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便是人間好時節4
「王爺,我們到桐城了。」
聽到馬夫這話,代阿嬌拉開車上的小窗戶,打量外面的景色。
路過陳柏藥鋪時,代阿嬌不免多瞧了幾眼,見陳柏藥鋪大門緊閉,心裡生出些許疑問。陳柏現在在哪裡?可曾去了懂山問靜好師姐討葯?
但她與陳柏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數月,理應回到桐城才是。或許路上有了耽擱。
關上小窗戶,代阿嬌對上周乙探究的視線,解釋道:「我在桐城有一好友,也是個大夫,可是剛才瞧見街上他的鋪子是關著,所以多看了幾眼。」
周乙眸色深邃,其實他沒有詢問代阿嬌的意思,只是想要探究她心裡的想法。沒想到,她竟然坦誠相待,這明顯取悅了周乙。
而離馬車不遠處,幾人停下腳步。
隨從見錢淵愣在原地,若有所思,不由問道:「少爺,你怎麼了?」
「剛才那人,可是嬌嬌?」錢淵一臉疑惑。
話說錢淵尋姿姿無果后,也看明白許多,心中雖對蘇儻和姿姿有惱恨,但也決定放過姿姿母子二人。只是那蘇儻,錢淵立誓,一定要讓他吃些苦頭才是。
那時錢淵回到錢府後,像開竅一般,開始學生意之道。全府上下一聽錢淵想通了,開心不已,紛紛鋪平錢淵的求學之路。
錢老爺子自知他已半截身子入土,切不能再貪圖人間情愛,於是更加將希望託付在錢淵身上。
錢淵曾問錢老爺子,「是壞人賺的錢多,生意行的好,還是好人賺的錢多,生意行的好?」
錢老爺子不知錢淵為何有這樣的感悟,難不成是看見從邊境逃來的難民,有感而發?
但錢老爺子還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才對錢淵說:「做生意,首先是誠信團結,有了好口碑,別人才會同你做第二道。其次便是審時度勢,找到適合的買家,或者賣家。生意嘛,應考慮到子子孫孫,不可只計較眼前利益。其實,以上的這些很籠統,你只需要明白,生意講究機遇,一旦來了,便應該奮不顧身地抓住。所以啊,做生意的人,哪有什麼好壞之分。你只要不走偏路,機會到了,生意便會做到了。」
錢淵聽的是似懂非懂,不過還好他練手的機會有很多。
跟著錢莊的管家,做了大半年的生意,錢淵雖有素養和經驗,卻沒有頭腦。著實讓錢淵發愁。
這日他聽父親的安排,去收米鋪的租金,竟然在街上看見嬌嬌,而且一瞧那精緻絕倫的馬車,想必坐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
嬌嬌怎麼會在那上面?
「給我調查一下那架馬車坐著何人?」錢淵吩咐道。
隨從目光一滯,隨即以為錢淵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畢竟全桐城豪華漂亮的馬車只有錢莊才有,如今出現了一輛比錢莊所有馬車都看起來漂亮的馬車,少爺自然心裡不平衡。
於是隨從連忙去打探消息。
等隨從回來時,錢淵已經收好了租金,在酒樓里等著,
錢淵瞥了眼收來的銀兩,心想最近不是戰事已經平息了嗎?為什麼米鋪老闆還說今年收成不好,讓少點租金,而且還拿出他一家老小來說事。
大娘說,收租金遇到這種情況,應該不要理睬。尤其是米鋪的老闆,他們都是恨不得在戰亂時多撈一筆。
「少爺,差清楚了,那是昭王的人,聽說他們準備去漢城,處理那裡的旱災。」
聞言,錢淵驚訝嬌嬌竟然和昭王有關係。
隨從見錢淵似乎是不甘心的樣子,又道:「少爺,人家是王室,吃的用的自然不能比。」
錢淵一臉奇怪的盯著隨從,不明白這人的意思。
隨從解釋道:「老爺曾經說過,心靈美的人,才會擁有無盡的財富。」
「你什麼意思?」錢淵覺得莫名其妙。
隨從以為傷了錢淵的自尊心,連忙道:「奴才沒什麼意思,就是說少爺不必同昭王他們比較。」
錢淵反應了好半天,終於會意,不免哼了聲,「我看你一天到晚,想的比我還多,要是能讓你看透心思,你來當少爺算了!」
隨從立即低頭,又搖搖頭。
「你以為我對昭王感興趣,是因為他的馬車精美,氣勢浩大?比我看著都厲害?」錢淵挑眉,伸出胖嘟嘟的手,拍了拍桌子。
隨從抿著唇,心想我可沒說,都是你自己說的。
「他有我富有嗎?我犯不著嫉妒他!再說,我是那種喜歡比較的人嗎?」錢淵說完,瞪了隨從一眼,便拂袖離去。
但在隨從眼裡,錢淵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模樣。
以往在桐城,少爺都是要拿到最好的。
就算是去百花里,也要用最高的價錢拿下最漂亮的姑娘。
少爺格外享受旁人艷羨的目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錢淵走出酒樓,還是有幾分惱怒,可能被隨從這麼一提醒,他還真覺得昭王的馬車比自家的精美。
而且馬車上用的木頭,都是上等的木材,連帘子,都有金絲鑲邊。
趕明兒,叫工匠也給自己設計個這樣的馬車來。
不過眼下,他還是想要知道嬌嬌為何和昭王在一起。
「王爺,客棧到了。」馬夫為周乙打開車門,將踏腳放了下去。
代阿嬌跟在周乙身後,走進客棧。
周圍侍衛護在周乙和代阿嬌身旁,引起了在場所有的人的注意。
周乙推開房門,吩咐侍衛道:「大家先歇息一會兒,你也不用守門。」
「是,王爺。」
關了房門,代阿嬌才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坐在桌前,聞了聞小二剛端進來的茶。
是茉莉花茶,清香怡人。
「你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這半日我可以陪你去。」周乙坐在代阿嬌身旁,偏著頭打量。
代阿嬌想了想,笑道:「王爺要去百花里嗎?」
「百花里?」周乙挑眉,迎上代阿嬌盈盈的笑眼。
兩人身後只跟著兩名侍衛,來到百花里門前。
還未進門,便聞見一陣香粉氣。
周乙停住腳步,問道:「不會是跟雲裳閣一樣的地方吧!」
代阿嬌眨眨眼睛,點點頭。
周乙有些猶豫,卻被代阿嬌拉著袖子,扯了進去。
「二爺儘管放心,你身後的兩個侍衛,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將你今日來百花里的事情說出去。」代阿嬌餘光打量著兩個侍衛,又輕聲道:「除非他們是不想要腦袋了。」
周乙盯著代阿嬌,眼角染了幾分笑意,「也是,如果被旁人知道我來了這裡,他們的腦袋定是保不住。」
跟在兩人身後的侍衛不由身體一抖,後背升起一抹涼意。
「去二樓的包廂,視線寬闊,可以看這裡的姐姐們跳舞。」代阿嬌輕車熟路,讓周乙忍俊不禁。
與此同時,錢淵立在百花里門口,小眼睛似乎在考量著什麼。
一旁的隨從忍不住開口:「少爺,你答應了老爺,不再進這種消磨意志的地方。」
「我是來找人!」錢淵皺眉道。
隨從癟癟嘴,他自然知道少爺是來找人。這裡進去的每個人,都是去找人。
被隨從這麼盯著,錢淵有些不自在,便解釋道:「我來找嬌嬌的!你沒看見他們進去了嗎?」
「看是看見了,但少爺定是也想進去。」
「呵!」錢淵眯著眼睛,很是不滿,「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啊!」
「沒有沒有,都是少爺教的好。」隨從回道。
錢淵暼著身旁這個多話的隨從,不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叫二木!」
「很好,我記住你了!」錢淵咬咬牙,大步邁了進去。
錢淵清楚嬌嬌的性子,她來百花里,定會挑選最好的包廂,這跟他的性子一樣。
於是錢淵咳了咳,對百花里的姑娘朗聲道:「給小爺我找二樓的玉蘭包廂。」
「玉蘭包廂有人進了。」姑娘回道。
錢淵皺眉,問道:「你難道不認識我?」
姑娘笑道:「認識認識,錢少爺嘛,只是錢少爺你來晚了,不過我看那兩人不像是久待的樣子,不如錢少爺你等等?」
「不行,少爺我出三倍的價錢!」錢淵得意地揚起三根手指,隨後對姑娘道:「還不趕快上去問問可不可以讓給少爺我。」
姑娘當真就上了二樓的玉蘭包廂,詢問代阿嬌是否能夠讓出這個包廂。
「作為補償,我們再送幾位一壇桃花釀如何?」
代阿嬌支著下巴,眼睛眯了眯,能夠讓百花里里的姑娘親自前來請客人讓包廂,想來也是有分量的人。而且白日里,人不多,這麼多空著的包廂,非跟他們爭,還出高價錢,一般能夠做出這麼無腦的事情的人,在桐城裡可能就一個了。
「二爺,我為你引薦一人,可好?」代阿嬌偏頭,粲然一笑。」
周乙「哦?」了一聲,隨即道:「好。」
於是代阿嬌對著姑娘笑道:「你跟那位少爺說,如若他不嫌棄,就請他一起上來吃杯酒。」
姑娘面上為難,代阿嬌又道:「你且去對他說,若是他不上來,我就把他的小名,到處宣揚。」
見姑娘走下樓,代阿嬌不免喃喃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姑娘忐忑地下樓,本以為錢少爺會鬧起來,誰知他竟然爽快地答應了。簡直不像他的作風!
沒過一會兒,錢淵便出現在門口。
「錢少爺,別來無恙?」代阿嬌背著手,眸子亮的出奇。
錢淵上樓的砰砰聲,太響了,不禁讓代阿嬌懷疑這人是不是又長胖了幾斤。
站在門口的錢淵本來想喚一聲嬌嬌,可是目光掃到周乙時,不免頓了下。
眼前的男子,似清風朗月,眉眼俊逸,舉止透露著一股貴氣。
「這是昭王,二爺,這是我的朋友錢淵。桐城的錢莊便是他家的。」代阿嬌沖周乙眨眨眼,周乙立即會意,不免無奈一笑。
原來這丫頭,給自己找了個解決漢城旱災的方法。
如果不能拿國庫里的錢,那麼得到錢家的支持,或許不錯。
然而錢淵還不知道代阿嬌和周乙心裡的想法,傻傻地走進去。
懂山
靜好盯著被小黑再次咬傷的陳柏,不免嘆了口氣。
這人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記得陳柏第一次來懂山,自己答應了小師妹,將小師妹採的許多草藥交給這個少年郎,誰知這個人竟然一直賴著不走。
於是憤怒的小黑追著他滿山坡的跑,但都沒把他趕走。
第二次,陳柏來的時候,聰明了許多,帶了很多食物。
但小黑還是沒給面子,領著它的小崽子們,再次將陳柏追的滿山坡的跑。
本以為陳柏會放棄,可他硬生生在小屋外待了幾天。
白狼甚至都懶得沖他叫喚,就小黑還一直守著門,一旦陳柏靠近,便露出一排鋒利的牙。
陳柏躺在小屋的籬笆外,摸著流血不止的腿,艱難又頑強的拿出草藥塗在傷口上。
直到第七日,靜好才走出小屋,面上依舊冷若冰霜。
「你想要幹什麼?」靜好問道。
「我就想要待在這裡,向你學習學習。」陳柏嘴唇發白,艱難地扯出一絲笑意。
靜好扔給陳柏一個小瓷瓶,淡淡道:「這是清毒的藥丸,小黑雖然食的都是乾淨的水和食物,但還是注意一下。」
「多謝姑娘。」陳柏感激道。
姑娘?靜好皺眉,她都可以做這人的阿姨了。
雖然心裡彆扭,但靜好面上仍是沒有任何錶情。
「看在你是小師妹的朋友,在這裡養好傷,便走吧!不然我就放白狼出來,它的一口,但怕你承受不了。」靜好說完,格外聰穎的白狼配合的嗷嗚了一聲,令陳柏吞了一口口水。
靜好彎腰,扶起陳柏。
當靜好靠近陳柏時,陳柏忽然聞到一陣令人舒適的清香,這種香氣淡雅迷人,令陳柏不免多靠近了靜好一些。
「下流!」靜好瞪著陳柏,卻沒有放開陳柏,只是將他扶進屋后,便瞧也不瞧他一眼。
陳柏摸摸鼻子,臉紅了紅,忍不住解釋道:「姑娘,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你太香了。」
聞言,靜好忍不住又瞪了陳柏一眼。
陳柏迅速閉嘴。
靜好翻著柜子,拿出專門治咬傷的瓷瓶,半蹲在陳柏面前,撕開陳柏的褲腿,為陳柏清洗傷口和敷藥。
感受著冰涼的觸覺在腿上攀爬著,陳柏情不自禁地瞧著靜好的側顏,當真是國色天香。
他第一眼看見她時,便心生愛慕。
所以他想要待在這裡,哪怕被小黑咬上數次,只要能換得同美人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