺地火盆里點燃了線香,劉寒在屋子裡到處亂插,都是泥地,很容易就插上去的,插得滿屋子都是香火,再配上那三盆炭火,溫度一下子就升高了起來,感覺就跟站在蒸籠裡面似的。
暈,果然是跳大神,如果真有什麼真本事,用得著擺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么,直接划個符念個咒不就搞定了?
腳踏七星步,手揮桃木劍,劉寒開始念念有詞,嘴裡叨咕的卻是那神秘的引魂歌,是用彝語吟唱的,飄渺婉轉,艱澀難懂,我只聽了個開頭就覺得心尖抖全身冷,在這燒了三盆炭火的屋子裡面,居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更讓我冷汗狂飆的還在後面,揮動著桃木劍吟唱著引魂歌的劉寒不但在那些香頭中間竄來竄去,還刺啦一聲從火盆里抽出個東西,竟然是一塊造型怪異的鐵,那玩意兒可是用來犁田用的犁頭,埋在炭火裡面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了,整個兒給燒通紅。
就那麼個燒得通紅的鐵傢伙,劉寒碰的一聲扔在地上,砸得火星子亂跳,嚇得那大牛嗖的一下就縮到牆角去了,而我早在聽到引魂歌的第一時間就變身劉影,也就是說是即時隱身了。
沒辦法,眼下這情形古里古怪的,雖然感覺是跳大神裝神弄鬼吧,可那引魂歌一起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陰風慘慘鬼氣衝天,到底我不是一般人,還是躲起來為好,進入隱身狀態多好啊,無視一切阻礙無視一切傷害,就算不小心給桃木劍砍上一下兩下的也應該沒事。
我的突然「消失」讓屋子裡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大牛整個人軟成了一灘爛泥,劉寒倒是只愣了一愣,畢竟他曾經見識我的「神出鬼沒」,自己本身也就是個小先生,不至於像大牛那樣子失態。
他完全就沒搭理我的消失,接二連三的從火盆往外掏東西,赫然又是兩個犁頭,三塊燒得通紅的鏵鐵扔在地上,屋裡的溫度再度飆升,連空氣都似乎要給點燃了。
恐怖的是,那三個犁頭,根本就是劉寒赤手抓出來的,那白生生的看起來很藝術的手,不止在火盆里翻來翻去,抓出那鏵鐵輕鬆得就跟刨花生似的!
接下來,光著腳丫子的劉寒似乎真的有神仙附體,抽風似的在三個犁頭上跳來跳去,腳丫子在通紅的鏵鐵上燒得嗤嗤作響,那陣勢可是讓我想到了乾巴塘燒烤攤上的鐵板燒。
「三陽開泰,邪魅退散,太公在此,鬼神迴避,急急如律令,敕!」
嘴裡一直吟唱著引魂歌的劉寒突然就吐出了漢語,念念有詞的那麼一喝,一腳重重的跺下去,地上已經漸漸暗紅的犁頭咻的一下就飛了起來,他順手那麼一抓捏在手裡,飛快的玩出幾個花樣,嗤的一聲就插在了泥地上,距離桃子的腦袋僅僅只有一個拳頭,我甚至嗅到了桃子頭被高溫烤焦的糊味!
手下動作不停,剩下的兩個犁頭同樣飛起然後插下,這次是距離桃子的雙腳腳心僅僅只有一個拳頭,可能是近在咫尺的高溫讓桃子難受,一直都昏昏沉沉很安靜的她不安的扭動起來,嘴裡也含含糊糊的出了高一聲低一聲的呻吟。
「烈焰焚身,天火追魂,魂兮歸來,野鬼化塵!」
劉寒手中桃木劍挑起兩張黃紙畫成的符,在火盆上一掠而過,蓬的一聲火光亮起,符紙起火,看上去就像劍尖挑了一團火焰,很有視覺衝擊力。
「咄!」
桃木劍挑著火焰在桃子身體上方點點畫畫,劉寒端過旁邊一碗倒好的酒水喝了一大口,呼啦啦往外一噴,火光大盛,那情形,就像劉寒吐出了一條火龍,呼啦啦的一下就把桃子整個吞噬了進去!
「啊」
尖叫異口同聲,縮在牆角的大牛嚇得魂飛魄散,和他一起尖叫的卻是桃子,本來平躺在地上的桃子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跳起,手忙腳亂的在身上亂拍亂打,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和先前的奄奄一息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
除了愕然還是愕然,這個驚心動魄的驅邪儀式,好像太刺激了一點,和那些電視上神棍神婆跳的大神,貌似,不是一個系統?(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