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歸途
「所以——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慢條斯理的倒了杯茶水給自己,宋遇一手撩起袖子,一手緩慢的端起茶杯,憂愁的看向一旁閉眼小憩的謝晚棠:「老子真的不想回去,回去簡直就像是又開啟了噩夢模式。」
「通關比OSS還得乘三。」
「只要那麼一想想,我就覺得回去好痛苦,不單單要面對宋岸那個憨憨,還要動不動去跟我那個便宜爹媽周旋之類的,我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禿頭了,這真是太痛苦了。」
將清甜的桂花,蜜茶飲入腹中,宋遇忍不住唉聲嘆氣。
「雖然恆城這裡又小又不繁華的,每天除了睡覺發獃就無所事事的,但是我寧願鹹魚,也不想回去過那麼像是高考的生活……你看那麼一對比,我就特別羨慕你這樣鹹魚的。」
謝晚棠正趴在窗子旁,懶洋洋的欣賞著外頭的風光。
聞言她只是轉頭看了一眼宋遇,又重新閉上眼睛繼續趴著:「羨慕吧?那你繼續羨慕著吧,姐姐不單單可以鹹魚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還可以每天就吃吃喝喝無無所事事的。」
「哦對,」她猛然坐直了身子,彎眸補充道,「姐姐還有男朋友可以秀恩愛呢。」
「你說你羨慕多正常呀,單身崽兒。」
宋遇頓時便覺得手中的蜜茶不香了,將臉一拉,「嘭」的一聲拍在馬車內的小案几上,冷哼一聲:「老子是單身狗么?老子那是不想談,老子要談,那對象都得讓地球三圈。」
「繞哪個地球?地球儀嘛?」
馬車晃悠悠的停下了前進的步伐,散漫而沉重的腳步聲便在外頭響了起來。
這是到了一處驛站,準備暫且喂馬補充糧草吃飯歇息等一系列的事宜了。
謝晚棠早就坐的有些腿麻發軟,見馬車停了下來,便笑吟吟的朝著宋遇做了個鬼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權做安撫,隨後快步掀開帘子,邁著輕快的步伐跳了下去。
宋遇眼睜睜看著帘子掀開的瞬間,站在馬車旁的青年正同手底下的人在吩咐著什麼。
望見姑娘下來時,青年未曾停下說話的動作,極其自然的伸手扶了一把謝晚棠。
而後江暮行不自覺軟了眉眼,伸手揉了揉謝晚棠的腦袋。
帘子又重新落了下來,遮去外頭的情景,徒留下宋遇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裡頭。
宋遇:「……」
再罵一句秀恩愛死得快。
青年氣咻咻的將手中蜜茶一飲而盡,又用力一巴掌將茶杯拍置在桌面上,氣勢洶洶的伸出大手掀開帘子,故意昂首挺胸瞅了那邊正秀恩愛的「狗,男女」,轉頭走向了後頭的馬車。
林淳兒恰好被婢子服了下來,有些疲憊的站在一旁,伸手正揉著自己的肩膀。
她一向坐不慣太久的車馬,每次一久坐便會覺得腰酸背痛。
「林姑娘是坐的難受了么?不若婢子替你揉捏一下筋骨如何?」
伸手揉著自己的肩膀,林淳兒冷淡的瞥了一眼身側巧笑盼兮的婢女,將手從她的雙手之中拿出來,避開了對方的攙扶,平靜道:「不必勞煩你了,免得你家姑娘覺得我累著了你。」
「林姑娘說的哪裡話?」
那婢子生的可愛,卻半點挑撥都不吃。
「我們姑娘一向心善,奴婢十分喜歡姑娘,自然也願意侍候姑娘特意吩咐要照顧的人。」
林淳兒見她半分挑撥都不吃,不論自己怎麼冷淡以對都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不由得咬了咬唇角,索性也不再理會她,轉頭便要朝著驛站內走去。
她抬起頭,便望見了大步而來,微微蹙眉的宋遇朝著她走了過來。
林淳兒的眸色頓時亮了起來,下意識的朝著宋遇走了幾步:「遇哥哥——」
不論出行時間的長短,宋遇每每都會吩咐人給她的車馬內墊上厚厚的軟墊,這一次是謝晚棠的人做的準備,是以她的車馬內只有一些必需品,但卻並無這般的仔細溫柔。
一旦她覺得渾身酸疼,宋遇就會親自給她揉揉肩膀。
青年會武功,也知曉哪些穴位最能緩解疲憊。
現下見宋遇大步而來,林淳兒置於肩膀上的手不由得緩緩收了下來,誤以為對方是來關懷自己的,剛想揚起笑靨同青年解釋:「我並沒有那麼——」
然蹙著眉頭大步而來的青年只是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就像是剛剛才發現她也站在這邊一樣。
「進去休息吧,莫要亂走。」宋遇冷淡的同她叮囑了那麼一句,便停也不曾停歇的徑直往前而去,停在了小七的馬車前面,詢問外頭候著的婢子,「她方才一路上可有不舒服?」
笑容尚未完全綻開便僵在了臉上,林淳兒立在原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側的婢子。
掛著溫柔笑靨的婢子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後,低著頭一副什麼都沒瞧見的模樣。
心頭湧上極大的委屈感,林淳兒頓時覺得屈辱無比,默不作聲的掉頭便走。
她掉了眼淚,內心想著:我討厭遇哥哥,我以後最討厭遇哥哥。
「小七姑娘一路上都睡著,醒過兩回,喝了些東西便又繼續睡了。」
守著的婢子雙眸圓圓,同宋遇交代道:「適才已經將藥材送去驛站的廚房了,一會兒便能熱好,待小七姑娘用過飯之後便能喝一次葯了,七王爺不必擔心。」
「行,你先下去吧。」宋遇揮了揮手,上了馬車微微掀開了帘子一角。
臉色蒼白的姑娘睡在柔弱的被褥之中,安靜而又溫柔,未曾被外頭的動靜所打擾。
宋遇頓了頓,剛要輕手輕腳的放下帘子,便見本該熟睡中的姑娘忽而睜開了眼睛,迷茫而又小心翼翼的看著宋遇,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鼻音:「公子……是到了么?」
這副模樣像極了暈車之後在半路停車時詢問的樣子。
宋遇便笑了笑,同她解釋道:「還沒到呢,我們才走了一日,只是到了一處驛站,便暫時休憩一下,你可曾覺得有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坐的太久了,要不要下來走一走?」
聽見驛站兩個字,姑娘愣了愣,眸色之中泛出幾分怯生生。
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怎麼——」
宋遇有些納悶的看著小七的反應,忽而想起那一日小七渾身狼狽的跌到他腳下的模樣,頓時反應過來姑娘在害怕什麼,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那一日的驛站,你不要害怕。」
「我們回去的路同來的不一樣,不會經過那裡的,也不會有人來抓你的。」
青年頓了頓,朝著她溫和的笑了笑:「再說了,即便再經過了那裡又怎麼樣呢。」
小七整個人縮在被褥之中,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好奇且擔憂的望著他。
宋遇總覺得看見了一隻小兔子,便呲牙笑吟吟的同她保證:「就算再經過那裡,就算再碰見了那個人,有我護著你呢,只要我在就一定不會讓人欺負你的,你放心。」
小七微微一怔,便見青年已經朝著她伸出了手。
「來,走吧,我們下去走走,你肯定也悶壞了吧。」
嚴緒經過的時候,望見江暮行正微微蹙眉在同人商議,謝晚棠就站在他一旁,伸手光明正大的挽著他的手臂,正低著頭專心致志的玩著青年修長的手指。
他「嘖」了一聲:「你這是怕他跑了不成,整日跟著他做什麼?」
謝晚棠抬起頭,朝著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像嚴公子你這樣沒有媳婦的人是不會懂的。」
嚴緒:「?」
有被冒犯到。
他搖著扇子冷哼一聲,轉頭便朝著前面走去,走了兩步便頓住,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搖著頭嘟囔:「分明都已經入秋了,怎的還處處都是春意盎然的樣子,嘖,莫不是我真的老了?」
謝晚棠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不遠處正小心翼翼的將小七扶下來的人。
戴著面紗的姑娘被宋遇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從馬車上走下來,因為傷還沒有完全好,姑娘的步伐有些踉蹌,在宋遇的攙扶下勉強能夠自己下馬車,走路姿態極其緩慢。
宋遇面上沒有半分嫌棄,極其耐心的扶著小七的肩膀以及她的手,陪著她慢慢挪動。
宋遇的動作十分小心翼翼,像是在護著什麼珍惜物件,臉上的神情亦十分緊張。
不知道小七說了些什麼,宋遇連忙同她解釋些什麼,而後露出些許傻笑的神情。
謝晚棠正睜大眼睛看著二人,冷不丁眼前橫過來一隻手。
手的主人仍舊擋著她的視線,語氣平靜的詢問她:「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在看誰?」
「在看四周風景呀。」謝晚棠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她笑吟吟的將江暮行的手拿下來,青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並未鬆開,「在看春意盎然的大自然呀。」
江暮行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不遠處一眼,旋即明白過來謝晚棠的意思。
他牽著姑娘的手並未說話,只是緩慢的朝著驛站旁信步而去。
將後面的空地留給正蝸牛速度走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