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桃花潭水深千尺4

當大家正開心喝酒，欣賞姑娘們的琴技時，若是有另外的人嘈嘈雜雜，著實讓人心裡憋著一口氣。

雲裳閣阿謝阿娘瞧著長孫堂，先是賠著笑臉，后見這位公子哥兒軟硬不吃，便吩咐小廝去請北樓的鶯鶯姑娘。

然而鶯鶯姑娘是個倔脾氣，越是這般逼著她出來，她越不出來。

被鶯鶯駁了面子的長孫堂，難忍心頭之氣，指著北樓的方向道：「爺兒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銀子，今兒你說不見爺就不見爺，鶯鶯，你怕不是不知道誰到底才是主子！」

雲裳閣的謝阿娘怕事情鬧大，便向長孫堂賠罪道：「長孫少爺，不是我們鶯鶯使小性子，而是今日鶯鶯身體確實不舒服。」

聞言，長孫堂一把甩開雲裳閣的謝阿娘，沖了上去。下人準備攔著長孫堂，卻被謝阿娘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別動手，這可是丞相大人疼愛的幺兒子，又是雲裳閣的大客戶。

鶯鶯的房門被撞開，長孫堂本想奚落鶯鶯一番，當他看見門內多一個人時，不由大怒：「我道你是為何不出來，原來是躲在裡面偷漢子！」

屋內的鶯鶯緊緊捏著手帕，咬唇道：「長孫公子，你莫要污衊我和柳公子。」

聽到這話，長孫堂被逗樂了，反問道：「你說我污衊你？大家來看看，你屋內可不就是藏了個男人嗎？」

謝阿娘趕緊走上前，心想這柳公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定是伺候鶯鶯的丫頭放進來的。

「柳公子，此乃是非之地，你還是先走吧！」鶯鶯推著柳如雲，卻被長孫堂及其手下擋在外面。

長孫堂一臉囂張，「你不是說我污衊你嗎？那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長孫公子，我和鶯鶯姑娘是知己，並沒有你想象的那般低俗。」柳如雲反駁道。

長孫堂肚子里本來就是一股火，如今見一個書生也敢這般對他說話，不禁對周圍手下道：「跟我搶女人，給我狠狠地揍！」

見長孫堂的手下對柳如雲拳打腳踢，鶯鶯連忙喚道：「不要打了！」

長孫堂一把拉住鶯鶯，冷眼瞧著柳如雲，不揍他，不知道大爺他的厲害。

樓下的錢淵用胳膊肘拐拐代阿嬌，問道：「嬌嬌，你這都能忍？」

「當然不能忍！」代阿嬌喝了口酒，抱著韓歡的清輝劍就準備上樓去，誰知韓歡搶先一步，一腳踩在樓梯口，借力攀到了二樓的走廊上。

代阿嬌跑到走廊上時，就已經看見韓歡從五個人中一把提出柳如雲，然後行雲流水般地揍得五人連連求饒。

鶯鶯連忙扶起鼻青臉腫的柳如雲，一臉擔心。「柳公子，你沒事吧！」

氣喘吁吁地來到代阿嬌身旁，錢淵叉著腰，忍不住道：「韓歡每次都不給咱倆一個當英雄的機會。」

代阿嬌抱著清輝劍，贊同不已。

長孫堂自然見過韓歡，原來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弱了。

「我們走！」長孫堂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盯了韓歡一眼，意思彷彿是在說，這梁子，他們結下了。

而韓歡則大方迎上長孫堂的視線，連丞相大人都會給他三分薄面，像長孫堂這樣的兔崽子能翻起什麼樣的波浪？

不動聲色地盯著這一幕的謝阿娘，自然知道能夠讓長孫堂不吭一聲地就夾著尾巴離開的人，一定是個大人物。

於是謝阿娘連忙道：「幾位爺受驚了，這頓飯菜，雲裳閣便為幾位爺免了，如何？」

錢淵和代阿嬌對視一眼，回道：「多謝了。」

鶯鶯扶著柳如雲，向韓歡等人道謝。

代阿嬌擺擺手，見柳如雲書生打扮，雖弱不禁風，但雙目炯炯有神，又想起秋試在即，難不成這位柳公子是準備考取功名？

方才鶯鶯說和柳如雲是知己，想必柳如雲有一番好文采，不然也不會令北樓的鶯鶯姑娘這般傾心。

柳如雲本想說聲多謝，但嘴角一動便撕裂般的疼痛，鶯鶯見狀，便道：「柳公子，你還是先進屋，我為你上點葯吧！」

見兩人走進屋后，代阿嬌三人也準備離開。

「總覺得長孫堂那麼小心眼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代阿嬌忍不住道。

錢淵癟癟嘴，「不會善罷甘休又怎麼樣？韓歡可是大將軍，他惹不起的。」

聞言，代阿嬌笑道：「錢淵，我發覺你真的是狐假虎威。」

「我可以把這個當做你在誇我。」錢淵自我欺騙道。

但是代阿嬌還是忍不住反駁，「我並沒有在誇你。」

被長孫堂這麼一攪和，三人喝酒的興緻也沒有了，便離開了雲裳閣，準備去三里長街散步。

當三人走後，楚楚房門便打開，探出一個腦袋。

楚楚嘆道：「你見到了誰？如此慌張？」

「一個故人而已。」姿姿關上門，神情幾分落寞。

楚楚倒是聽過姐兒說起姿姿姑娘的事情來。不過她實在感慨姿姿傻的可以，畢竟為了一個蘇儻拋棄錢家的事情，太不理智了。現在姿姿帶著孩子，生活在雲裳閣內，定要受一些委屈。

雖說雲裳閣規矩森嚴，但好歹也是不利於孩子成長的環境。

就說鶯鶯今日將柳公子帶進房內，謝阿娘雖然表面沒有說什麼，但肯定私下要懲罰鶯鶯一頓。

愛情里的女人，都不太理智。

姿姿坐在桌前，忍不住掉了幾滴淚。

三里長街上，各家商鋪都掛上了燈籠。

都城的夜晚就是要比別處熱鬧一些，若是在錦城，要等到燈籠掛滿一樹的時候，便是節日的時候。

錢淵喝了些酒，有些困意，打著哈欠對韓歡說：「我可能吃多了酒，乏了，就先回客棧睡會兒，明日我睡醒再來找你。」

見狀，代阿嬌笑道：「你少來，你就是路稍微走多了一點，覺得乏了，哪能都怪到人家酒上！還有，等你睡醒，定是日上三竿了，我們可不等你。」

聽代阿嬌這般說，錢淵趕緊扯了扯代阿嬌的袖子，示意她別總是出拆穿他。

錢淵領著小跟班回去后，代阿嬌用手帕蒙住臉，走在韓歡身旁。

「為何蒙著臉？」韓歡問道。

「韓大哥，我和周賢在丞相府上，已經照過面了，而且他派人跟過我，所以我得蒙上面啊！」萬一被人瞧出來她，又和韓歡在一起，昭王肯定又要惱火了。

韓歡見代阿嬌蒙著面，又是一身男兒的裝扮，很是無奈。

「你要去看那邊看看嗎？聽聲音挺熱鬧的。」韓歡指向長街的東部，點滴火光燦爛了眼眸。

韓歡大步流星地邁開步子，而代阿嬌則左顧右盼，邁著細小的碎步。

突然，韓歡頓住步子，代阿嬌則「砰」的一聲撞在韓歡結實的臂膀上。

「你啊！」韓歡抬手，輕輕握住了代阿嬌的小手。

感覺到一陣溫暖，代阿嬌臉上忍不住紅了紅。

韓歡牽著代阿嬌，兩人的腳步速度總算能夠統一了。韓歡捏了捏代阿嬌的手，軟軟嫩嫩的，就像是白麵糰子。

此刻，代阿嬌感到幸福極了。

人群熙攘中，兩個人的手始終緊牽著，走過花樹，走過三里數間店鋪，瞧過周遭琳琅滿目的商品。

忽然，韓歡雙眼一眯。

他似乎看見攤販旁立著很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消失很久了的嘯影。

不知為何，韓歡有些擔心，不是擔心他自己，而是擔心代阿嬌。

「嬌嬌，我們回去吧！」韓歡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低頭對興緻正高的代阿嬌說。

雖然沒有玩盡興，但韓大哥既然都這麼說了，代阿嬌只好道：「好。」

秋風雅苑內，代阿嬌吃著糕點，忍不住瞧著韓歡俊朗的側顏。

這時，雅苑內的小廝走上前，遞給韓歡一張請帖，上面是長孫章留的名。

」長孫大人明日請你前去？是有什麼事嗎？」代阿嬌好奇道。

韓歡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對了，韓大哥，納蘭一一住在周賢那裡，應該沒事吧？」代阿嬌忍不住對納蘭一一的事情提問道。

韓歡回道：「賢王是太子，自然要接待他國來使。你放心，賢王在這方面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

「納蘭一一她來南國，是為了挑選夫婿嗎？」這個傳聞是代阿嬌聽那些有小道消息的人說的，一旦人說的多了起來，代阿嬌便就信了。

韓歡笑道：「納蘭一一不是為了換夫婿才到南國。」

如果不是為了換夫婿，那會是什麼？難不成是單純的為了南國和胡國結成同盟？

胡國的兵力她倒是沒有見識過，但是她聽說胡國人，人高馬大，力氣也非凡。

「還有，其實關口城的將士那麼多，為什麼她偏要選你？」女人的直覺，這個納蘭一一肯定對韓歡有意思，因為一個男人讓女人有安全感，肯定是這個女人喜歡這個男人。

見韓歡一直盯著自己，沒有回答，代阿嬌哼了聲，繼續問道：「最關鍵的是，為什麼她讓你來你就來了，你作為將軍，若是真不想去，她還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一股腦的說完，代阿嬌餘光打量著韓歡，見他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不禁有些失落。

忽然，韓歡抬頭，「你說完了嗎？」

聽到這話，代阿嬌感到委屈，難不成都沒辦法說了嗎？

韓歡忍不住笑了笑，「首先她讓我來，我覺得的確是出於信任這一方面，畢竟她只認識我。其實為什麼我願意跟著她來，是因為我想見你。」

當韓歡說出我想見你四個字的時候，代阿嬌心裡再也沒有了憋屈，只覺得無比的暢快。

韓歡大手放在代阿嬌的小手上，認真道：「因為我想見你，所以不管什麼理由，只要能來，我都會來。」

代阿嬌垂眸，睫毛顫動，可是又想起關口城，便問道：「對了，韓大哥，一直忘問，現在戰事如何，盛明威有沒有做出什麼挑釁之類的事情？」

一提起盛明威，韓歡有些頭疼，因為他發現，盛明威似乎對戰事放緩了節奏，從前線的探子那裡得知，北國軍隊也並沒有主動進攻的趨勢。

代阿嬌想起江城的話，提醒韓歡道：「韓大哥，盛明威若是沒有動作，他肯定是找其他的方法去了。」

「有可能。」韓歡喝了口茶水，目光深邃。

另外關於昭王的事情，代阿嬌覺得還是有必要同韓歡商量一下。

「韓大哥，你知道昭王也養鷹嗎？」

聽到昭王也會養鷹，韓歡明顯愣了一下。畢竟一說起養鷹，他就忍不住想起慕容山莊。

「而且昭王他親口對我說，慕容月是慕容峰老莊主收養的女兒。我其實也有個疑問，雖然昭王是慕容家的人，但是自從慕容月進宮生下昭王后，昭王並沒有時間去養鷹啊！你說是不是慕容家的人偷偷和昭王在聯繫？」代阿嬌說起慕容家的人的時候，總有些彆扭，她還是不能完全接受自己也是慕容家的人。

聞言，韓歡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說，慕容家和昭王其實關係密切。」

代阿嬌點點頭，「我仔細想了一下，你看，養鷹首先這個年紀不能太小，其次昭王在都城的時候，人多眼雜，也沒有時間，所以應該是昭王在錦城的時候。那時大家都說昭王深居簡出，那他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熬鷹呢？」

「昭王的確出乎我的意外。」韓歡回道。

代阿嬌嘆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最近發現昭王舉止有些反常。前段日子，江城和我說起昭王的事情，他說烈火門出現在十八年前，而昭王正好在十八年前被派往錦城。江城最初說這個巧合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到後背發涼。」

韓歡皺眉，江城什麼時候和嬌嬌討論起這個來了？

不過，江城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他既然提出了這樣的提問，必定會找出答案來。

但是眼下，韓歡明白，他們必須得相信昭王。

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合作夥伴，那這個合作一定會失敗。

於是韓歡對代阿嬌道：「我不知道因為什麼動搖了你的心，但是嬌嬌，昭王處在一個節骨眼上，他需要我們的幫助。他想坐上那個位子，必定會做出一些反常令你感到奇怪的舉動，但是我們冷靜下來想一想，如果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麼我們應該相信昭王。」

聽到韓歡這麼說，代阿嬌有些慚愧，也將自己懷疑的心漸漸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