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超級木匠》一些章節(一)
第1章中國木匠
「親愛的乘客朋友們,女士們,先生們,『瑪麗王后號』激動人心的『魅力東方』之旅從新加坡起航,沿岸停靠吉隆坡、曼谷、東京……現在,我們又從『東方巴黎』中國尚海港揚帆離岸,下一站將是太平洋上最迷人的珍珠——夏威夷……然後,我們就會直接駛向本次航線的最終目的地——自由之城——紐約……」
太平洋上,一艘巨大而豪華的游輪載著近5000名遊客和1000多名船員,此時正乘風破浪,全速航行,廣播里分別用多種語言反覆播放著此次航行路線和目的地。
時值八月,大陸上正是炎熱的盛夏,但此時的太平洋上,萬里浩瀚,海風吹拂,分外涼爽怡人,蔚藍色的天空與泛著金光的海洋長天一色,海鳥飛旋,海豚逐浪,迷人旖旎的海景讓游輪上數千名遊客紛紛走出客艙,來到甲板上陶醉觀光。
「F.uck!」
游輪第三層客艙甲板上,一個褐色捲髮、穿著背心露出發達肌肉的白人男子靠著輪舷,不住地對著他的幾個同伴連聲抱怨,
「我真的受夠了!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下一次,下一次哪怕托馬森付我再多,我也不來了!這一趟旅行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不,是地獄之旅!」
「嘿,瑞克,你知道嗎,對我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這張臭嘴,你能讓我清靜一會嗎!」一個男子吼道。
「嘿,巴特勒你這個死蒙大拿佬,你老娘生你時是不是給你少生了一根筋?難道我說錯了么?」瑞克反駁道,「我們這一趟乾的是什麼鬼差事?兩個多月了,就圍在這甲板附近,哪都不許去,還要熬通宵!你覺得,這是我們這種人應該做的事嗎?」
離這幫白人男子不遠處的甲板上,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白衣少年正架著畫板望著藍天大海作畫,聽到這幫男子的吼叫聲,稍一停頓,望過來,輕輕一搖頭。
「……而那些老闆呢,都去下面花天酒地了!賭錢,法國大餐,威士忌,左擁一個埃及女人,右抱一個東方女人,下面還有一個黎巴嫩女人……我們他娘的就死守在這裡,天天盯著一個孕婦,你們很享受這樣的旅行,我他.媽的可受夠了!」
瑞克惱火地說完,一把將手裡沒喝完的半杯咖啡撒出舷欄外,然後繼續唧唧歪歪地和幾個同伴拌嘴。
「哦!」
不多時,就聽底層甲板上觀光的人群中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聲和恨怨聲,這幾人探出頭一望,紛紛大笑起來。
底層甲板上,一個東方人長相的少女上衣一片狼藉,原本潔白的襯衫此時黃黃黑黑一大片,頭髮上也沾滿了這種液體,她正氣的渾身發抖,眼眶淚珠打轉。
「娜娜,是三層上的幾個老外!」另一個東方少女用中文喊道,瞬間她又以流利的英文喊起來:「嘿!你們怎麼可以做這樣不文明不禮貌的事?如果你們還是紳士,就趕緊下來向這位小姐道個歉,然後幫她處理好這件上衣!」
「哈哈哈哈!」那幾個白人男子繼續大笑,「瑞克,都是你這雜種乾的好事!不過,那兩個東方女孩長的真不錯,尤其那個喊話的,東方韻味真是太迷人了!如果能把她抱在腿上、按在床上,哦,上帝……」
瑞克望了望甲板下兩個華人少女,聳聳肩,做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也不說話,繼續和幾個同伴嘮嗑。
見他們如此態度,兩個少女怒了,尤其是那個受害的少女,旋即扯起超過一百分貝的嗓子,用英文朝第三層吼道:「你們太野蠻太無禮了!請立即下來給我道歉賠償,我這件襯衫可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禮物!
「還有,你們記住,游輪才從中國尚海駛出不遠,這還是在東海,還在我們國家的領海內,外國人欺負中國人的時代早就一去不復返了,我們中國人再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二小姐!」就見兩個華人男子匆匆走上來勸道,「這不是在尚海,也不是在紐約,你小聲點,那是第三層!」
「第三層怎麼了?!」受害的華人少女此時心頭怒火萬丈,根本不聽勸,「第三層就高人一等嗎?你們看看我現在是什麼樣子,你們不幫我去教訓他們,反而來說我,我爸付你們錢,你們就是這樣為我們葉家做事情的?」
「二小姐,這是葉總交代過我們的。」其中一個男子正色道,「這艘游輪第三層上的人物,我們不能惹,哪怕吃點虧也認了。輪船馬上就要到公海了,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小姐,這件衣服大虎我賠給你,行嗎?」
「不,我不要!」這葉家二小姐此時滿腦子只認個理,「我管他們是誰,他們欺負人,就一定要道歉賠償!你們害怕,我自己上去!」說罷,獨自一人「噔噔噔」地衝上第三層客艙,剩下的少女和兩個男子一望,也只好跟上去。
「嘿!嘿!嘿!」幾個老外驀地見到那東方少女沖了上來,紛紛好奇地望著她,「這東方小甜心很明顯不想善罷甘休啊!」
「我看是東方小辣椒吧,你們看她那樣子,瑞克,你惹上麻煩啦!」
「喂,你們,是誰向我倒咖啡的?如果是男人,是紳士,請趕緊向我道歉!」葉家二小姐走上前,雙手叉著腰。在一群高大的白人男人前,她看起來是那麼柔弱嬌小。
「小美人,你還真是夠娘們的!」瑞克走出來,「不過,我喜歡!對不起,是我倒的,我叫瑞克,我保證,下次再不會對你這麼迷人的女孩做這種粗魯事了!」
瑞克說罷,一隻手迅速伸出來,搭在了葉家二小姐肩上,她的白襯衫因為被咖啡浸濕,肩上很清晰地顯現出她的文胸帶,而瑞克的手,似乎就在揉搓著這根帶子!
葉家二小姐瞬時怒火再熾,猛地推開他的手,往後一退,罵道:「流氓!難道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什麼是修養和禮貌嗎,你——」
「哈哈,你真說對了,我生下來就不知道我爸是誰,而我母親,她把我丟進福利院自己跑了。」瑞克一笑,走上前,一手拉住葉二小姐的手,「要不,你來教教我,怎麼樣?」
「請放開你的手!」那個叫「大虎」的華人男子此時沖了過來,一把按住瑞克的手。
瑞克只覺一股大力壓上來,讓他使不上氣力,他抬起頭驚異地望了望大虎,另一隻手卻「嗖」一聲伸過來,冷笑道:「中國功夫是嗎?那就看看比不比得過我這傢伙!」
他的手裡,握著一隻烏黑森森的手槍!
「有槍!」另一個跟上來的華人男子驚道。槍對他們來說並不稀奇,只是,能躲過嚴格的檢查而帶上船,這就很稀奇了。或者說,這第三層上的人,是可以帶槍上船的。
跟上來的另一個東方少女和這個男子立時停步,他們才發覺,這客艙前四個男子人人都有槍。
「我******,你很威風啊!闖上這裡來,來顯擺你們中國功夫是不是?」瑞克「嘭」一拳擊在大虎的眉眶,瞬間鮮血直流。
這群老外都有槍,大虎不敢反抗,或許他自己能不要命,但二小姐還在這裡!
而瑞克本就一肚子怨氣和邪火,此時完全撒在大虎身上,不多會,大虎便被他打的頭破血流,摔倒在地,而另一個華人男子,卻被另三個老外用槍指著。
葉家二小姐此時才發現,自己一時的衝動多麼愚蠢,大虎為她而受難,見他倒在地上滿臉是血,她不由眼淚直流,立即喝道:「不要打了!我們馬上離開!求求你不要打了!」
「是嗎,但是,我還沒玩夠啊!」瑞克一腳剛要踢向大虎,但他忽覺眼前白影一閃,然後,他的手被握住了,腳被踩住了,而他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完全不能動彈!
「是你?!」瑞克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原本很有禮貌、文質彬彬的東方少年。
「是那個住在九號房的中國小子!」瑞克背後三個漢子喊起來。
「我知道!」瑞克扭頭一吼,然後冷冷地盯著眼前的少年,「你是誰?你這樣做會後悔的!」
「以前只是打招呼,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厲凌,中國人,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少年一臉微笑,用流利但帶些口音的英文對瑞克說道。
葉家二小姐一幫人皆是瞠目結舌,幫他們制住瑞克的這個人如鬼魅一般,不知從何地就飄了出來!
但見他穿著一套白色的練功服,一手握住瑞克持槍的手,一腳踩住了他的腳,背對著葉家二小姐一方人。
「瑪麗王后號」在尚海停留了四天,又在東海上航行了將近一天,自從這個中國少年從尚海港登船后,五天來,瑞克一幫人天天都能見到他在第三層客艙甲板上不是擺著一個畫板望著大海作畫,就是拿小刀削割木頭。
而見到任何人,這個中國男孩總是很有禮貌地打招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而且總是穿著一件在西方人看來很怪異的中國練功服。
能住進「瑪麗王后號」第三層客艙的客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整個游輪上的乘客都知道。而尤其是第三層前十號客房,1998年這會兒,即便花上十萬美金都訂不到這十間客房的任何一間。
但這個怪異的少年卻住在第三層第九號房,與瑞克一幫人謹守的第三號房隔著五個房間。
「你弄髒了這個女孩的衣服,現在又打傷了她的同伴,我認為,你應該道歉,然後賠償他們的損失——」厲凌說到這裡,突然豎圓了眼睛,望著瑞克的額頭,眼睛瞪得越來越圓。
厭勝沖煞紋!
厲凌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了看這老外的額頭,沒錯,肯定是!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了。
這個老外,額頭上赫然泛著一層被木匠厭勝術所沖煞的細紋,紋路如此清晰,很明顯就是這段時間產生的,而厲凌這五天來一直呆在這裡,天天看到這幫老外守在這游輪上第三層客艙的三號房內外,只怕,那厭勝鎮物就在這房間里……
自從在老家不小心被大師兄那尊祖師爺像——魯班雕塑倒下來、在他額頭上砸了一個包、然後腦袋裡莫名其妙地有了一套怪異的、不同於現實中絕大多數木匠們所擁有的《魯班書》的承傳后,五年多來,雖然書里還有一些東西悟不通透、甚至不懂,但上面大多數的魯班術,厲凌都已經熟稔了。
但五年多來,除了他自己,厲凌在生活中從未見到過任何有關魯班術的蛛絲馬跡,舊時傳說的木匠們整人害人、為報復剋扣工錢的僱主而用木匠厭勝術「下運算元」,似乎只是停留在書上的故事裡、民間傳說的風聞里。
厲凌也曾問過做木匠的大師兄,世上到底有沒有會木工厭勝術等魯班術的木匠,大師兄卻總是搖頭不語,厲凌一度以為這種神秘的木匠巫蠱之術已經失傳,唯一的傳承人只是自己——因為腦海里有了那套奇異的《魯班書》。
五年多來,在老家山村裡,在那些十里八鄉,在內地小城鎮,在巴蜀省會,在沿海大都市,在國人同胞世代立足、生長、繁衍的土地上,厲凌都沒有見到任何有關木匠魯班術的痕迹。
但現在,在他前往紐約讀大學時、在浩瀚的太平洋中、在這艘頂級豪華游輪上,在白皮膚、藍眼睛的老外們聚集的地方,他竟然見到了源自華夏大地的一類魯班術——木匠厭勝術!而且,被下運算元沖煞的還是一個老外!!
「道歉?賠償?」瑞克望著猶在驚詫發愣的厲凌聳肩一笑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呃,你當然不知道,不然你就不敢這樣對我說話了。如果我是你,我會乖乖地離開,然後回到房間關上門,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厲凌搖搖頭道:「如果我是你,我會趕緊搬出這第三號客房,免得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不是在這裡發牢騷,亂潑咖啡弄髒人家衣服,還恃強凌弱,拿槍嚇人!」
「你是什麼意思?」瑞克一臉茫然地望著厲凌,然後一瞥房間,「這跟第三號客房有什麼關係?」
「我是說。」厲凌清了一下嗓子,慢條斯理道,「如果你們想死,就不要拉上人家墊背了。」
「嘿!小子,別以為你能住進這第三層前十號客房、身手也不錯,你就可以很拽!」瑞克背後一個老外握著槍走上來,指著厲凌道,「你知道嗎,我很討厭你對我們說話的這種口氣,尤其是我們人多,而且我們還有槍的時候!」
「你仔細看看,你手裡真的是槍嗎?」厲凌望著他的手槍一笑。
「啊!」那漢子一聲驚叫,倏地跳了起來,「咚」一聲將槍扔遠!
在外人看來,那漢子不知發什麼神經,把手裡的槍扔掉。卻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握著的哪是一支槍,而是一條綠幽幽吐著信子的蛇,正要回頭咬他的手!
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另外兩個男子也魂飛魄散似的將手裡握著的毒蛇給扔掉,那兩條毒蛇還在地上扭動。
「媽的,見鬼了!」
「怎麼回事?!」
「上帝,我最怕蛇了……」
「蛇?」厲凌背後的葉家二小姐幾人聽了如在雲里霧裡一般,根本搞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哪根筋搭錯了、何故各自把槍給丟了!
那三個漢子幾乎同時望向厲凌,其中一人喊道:「這個人,難道是巫師?魔法師?把我們的槍變成了蛇?」
「巫師?魔法師?」厲凌笑了起來,「雖然我老媽和大師兄不許我入行,但我告訴你們,其實,我是一個木匠,來自中國的木匠。」
第2章和死神賽跑
「木匠?」幾個漢子一陣對視,木匠能變魔法?這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你叫瑞克對嗎,瑞克,現在,怎麼樣?」厲凌鬆開了握著瑞克的手,也收回了踩住他的腳,望著他輕閑地問道。
瑞克額上已經沁出了汗水,作為身經百戰的前特工和雇傭兵,他被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強壯的中國少年所震懾住了,集體的恐怖是可以傳染的,他那三個隊友如死神降臨一般的恐懼,瞬即感染了他,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恐懼是什麼,來自於哪裡。
「呃,OK,我道歉,再賠錢!」瑞克望向葉家二小姐,「這位美麗的小姐,你要知道,我並不是故意的,我賠你們兩千美金,你這件衣服還有這夥計的醫藥費,我想足夠了,我很抱歉!」
厲凌依舊望著瑞克,也不回頭,卻用普通話喊道:「咋樣,這條件你們覺得合適么?」
葉家二小姐還沒反應過來,她背後那位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少女搶先以中文答道:「可以,沒問題!」
厲凌點點頭,又沖瑞克道:「她們說可以,那麼,掏錢吧。」
瑞克一點頭,回頭沖斯蒂文喊道:「斯蒂文,給那女孩兩千美金!」
原本以槍指著厲凌的那漢子猶是驚恐地望著厲凌,慢騰騰地從衣服里掏出一大疊美金,數了二十張出來。
一般來說,老外很少出門會帶這麼多現金的,但這個叫「斯蒂文」的傢伙這一疊錢只怕超過一百張。
斯蒂文把錢交給葉家二小姐,然後又將大虎從地上拉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向厲凌聳聳肩,示意一切OK了。
事態竟然發生了根本性逆轉,一個中國少年,似乎僅僅只是幾句話,就讓一幫凶神惡煞、手持致命武器的老外服服帖帖了!
在葉家二小姐、大虎一幫人眼裡,這小子真的是個,謎一樣的人物。
「你們走吧。」厲凌依舊背對著葉家二小姐一方人說道,眼睛只是直直地望著瑞克。
「我叫葉娜,她是我的好友奚詩。」葉娜握著錢,望著厲凌的背影,「謝謝你,呃……」她又望了望手裡的錢道:「我們請你吃飯吧,底層有家泰國料理真的很不錯!」
「不用了,這裡你們不要再來了。」厲凌搖了搖頭,「以後,也不要再在這附近的甲板上看風景。」
「那麼,你一個人會有危險嗎?」葉娜背後那個名為「奚詩」的少女說道,「他們有槍,會不會是黑手黨,你一個人……」
「放心吧,他們不敢碰我的。」厲凌剛說完,猛聽那第三號房間傳來一陣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讓人聽罷身子戰慄,牙關打顫!
「凱瑟琳!」瑞克高聲喊道,「是凱瑟琳,你們趕緊去看看!」
斯蒂文三人大駭,一溜煙似地奔向三號房,厲凌原本已看出些端倪,此時聽到女人叫聲更覺怪異,瑞克向他點點頭,然後也沖向那房裡去了。
厲凌輕吁一口氣,轉身望向愣在一邊的葉娜四人。
這四人此時才看到這個同胞男子的面貌——短髮、濃眉大眼的俊秀男孩,大概十七、八歲,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雖不壯碩但很勻稱,眼睛亮亮的,眸子里充滿了真誠,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葉家二小姐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她家裡可是大尚海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的豪富人家,在美國也有諸多產業,但她父親卻給她弄不到一張能登上第三層的船票。
而現在,一個同胞男孩,不僅能住第三層前十號房,還能在眨眼間解決制服四個不但高大健壯而且還有槍的老外……這些種種,對葉娜一個千金小姐來說,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厲凌也在這關頭看到了奚詩,人如其名,能取個與史上四大美人之首的美女諧音的名字,她一定是有足夠的本錢的,無論是身材,還是面貌。的確,她是厲凌在現實中見過的最漂亮的華人女孩,沒有之一。
「都是中國人嘛,咋能見著同胞被老外們欺負而不站出來的。」厲凌見她們幾人感激而拘謹的態勢,隨和一笑,「呃,我還有事要忙,再見啊。」
「你會武術,而且是高手吧?」葉娜半晌回過神來,「你幫了我和大虎,我怎能不謝你呢——」
這時,五六個戴口罩、穿著統一灰藍色服飾的游輪醫護人員急匆匆地從第三層艙尾奔了過來,兩人還抬著擔架。
與此同此,三號房「咚」一聲被踢開,斯蒂文兩個人急匆匆跑出來,似乎要往底層去。而三號房內,那個女子仍在痛苦地嚎叫,好似萬箭穿心一般地疼痛。
厲凌一個快步跟上去抓住斯蒂文道:「嘿,老兄,出什麼事了?」
斯蒂文滿臉大汗,早前面對厲凌的那副凶神惡煞狀早已煙消雲散,一擦汗水道:「你聽,凱瑟琳肚子痛,還流血!老闆現在聯繫不上,我得去找他!」
「凱瑟琳是誰?」厲凌這時也在斯蒂文額上看到了厭勝沖煞紋。
斯蒂文忽然警覺起來,望了望厲凌,猶豫道:「老闆的老婆,唔,大肚子,五個多月了。」
「孕婦?」厲凌心下一跳,聯想到瑞克等人額上的厭勝沖煞紋和極有可能出現在這三號房的厭勝鎮物,嚅囁道:「只怕,這船上的醫生護士無能為力。」
斯蒂文已經跑出去了幾步,聽到厲凌這句話,回頭道:「你這句話值五十萬美金!凱瑟琳如果出事了,我們幾個月來的功夫全******白費了,五十萬就打水漂了!」
與此同時,那隊醫護人員抬著一個猶在大聲嚎叫的白人金髮女子從三號房出來,瑞克一幫人跟在後面,向艙尾奔去。
一邊的葉娜和奚詩仍舊望著厲凌,而被瑞克打成輕傷的大虎則被同伴扶下了樓去。
「你們怎麼還不走?」厲凌回頭見她倆還在。
葉娜和奚詩一對望,奚詩嫣然一笑,恍如芙蓉綻放,驚艷而雋永,說道:「娜娜說你是武林高手,而我覺得,你可能還不止是武林高手。」
厲凌一笑道:「我猜,你們應該還是學生吧,其實,我也只是個讀書的學生,現在正去紐約報名呢。」
「但你對那幫老外說你是木匠。」葉娜道。
厲凌神色一沉,嘆道:「可惜我大師兄和老媽不許我入這一行啊,呵呵,這『木匠』的頭銜嘛,是我自封的,其實不做算的。」
「接下來,你會怎麼做?」奚詩突然問道。
「什麼怎麼做?」厲凌一愣。
「你好像還有很多事要做似的,我有直覺。」奚詩清靈一笑,「只是,我和娜娜很感興趣,你能不能帶上我們?」
這個女孩真的是男人的剋星,尤其是她這笑容對男人來說絕對是殺手鐧,世上應該沒有幾個男人能擋得住這一笑而對她的請求說「不」,但不包括厲凌,他搖搖頭道:「有些事,女孩子是不能插手的——」
這時候,游輪廣播突然高聲響起來:「我們緊急求援,游輪上現在有一位懷孕二十二周的美國女士,可能因為心肌梗塞發作而導致胎動頻繁劇烈,現在腹痛嚴重並出血,血壓急速降低……經過輸血,情況有所好轉,但並不穩定,需要儘快手術將胎兒取出,否則她本人也將面臨很大的生命危險……
「『瑪麗王后號』已經進入公海,遠離大陸,且方圓三百海里內都沒有兄弟船艦,所以我們的救護直升飛機無能為力……而且本游輪沒有配置具有外科手術能力的婦產科醫生……
「如果乘客朋友中有具備剖腹產經驗的婦產科醫生,請你發揚人道主義和國際紅十字醫療工作者精神,在聽到此消息后儘快趕到游輪醫護中心幫助這位女士和她的家人,我們代表『瑪麗王后號』和這位不幸的女士及其家人對你表示萬分的感謝……」
廣播反覆播放著這則通告,厲凌立即望了望近在眼前的第三號客房,對奚詩和葉娜道:「你們下去吧,有機會見面再聊。」
但她二人似乎沒聽見厲凌的話,葉娜道:「詩兒,你不就是紐大醫學院婦產科的高材生么?你今年實習時還做過一例剖腹產呢!」
「但是……」奚詩面色一陣漲紅,「那是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的剖腹生產,而且還有我的導師和其他醫生在場的情況下……而現在,我一個人……而且,你沒聽見么,這個女士是在非正常情況下、伴隨其他疾症,而且情況危急,我怕我應付不了……」
「你只管做手術取出胎兒就可以了,其他問題讓輪船上其他醫生解決嘛!」葉娜推了她一把,「救死扶傷不是你們的責任和義務嗎,呵呵,去吧,為我們中國人出出風頭!」
奚詩搖了搖頭道:「我不太敢……才二十二周,比臨床認定的早產還要早太多,即便取出來,胎兒也極有可能會保不住!唉,只希望,游輪上有經驗豐富的產科醫生!咦,厲凌呢?」
兩人四下一望,厲凌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而廣播里依然在播放著這則通告,並且說那位孕婦情況更加緊急,現在已經不要求有剖腹產經驗的婦產科醫生了,只要有外科手術經驗的醫生都可以。
奚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拉住葉娜,一橫心道:「我,還是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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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王后號」醫療救護中心的搶救病房外,圍著瑞克等一大幫白人男子,一些醫生護士不斷進進出出,看得出這裡有多麼慌亂,那則尋求外科手術醫生的廣播依然在游輪各個角落裡響起。
像「瑪麗王后號」這等世界頂級豪華游輪,其上一定配有各種科目的醫生和藥品,但像突發重大疾病,比如乘客突發心臟病要做心臟手術、孕婦難產剖腹等手術,即便是「瑪麗王后號」也不可能配備能執刀這類手術的醫生,畢竟這是在船上。而且游輪公司會事先通知乘客家屬,患有哪類疾病的人、或是孕婦要慎重登船。
而且,誰也不會想到,一個懷孕才二十二周(五個多月)的孕婦會在這關頭面臨這等突發情況!因為,一般懷孕四個月後的孕婦幾乎都進入了穩定期,如非意外,出現自然流產的可能性較小。
「咚咚咚!」一陣激烈的腳步聲在醫療中心長長的過道內傳來,一個白衣少年正向這裡奔跑。
「瑞克,那個中國小子!」一人朝瑞克喊道。
瑞克站起身來,這個背著十幾條人命的西方漢子,見到這神出鬼沒的中國少年,竟有些打寒顫,見厲凌跑近了,他立即喊道:「厲,你來這裡做什麼?莫非你還會做手術?」
「你趕緊告訴醫生和病人家屬,這個手術先不要做,如果做了,不但胎兒,就是母親也會保不住!」厲凌喊道。
「這小子難道還真懂醫術?」斯蒂文一幫人奇道。
「厲,如果你是醫生,我才會傳話,或者讓你進去,老闆現在正在裡面呢。」瑞克指了指病房大門說道。
「我不是醫生,這樣吧,你趕緊把你們老闆叫出來,我來跟他說!」厲凌擦了擦汗水道。
一幫老外聽罷盡數笑了起來,斯蒂文道:「你不是醫生,卻來告訴醫生該怎麼做?厲,你不是在給我們講笑話吧?」
「這是中國木匠魯班術中的『七煞厭勝術』,有人在背後詛咒、陷害你們老闆懷孕的妻子,『七煞厭勝術』的詛咒既然已經見效發作,一炷香的時間內不禳解此術,你們老闆的妻子就要人亡胎死!」一些特殊的專有名詞在英語里實在無法翻譯,厲凌只能以「中國巫術」替代,
「而且我告訴你,此術不破,哪怕再是高明的醫生來做手術也無法挽救她和胎兒的性命!還記得我早前警告過你嗎,那第三號房間你們也不要再住了,因為時間一長,你們也會有意料不到的厄難!」
這一幫白人聽的是雲山霧罩一般,良久,瑞克道:「你們中國的木匠,在背後用什麼巫術詛咒我們老闆的妻子?這太他娘的玄乎了吧?我們老闆是美國人,什麼時候得罪過你們中國的木匠?」
「這就要問你們老闆了!」厲凌望了望牆上掛著的時鐘,提高了分貝,「瑞克,我說的『一炷香』就是兩個小時,現在已經快過去半個小時了,你們老闆的妻子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和死神賽跑!
「如果死神贏了,死神就會帶走兩條人命,你們明白了嗎?瑞克!這件事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但見死不救我會受到良心的譴責!瑞克,我能救你們老闆的妻子,你到底傳不傳話?」
瑞克緊緊地盯著厲凌,三秒鐘之後,他轉身推門走進守衛嚴密的病房。
不到兩分鐘,瑞克陪著一個穿著手術房醫護服的中年白人胖子走了出來,一出病房,那胖子就從裡層衣服里掏出一支大雪茄叼著,立即有人上前為他點火。
第3章一定等你
「就是這個中國人?」那白人胖子盯著厲凌問了問左右,然後走上前,吐了一口煙圈,「詛咒這種巫術我聽說過,據說東南亞人會用茅草扎一個小人或是雕刻一個小木偶,然後用火燒或是用針刺,就會讓某些人生病或是出意外,對不對?
「你的意思是,有個中國木匠,正在對我妻子施展這種巫術以致她現在很痛苦、甚至可能會死?我是托馬森.道格拉斯,你可以叫我道格拉斯。」
「差不多類似這個意思,但中國的木匠厭勝術絕非這麼簡單,而且也並非需要即時作法。中國木匠厭勝術傳自中國木匠的祖師爺魯班,是魯班術的一種,已經有上千年的演化歷史了,是一種具有非常奇特而神秘的符咒文化內涵的巫蠱之術。」厲凌解釋道,
「木匠可能在幾年或是幾個月前就在你們所居住的房間里埋下一種古怪的鎮物,鎮物上刻有特殊的咒文或是命主的生辰八字,可以讓命主時時刻刻受到詛咒,這可比東南亞那種需要人捶打、火燒或是針扎草人木偶的巫術降術高級多了!
「道格拉斯先生,我相信你應該聽懂我的話了,我認為,你一定得罪過中國木匠,或是得罪過會魯班術的人,我的意思是,會魯班術的並非一定是中國國籍的人,但我只能說,能領悟和學會中國魯班術的人,99.9%以上的可能是華人。
「而現在,我能為你禳解破除這道詛咒,從而救你的妻子,不過,能不能救她腹中的胎兒這我就不能保證了,畢竟胎兒只有二十二周,而且你妻子還在流血,這或許需要經驗豐富的婦產科醫生了。不過,我救你妻子,需要你積極配合我——」
「當然,所以我們先要談好價錢是嗎?你登上『瑪麗王后號』第三層並住進第九號房,是不是就是為了我而來,瞅准這個機會,就是為了我這一單?」道格拉斯朝厲凌吐了一口煙圈,悠閑地說道
「你們應該知道,能接近我並和我說上話非常困難,因為我哪怕是上廁所的時間都在打電話,是絕對不會排出時間見你們這種人的,所以,你們精心策劃了這一出?
「我是義大利移民後裔,我出生在猶他州,主要在新澤西州和紐約生活,讓我告訴你,我的生活中沒有華人木匠,我不知道他們長的什麼鳥樣!但現在,你來了,你告訴我,我******竟然被一個中國木匠給詛咒陷害了!
「你們這樣的團伙組織,我想想看,我曾聽人說過,說你們專門走偏門撈財,以一些旁門左道、奇工秘技之術行騙,呃,我想起來了,你們叫『千門』,你們專門干抽老千的行當,哈哈哈,對不對?」
厲凌聽罷,沒被氣的吐血,這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吧。當下嘴角一揚道:「我壓根就沒想到錢的事,既然道格拉斯先生提出來了,好吧,你付我十萬美金,我保你妻子性命無憂。不然,我真沒必要趟這渾水!」
說罷望了望時鐘,繼續道:「還有八十分鐘時間,八十分鐘內我若沒禳解那詛咒之術,你妻子一定會沒命,哪怕再有名的醫生也無濟於事!怎麼樣,這交易你覺得划算嗎?」
聽著病房內隱隱傳來的妻子的痛呼聲,道格拉斯當然明白現在的危急情形,就見他一笑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騙子,既然你提出來了,我沒有理由拒絕你,畢竟形勢不會比現在更壞了,這關頭我為什麼不嘗試一下你說的辦法?但是,你要明白三點:
「第一,你只有一次機會!第二,我要你救我的妻子,包括她肚子里的胎兒!第三,如果我妻子安全而胎兒死了,我照樣付你錢,但我會砍掉你一隻手;如果胎兒活著而我妻子死了,或是我妻子和胎兒都沒保住,那麼,你都要死!你明白了嗎?」
道格拉斯說完,一吸雪茄,又朝厲凌重重吐了一口煙圈,煙霧一瞬間便將厲凌的腦袋給籠罩了起來。
「不。」厲凌搖搖頭道,「我說過,我不能保證她肚子里胎兒的安全!」說罷,右手輕輕一揮煙霧,繼續淡聲道:「道格拉斯先生,容我說一句,像你們這類生意人,你們永遠都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東西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比如道義。
「道格拉斯先生,你知道嗎,世界上有一種人,你一定不要去得罪,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得罪了他,會有多麼可怕的後果、你會做怎樣的噩夢。道格拉斯先生,我就是這種人。」
厲凌說到這裡時,原本道格拉斯吐向他的煙霧,如蘑菇雲席捲一般、從空中四面八方匯聚到道格拉斯眼前,然後在空中形成了一個骷髏頭,那兩個黑洞洞的眼孔,正盯著道格拉斯,在這種醫療室病房前,顯得那般詭異而鬼霧重重。
「啊!!」道格拉斯嚇得身子往後一退,嘴裡的雪茄驟然掉在地上,他身後一幫漢子立即上前扶住他,盡數望著空中的「煙霧骷髏頭」而驚駭無端。
而瑞克、斯蒂文一夥早前見過厲凌手段的人,此時還能反應過來,他們趕忙對著這個「煙霧骷髏頭」又吹氣又用手攪拂,但「煙霧骷髏頭」彷彿在空中生了根、凝結成了實體一般,紋絲不動!
厲凌見狀一笑,右手又一揮,那煙霧骷髏頭瞬間散開來,逐漸散去。
道格拉斯掏出手巾擦了擦額頭,盯著厲凌道:「也許,我應該好好審視你。」
「你一開始就該這麼做了。」厲凌笑道,「其實,我真的只是來救你妻子的,就比如我是一個婦產科醫生一樣,如果一個醫生過來幫忙,你卻反而懷疑是這個醫生先動了手腳、以為他找你勒索錢財,你覺得,人和人之間,還會有信任嗎?
「你們生意人,往往就愛把簡單的事情想太複雜了,結果控制不了,反過來又往往再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處理!道格拉斯先生,我來救你的妻子,是因為這艘船上五六千多人,估計只有我能救她、而你的妻子又快撐不住了!
「而且,我不要你的報酬,只需要你配合我,如果你還想在剩下的七十多分鐘內挽救你的妻子,那就趕緊帶我到你們居住的那第三號房間。」
「不,不!」道格拉斯再一擦汗水,「如果你救了我妻子,我一定會付你報酬,你知道,我是生意人。我告訴你吧,這皇家游輪公司我是股東之一,旗下所有游輪的賭場由我經營,
「我還在華爾街有兩家上市公司,納斯達克開盤后的每一秒,我都會進賬數十甚至數百美元,而我這種人,從沒有聽到過類似你現在對我說的話,這讓我覺得很新奇,很有趣。
「厲,你是一個來自中國的高人,我答應你,只要你救了我的妻子,我一定會付你十萬美金。不過,我還想請求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厲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幫我找出你所謂的那個陷害我妻子的木匠,不管他是中國人還是哪個國籍的華人,如果你找到了,我可以再付你十萬美金甚至更多。」道格拉斯平靜地說道。
木匠以木工厭勝術整人害人,本就是中傷天道、易招天譴之舉,老天爺自有懲罰,而且這個木匠因為學了《魯班書》上的魯班術,還身陷五弊「缺一門」的苦難命理。
如果此人身懷奇術只是為了謀財害命,那就另當別論了。但若他施以此術並非是為了謀財奪利,而是有其原因和苦衷,那又何必再讓他受到懲罰呢?
想到這裡,厲凌答道:「我會多多注意並調查這件事,如果被我發現是哪個華人木匠因見利忘義而對你下運算元,我便會通知你。
「但是,道格拉斯先生,若是你們自己做錯了事而遭人報復,那麼,我希望你能做的,是懺悔,而不是去尋仇。」
道格拉斯稍一絲苦笑道:「這就是上帝教我們和平相處的方式,懺悔,對,懺悔就能解決一切,也許萊溫斯基該懺悔,不然總統現在就不會這麼頭痛了!」
這一年,柯林頓正被「萊溫斯基事件」搞得焦頭爛額,以致被國會彈劾,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焦點。
道格拉斯迅速返回病房跟裡面的一幫醫生護士打過了招呼,讓他們暫緩手術、等候自己消息、並向他們保證一切都由自己負責后,厲凌便跟著瑞克一幫人迅速往原路返回,道格拉斯是個胖子,走路自然快不了。
而這時候,奚詩和葉娜也從第三層客艙走了下來。
「厲凌!」葉娜遠遠看到了他,一聲喊道。
「咦?」厲凌也看到了她倆,「你們到這裡來幹嘛?」
「我、我是紐大醫學院的學生,實習時曾做過一例剖腹產手術。」奚詩走近來,因為信心還是不足,是而說話時依然沒有底氣,紅著個俏臉。
「嗨!」不遠處的道格拉斯聽到了,趕緊走上來,「今天我真和中國人有緣!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醫生?會剖腹產?好好好,請你幫我妻子做好這個手術,如果母子平安,我一定重重謝你!」
「呃,我救他老婆,你救他孩子,奚小姐,希望我們這次配合愉快!」厲凌一笑。
「什麼意思啊?難道你也是醫學院婦產科的學生?」奚詩一雙丹鳳眼瞬時瞪大了。
「呃,沒時間和你解釋了。」厲凌說完望向道格拉斯,「道格拉斯先生,麻煩你準備一部行動電話給這位奚小姐,我們在三號房間也要有一部行動電話,我要和她隨時保持聯絡。」
1998年這會兒,行動電話主要還是大哥大,而且還是有錢人的玩物。不過,在歐美國家,比較小巧的行動電話也已經出現了,而像道格拉斯這等華爾街的億萬富翁也早就用上了。
道格拉斯安排了這事,厲凌望著奚詩道:「奚小姐——」
「別叫我奚小姐,OK?」奚詩一笑,「我們年齡差不多,而且都是學生,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就像我們稱呼你這個世外高人時也同樣直呼你名字一樣。」
「室外搞人?」厲凌咀嚼著這話,「你說對了,在室內,我一般只看書、練功打坐。要搞人,我一般只在室外。奚詩,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然後你再做剖腹手術,你能答應我嗎?」
「可是……病人情況很危急,我怕時間不允許。」奚詩有些迷糊。
「在接下來的七十多分鐘內,產婦不會有生命危險!奚詩,你一定要等我的電話,我會儘快搞定,但如果你率先做手術,到時就是一屍兩命!」
厲凌認真地望著奚詩,深邃的眸子里星星般閃爍,把小姑娘給嚇了一跳,逼得人家慢慢往後退,「奚詩,告訴我,你會等我電話!」
「唔,我等你電話,一定等你!」奚詩望著他的眼睛,也不知道這話是怎麼說出口的。
(這句話是將來奚詩屢屢向厲凌表白時說過的話: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說過我一定等你……厲凌,我一定會等你,一直等你,等你累了,等你倦了,再來到我的身邊……我的心房永遠為你開啟)
第4章
魯班術里的木匠厭勝術,即木匠對某人下了運算元——木匠埋下巫蠱鎮物以衝剋某人命理從而讓其遭災受難甚而有血光之災、或是死難之禍。木匠下運算元的對象若正好是個身體虛弱、又逢意外傷害的命主,那這命主便正是「羊入虎口」了。
因為厭勝沖煞本就是「命主命強則它弱,命主命弱則它強」,是一種欺軟怕硬的命煞,如果命主陽氣充足、心態和身體都很健康,這種沖煞是不易在短時間內致命主遭災逢難的;
但若是命主陽氣淡薄、身體虛弱,那麼沖煞就能很快地致命主於危難險厄境地。這與所謂的「陽氣足、鬼也怕」是一個道理,陰邪佞煞之類的東西,都怕陽氣充足、印堂火線高挺的人。
而現在,厲凌要禳解破除木工厭勝術中很是極端的「七煞厭勝」,受沖煞的命主一定要保持身體不受意外傷害,那受陷害的孕婦若是開刀——被開膛破肚,此時的身體全靠外接呼吸器和循環器,身子極其虛弱,因為只要一拔掉呼吸器,人很快就斷氣。
在這般虛弱的情況下,已然發作的厭勝沖煞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致她於死地,而若母體一死,胎兒失去了母體的保護,沖煞也極有可能再奪去胎兒的命。
所以,厲凌再三讓奚詩等自己的電話,唯有自己禳解了那厭勝沖煞,才可以做剖腹手術,否則,動刀便是一屍兩命。
「記住,等我電話!」厲凌又回頭望了望奚詩和葉娜,然後風一陣地向甲板上衝去。
葉娜望著他的背影,良久自言自語道:「這個男孩子,真的好神秘,好多謎,好……好酷,好有感覺!」
奚詩搖了搖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下,剛剛好似恍然一夢,邊走邊輕聲道:「沒見過這麼逼人的,那氣勢,感覺要讓我窒息了都……」
「嘿,詩兒,剛剛是誰說的『我一定等你』,說的那麼深情,好像郝思嘉和白瑞德在表白一樣!」葉娜跟上去笑道。
「呀!你思想真複雜,這種關頭還有心思胡扯,不理你了!」奚詩加快了腳步,但臉蛋,卻紅的跟二月的桃花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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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了第三層客艙的第三號房間,厲凌看看手錶,正好還剩下七十分鐘時間。
第三號客房比他所住的第九號客房還要大上一倍,裡面甚至還有兩個套間,整個房間像一個大禮堂,小型會議室,酒吧,電影院,一應俱全,絕對是只有某個層次身份的人或是超級大佬才能訂到的奢華客房。
只是,厲凌一走進這房間,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煞氣,讓他連連打哈欠。
煞氣是一種什麼氣,普通人很難理解,但如果有機會走進夏天的停屍房,或許就能感受一二了,那是一種陰冷入髓的感覺,普通人認為這是開了冷空調所致,但對厲凌來說,這是一種可以讓在這裡面住的時間長了的人身死意外、或是災禍連綿的邪氣。
比如瑞克一幫人,即便這「七煞厭勝」所針對的命主並不是他們本人,但因為七煞厭勝沖煞之強烈,凡是住進這房間的人,時間長了都會莫名其妙地遭逢厄難,甚而便有血光之災。
厲凌早前僅以為是瑞克等人遭到木匠厭勝術的陷害,卻直到那個孕婦腹痛流血被抬走之後,再一統計瑞克、斯蒂文等人,竟然還有五六人額頭上都有極為明顯厭勝沖煞紋,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這是「七煞厭勝」。
在木匠厭勝術中,除了直接讓命主(即下運算元的對象)受到沖煞外,還能讓住進居屋及附近的人都連帶受到一定的沖煞,這種木工厭勝術,一定是三煞以上的厭勝術,也即至少有三個厭勝鎮物被藏在這房間里。
而瑞克、斯蒂文及一幫人額頭上的沖煞紋那般明顯,且受害人數又如此之多,厲凌毫不懷疑,這是極為極端的「七煞厭勝術」了,也即埋了七個厭勝鎮物!
在魯班術中,木匠對某人下運算元,一般只能在其居住的陽宅內施展,比如在房子內的梁木、或是椽子、柱頭,或是牆壁、傢具、磚瓦里埋藏好刻有魯班咒或是命主生辰八字的厭勝鎮物,時日一長,命主就會受到沖煞。
當然,木工厭勝術也並非一定要埋藏厭勝鎮物,木匠在房子內的房梁、椽木等木頭上動些手腳,比如雕刻一些小玩意、小把戲,或是改動一下木頭的方位、造型、或是挖些特殊的坑洞等等,都能給房主造成禍害或是沖煞。
比如過去有個會魯班術的木匠,在為僱主蓋房子時、因為僱主在款待酒飯時吝嗇,菜里的肉很少,這木匠便心生了報復之意,當然,他只是搞搞惡作劇而非要致這家人於死地。房子快蓋好時,這木匠在正對屋頂壁窗通風口的房樑上按規律排布地挖了幾個缺口。
然後,房子蓋好了,房主住進去,但只要到了晚上刮大風的時候,房間里便似有群魔亂舞、百鬼嚎叫的響聲,嚇得這家人根本不敢再住。後來房主還是聽了高人指點,向那個木匠賠禮道歉,那木匠才又回來將房樑上的缺口補好,這房子才從此安寧了。
無論是在陽宅內埋藏具有符咒沖煞效應的厭勝鎮物、還是在陽宅木頭上動些手腳,這些便都是在民間流傳盛廣的「坐地起風水,上樑害死人」的木工厭勝之術。
但絕大多數厭勝術,都需要在命主居住的陽宅內施展,其厭勝鎮物往往只有一個,稱為「獨煞」。因為「獨煞」結合活人居住的陽宅氣運,是最快、最容易致命主遭災逢難的厭勝術,這也就是木匠給人下運算元,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其居住的房屋內埋藏鎮物。
但有時候,下運算元的對象也許常年在外活動,或是長住在酒店旅舍里,或是住在其他地方,反正很少住在自己家裡。這時候,給其陽宅下運算元埋藏「獨煞」鎮物就很難奏效了,因為命主常年在外,這種「獨煞」鎮物的詛咒效應是沒用的。
因而,木匠厭勝術中的「三煞」、「七煞」厭勝應運而生,這種厭勝術因為沒有命主的陽宅氣運支撐,必須增加厭勝鎮物的數量以加持詛咒沖煞效應,從而能克服非陽宅、活人出入極多的場合所產生的削弱效應。
因為命主居住的酒店旅館,人來人往,出入頻繁,前面說過,凡是陽氣充足的人或地方,厭勝沖煞的效果就會減弱,所以必須增加厭勝鎮物的數量來保證厭勝術的沖煞效果。
而現在,這「瑪麗王后號」上承載著六千多人,這麼多人活動出入的地方,那下運算元的木匠必然會以極端的「七煞厭勝」來陷害命主,也足以說明一個問題:下運算元的木匠,定然知道這道格拉斯夫妻常年住在外面,包括住進這艘游輪的第三號客房,而非住在家裡。
能對一個華爾街億萬富翁的行蹤和私密之地了解的這麼清楚,而且還有機會進入這游輪第三層客艙第三號房間埋藏鎮物,在厲凌看來,這個木匠,真的不簡單,很不簡單!
厲凌手裡拿著一隻墨斗和一副魯班尺,這些工具是他上船前專門讓大師兄給他準備的,儘管大師兄和母親不讓他再像祖上一樣做木匠,但家族傳承的木匠基因是抹不去的。
厲凌從小就喜歡動手做木工,天資聰穎,心靈手巧的他對於木工技藝幾乎是無師自通。而且自從腦海了有了那套奇異的《魯班書》傳承后,其里的魯班術很多時候需要藉助斧頭、錛子、墨斗和魯班尺等木匠工具,這些都是過去走南闖北的木匠必備的傢伙事,而他現在傳承了這套神秘的魯班術,這些傢伙事可都能用來辟邪破煞。
道格拉斯等一幫老外像木頭一般站在房間里,眼睜睜地盯著厲凌以墨斗在房間里的木製品上彈墨線,包括木桌,木箱,木櫃,木床,木茶几,木地板……凡是房間里以木頭製成的物事,厲凌都要以墨斗在上面彈上一根墨線,一旦彈好,隨即再以魯班尺去丈量。彈墨線量完了木製品,厲凌又再去量地板、牆壁,甚至一些瓷器。
魯班尺是件什麼工具?有見識的讀者應該見過,魯班尺不僅是一種木工用的伍尺,也是舊時有修為、有大本事的木匠所用來丈量陰陽之宅的禍福吉凶和風水地脈的工具,更有辟邪鎮煞之用,上刻有「財」、「病」、「離」、「義」、「官」、「劫」、「害」、「本」八個主斷吉凶的命字。
終於,厲凌在一塊木地板上發現了異端,魯班尺量出了一個「離」字——離者,妻離子散,大凶!
厲凌一擦臉上汗水,看看手錶,已經過了近二十分鐘,還剩五十分鐘左右!
「把我那鑿子和鎚子拿來!」厲凌趴在地板上沖瑞克喊道,汗水淋漓的他渾身已然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