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做戲
「宋遇方才入了酒樓,此刻同他們一道離去了,我派人跟著了。」
江暮行外出片刻后便返回了茶樓之中。
謝晚棠正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揉著自己有些酸澀的眼睛,聞聲「嗯嗯」了兩聲,隨口詢問道:「他們瞧著是如何一個模樣?阿遇瞧著同他們相處和諧么?你瞧著的話,覺得有沒有露餡什麼的。」
她閉著眼睛,揉著方才因為用力過猛而發酸發澀的地方。
正揉著的手被人輕輕地拿了下來,謝晚棠還沒有睜開眼睛,便聞見青年好聽的聲音:「乖乖閉著眼睛,莫要胡鬧,」溫熱的毛巾便敷到了她的雙眼上,力度適中輕柔按壓,「你莫要太過於擔心。」
「方才瞧著宋遇雖然似是生著氣,不過氣氛倒也算不得緊張,想來並未出什麼紕漏。」
江暮行一手搭在謝晚棠的手背上,置於姑娘的膝蓋上,另一手拿著毛巾小心翼翼的揉著姑娘的眼睛,語氣平靜道:「宋岸跟周知衡瞧著倒是頗為得意,許是以為果然徹底離間了你們。」
「我雖然不知曉你們在打的什麼主意,但想來應當不礙事的。」
眼睛被熱毛巾緩解了乾澀感,謝晚棠閉著眼睛「嗯嗯」了兩聲,反手牽住了江暮行的手,笑吟吟道:「此事我同阿遇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若是有什麼麻煩,我會同你求救的,你莫要擔憂我。」
江暮行頓了頓,並未追問什麼,只是微微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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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將人送回了鎮國公府,江暮行看著謝晚棠入內,欲言又止了片刻,終是微微嘆了口氣。
謝晚棠彼時未曾走遠,聞見了江暮行的嘆息聲,然她只是步伐頓了頓,便快速走入了鎮國公府中,果然在不遠瞧見了守在院子門口笑吟吟瞧著她的沁兒,不由得神情陰沉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吩咐疏影橫斜去做別的事情,便隨意喊了沁兒隨她一道入內。
二人入了園子裡頭,確認四周沒有外人之後,謝晚棠才停下腳步:「我已經按照你們吩咐的做了,宋遇你們也帶走了,你們想要的我都做完了,你們也都瞧見了,如今你們可滿意了?」
謝晚棠沒有回頭,但是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奈。
沁兒站在謝晚棠身後,臉上仍舊帶著笑意:「謝大小姐是聰明人,那自然是知曉要怎麼做的,你的誠意本王自然是瞧見了的,那接下來的事情希望謝大小姐……也能好生做到才是。」
「你們還想要我如何?!」謝晚棠握住拳頭,語氣之中摻雜著幾分怒意,「如今我都同宋遇鬧成了這副模樣,我還有什麼可以值得你們利用的么?我父親如今不在京中,你們還要如何?!」
——她雖然能夠同宋遇一同做戲,但若是這群人將主意打到謝將軍身上,謝晚棠卻的確有幾分不敢輕易做戲,只怕是連累了謝將軍,又可能連累宋遇暴露,甚至還會威脅到謝芸跟小七。
想到此處,謝晚棠微微平緩了一下呼吸,調整了情緒。
她轉過頭眼眶通紅的看向沁兒,帶著幾分疲憊,哽咽著道,「我原本不願意同你們合作,就是為了不讓我身邊的人受傷,我甚至不惜同宋遇分道揚鑣,可是、可是如今你們卻利用這些來威脅我。」
「你們抓了阿芸跟小七,是我防不勝防,是我疏忽至此,怨不得旁人。」
「我知曉你們肯定會報復我的,但我以為在府中就一定能夠平安無事的,是我小看了你們,如今你們拿她們來威脅我同宋岸決裂已經……已經很是過分了,你們如今還想要如何?」
謝晚棠捂住臉,哽咽道:「難道你們還要再威脅我去刺殺江暮行,去陷害我父親么?」
「我留在這裡本就是為了我身邊的人好好地活著,你們如今已經抓了阿芸跟小七,若是、若是……」謝晚棠看向沁兒,語氣忽然便認真了起來,「若是你們還要威脅我去做些什麼,那我大不了同你們同歸於盡算了,就算我要死,那也要同你們玉石俱焚,我誰都不怕。」
「若是被你們威脅至此,我還怕些什麼?我什麼都不怕的!」
聞見謝晚棠的話語,沁兒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片刻,沉沉的凝視著謝晚棠好半晌,才緩緩地展開笑容,溫聲道:「謝大小姐哪裡的話,本王不過是想讓謝大小姐答應本王一件小事罷了。」
「絕對不會牽連至謝大小姐身邊的人,謝大小姐盡可放心。」
謝晚棠眨了眨眼睛,心底困惑不已,狐疑道:「……什麼事情?」
沁兒並未回答謝晚棠,只是笑了一聲:「此事,本王自然還要暫且保密,但請謝大小姐稍待幾日。」
說罷,沁兒微微鞠躬,朝著謝晚棠行了個禮,便又恍惚了一下,茫然的神情從她的臉上褪去,帶著幾分迷茫的丫鬟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四周,被謝晚棠唬了一大跳:「呀,姑娘您回來啦。」
謝晚棠凝視著沁兒,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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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都很是有意思,」周知衡的視線從面前的暖玉上轉了回來,隨手將暖玉丟在一旁,嗤笑一聲,「動不動就要同本王同歸於盡玉石俱焚的,倒是真不愧是一路子來的人啊。」
「他們在此地本就無牽無掛的,總共也不過就那麼幾個,自然什麼都不怕。」
宋岸緩緩地放下茶杯,淡淡的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姑娘:「那個小丫頭如何了?」
站在一旁的伍月臉色有些蒼白,然她臉上依舊淡淡的,沒什麼多餘的情緒:「謝芸年歲小,承受不住催眠,每日催眠她片刻,她便可睡上一日,吃食都在供著,她的人並無什麼大事。」
周知衡微微一笑,誇讚道:「此事你做得很好。」
伍月低著頭沒有說話。
那日其實原本是要將謝晚棠帶走的,然端寧公主的出現到底有幾分打亂了計劃。
伍月蒙著眼睛同兩個小姑娘走到了一處人跡偏僻之地,伸手打了個響指,原本笑吟吟的跑的正歡的兩個小姑娘猛然間便遲鈍了下來,如同傀儡一般僵硬著身子緩緩轉過來,走到了伍月面前。
兩個小姑娘安安靜靜的站在伍月面前,臉上的神情出奇一致的空洞木訥。
伍月解開蒙住眼睛的黑布,撫平裙擺蹲在了二人面前,語氣平靜的同二人說話:「你們知曉有什麼出去的法子么?」她頓了頓,補充道,「要避開所有人,不會被人發現的那種路。」
巧巧睜著眼睛沒有說話,倒是謝芸迅速道:「後花園有個狗洞,平日用石頭遮著,很少人知曉。」
聞言,伍月點了點頭,便拍了拍巧巧的肩膀,視線在四周轉了轉,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喏,瞧見那個地方沒有?」她將手中的布條放到了巧巧手上,補充道,「自己過去那裡藏好。」
「等你躺下之後,你就什麼都不知曉了,等你醒來之後,你也什麼都不知曉。」
伍月語氣平平的同她說話:「不知道是誰打暈了你,不知道我同二小姐去了哪裡。」
巧巧的聲音稚嫩而又冷漠:「是。」
她捏緊了那截布條,乖巧的走向了一旁伍月所指向的方向。
伍月拍了拍謝芸的肩膀,溫聲道:「那個狗洞在哪裡,隨我一道去吧。」
謝芸不假思索的抬腳便走。
伍月看了眼謝芸的背影,又回首看了一眼被層層林葉掩蓋住的前院,斂去眸底複雜的眸光,跟著謝芸一道沿著小路迅速離開了鎮國公府,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伍月閉了閉眼睛,看了一眼周知衡手旁的暖玉,沒有說話。
侍衛敲了敲房門:「主子,王爺,七王爺見過芸娘出來了,如今在外頭等候。」
伍月聞言,心下微微一動,面上卻是不動山水的毫無表情,反而向後挪動了位置,將自己的身子往暗地裡隱藏了幾分,彷彿像是害怕被人發現了一般。
未曾注意到伍月動作的宋岸跟周知衡對視一眼,滿意的站了起來。
二人一道走了出去,且將房門仔細的合上,房中頓時只剩下伍月一個人。
她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那窗戶口,透著未曾掩蓋的窗戶向外看,便瞧見了宋遇有些難看而又有幾分不滿的神情,姑娘心下一顫,往後避開,背靠冰冷的牆壁不發一言。
宋遇見過芸娘,從屋內走了出來,便瞧見了周知衡跟宋岸。
宋岸見他便微微一笑,道:「如今人也讓七哥你瞧見了,自從將她捉來之後,我們便一直好好地將人安置在這裡,未曾打未曾罵的,仍是活的好好地,也讓你見了人,同人單獨談了話的。」
「……你們是審問過她,知曉回去的陣法要準備時間才願意讓我同她談一談的吧。」
聞見宋遇語氣不善,宋岸便笑了笑,語氣十分輕鬆:「但是我們的誠意卻是擺在這裡了,七哥如今覺得,這個誠意如何?可否讓七哥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