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春風拂檻露華濃2

花花揮舞著小手，笑著想要去抓桑桑手上的食物，但是始終抓不到，小嘴不禁嘟著，表情很是不開心。

錢淵走近一看，聞見奶香氣十足的花花，頓時覺得眼前圓圓胖胖的花花，很是可愛。

看完了花花，錢淵將手裡的盤子放下，對桑桑說：「方才你也聽見了，你娘親讓你不要亂跑，就在屋子裡照顧花花。」

桑桑搖著花花的小床，哼了一聲，回道：「我知道了。」

這時，門被打開，走進一個拿著小碗的女子。

只聽女子溫柔地盯著小床內的花花，但當她望向一旁的錢淵時，不禁一愣，眼裡出現幾分慌亂。

錢淵眯著一雙小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輕喚了一聲：「姿姿？」

姿姿抿著唇，低頭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錢淵下意識地望向花花，又盯著姿姿，問道：「這不會是你的孩子吧？」

被錢淵這麼一問，姿姿有些哽咽地點頭。

於是錢淵心裡極其複雜，他當初去煙雨閣找姿姿的時候，聽見煙雨閣里的女人說什麼自由。當時把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但是現在看來，不是扯淡嗎？

他在秋風雅苑聽說，蘇儻遣散了煙雨閣的女子們，當時他根本就沒有反應到姿姿會有怎樣的境遇。

現在看來，那些女人所謂的自由只是表面的自由。

姿姿抱起花花，喂著花花米粥，不時地抬頭瞧一眼錢淵。姿姿雖然不明白錢淵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是自己也要有骨氣。

錢淵不再看姿姿和花花，他該離開了，這個女人是自找苦吃。

離開這間小屋后，錢淵沒有心思再聽雲裳閣內的小曲兒了，悶悶地走出閣外。

不知為何，錢淵心裡不是滋味。

姿姿這女人對他父親還算好，但是給父親帶了綠帽子一事不能原諒。只是方才見她和她兒子待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他覺得不忍心。

奇怪了，花花又不是父親的孩子，他不忍心幹什麼。

收回心神的錢淵不再糾結，坐上馬車，吩咐僕人離開。

沒過一會兒，錢淵突然探出腦袋，對車夫道：「先去秋風雅苑。」

正在閱讀經書的江城瞧見錢淵的出現，有些好笑，模樣里也帶著打趣，「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啟程回桐城嗎？」

錢淵搖搖頭，回道：「江城，我遇見姿姿了。」

「哦。」江城目光落回到書上。

錢淵不禁提高了聲音，試圖吸引江城的注意力，「江城，我遇見姿姿了！」

聞言，江城蹙起眉頭，「等你遇見嬌嬌的時候，再跟我說。」

「不是，姿姿有個孩子叫花花，看著也就幾個月大，特別可愛，當然可愛不是重點。」錢淵語氣有些激動。

而江城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回道：「所以重點是？」

「重點是……」錢淵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江城形容。

於是江城主動開口說：「重點是你覺得她可憐了？」

錢淵點點頭，又搖搖頭，「江城你不知道，當初我去煙雨閣，那群女人氣勢之囂張，開口閉口就是幫著蘇儻那混蛋。現在，蘇儻說拋棄就拋棄她們了，我突然覺得她們當時對我說的話很可笑。那些女人嘛，太傻了。」

江城挑了挑眉，嘖嘖了兩聲，這人突然跑到他面前，東說一通，西說一通，然後做出女人太傻的總結，究竟想要做什麼？

錢淵喝了口茶，又對江城道：「你說蘇儻現在在想什麼，你不是曾經說過他憐香惜玉嗎？」

聽到這話，江城笑了笑：「只能說蘇儻現在找到比女人還要有趣的東西了。」

「什麼東西？」錢淵一臉奇怪的盯著江城。

江城不由嘆道：「愛情！」

本以為江城會說出個什麼來，沒想到是愛情，頓時錢淵就不屑地說：「蘇儻不是對每個女人都是愛情嗎？這可是蘇儻他自己說的。」

「這次可能蘇儻上了心。」江城放下書，目光平靜地喝著暖茶。沒想到江卿卿對蘇儻的影響這麼大，不過錢淵這反應太大了。江城想過錢淵心底柔軟，是個心軟的胖子，但是沒料到錢淵這個胖子會如此感性。

平常人遇見這種情況，不是覺得姿姿活該，就是態度很陌生冷漠，但是錢淵不一樣。

錢淵感到江城對他停留過久的視線，不禁有些慌張：「你盯我這麼就做什麼？」

「你是不是想將姿姿她們母子接回錢家。」江城語氣淡淡的，但是是一種陳述的語氣。顯然江城說中了錢淵隱在心裡的東西，錢淵立即反駁：「怎麼會？我怎麼會想要帶她們回去！她們跟著蘇儻跑了，害的我和父親被桐城的百姓嘲笑，我恨姿姿都來不及。」

「可是你看見花花很可愛之後，還是狠不下心來，不是嗎？」江城抬頭，視線勾住錢淵的視線，說的胸有成竹。

聽到江城帶有安定力量的話，錢淵不禁癟癟嘴，無奈攤開手，「我承認那孩子實在是很可愛。」

「那你就接回去唄！」江城漫不經心地回道。

可是，錢淵又為難起來，他要是帶花花回去，肯定會被父親罵死。

江城嘖嘖了兩聲，「要不然這樣，你和姿姿商量，將那孩子由錢家撫養。」

「不行，這樣不是便宜了別人嗎？」錢淵偏過頭，怎麼想都不對。

氣的江城直接拍桌道：「你既然看不下去那孩子在雲裳閣里生活，那麼你就帶回錢家啊，孩子那麼小，只要姿姿不說，你不說，錢老爺子不說，孩子哪會知道那麼多？」

被江城這麼一說，錢淵茅塞頓開，不禁沖江城笑道：「我知道了。」

但錢淵沒走幾步，又覺得不妥，便轉身對江城道：「要不，你陪我去吧？」

聞言，江城忍不住問道：「你是小孩子嗎？上廁所還要我去陪？你要是能拿出當初你用這幅身子去追人家蘇儻的一半勇氣，就可以了。」

被江城這麼一懟，錢淵頓時雙手叉腰，氣的眼睛瞪地大大的。

但是江城也不甘示弱，迎視著錢淵的視線。

最後，錢淵縮了縮脖子，無奈道：「去就去！」

錢淵再次來到雲裳閣內，對於這個離開又返回的男人，楚楚覺得很奇怪，不禁走上前詢問道：「爺兒，可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我找姿姿。」錢淵回道。

聞言，楚楚眯著眼睛，一臉警惕，「爺兒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見狀，錢淵也懶得跟楚楚拐彎抹角，直接道：「你同她說，我來找她，叫她來見我就是了，她肯定會來。」

楚楚細想，這人一定是見過姿姿了，不然不會這麼篤定的表情。於是楚楚穩住錢淵道：「爺兒，我們這裡這麼多人，我也記不清名字，這樣我上樓幫你去問一問。」

說完，楚楚便疾步走上樓。

推開門，楚楚盯著正在哄孩子睡覺的姿姿，問道：「你認識一個小眼睛的胖爺兒嗎？」

姿姿聽楚楚這麼一說，腦海里浮現出錢淵的模樣，便點點頭，問道：「怎麼，你也認識他？」

「這位爺兒說想見你，你見還是不見？他同花花是什麼關係？」楚楚擔心道。

姿姿同楚楚說起過，她是被孩子的父親拋棄，不得已才來這裡，想必楚楚是以為錢淵是孩子的父親。

於是姿姿解釋道：「楚楚姐，那人是我一位故人，你放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那就好，你去吧！有什麼事就叫我。」楚楚對姿姿道。

聞言，姿姿眼裡滿是感激，「謝謝你，楚楚姐。」

「說什麼謝謝，快去吧！」楚楚擺擺手。

姿姿下樓，跟著錢淵找到了一處隱蔽相對安靜的地方。

錢淵盯著姿姿，咳了咳，心裡想著該怎樣對姿姿開口。

姿姿總覺得錢淵怪怪的，於是先開口道：「錢少爺，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和花花待在這裡，感覺怎麼樣？」錢淵問道。

姿姿心裡很是納悶，還以為錢淵會對她說什麼嘲笑指責一類的話，沒想到是問她和花花。

於是姿姿回道：「也就是那樣，我每天打打雜，閑下來就照顧花花。」

打雜？錢淵打量著姿姿，果不其然，她的皮膚比以前粗糙許多，以及她穿著的衣服，很簡陋。想必姿姿也吃了些苦頭，於是錢淵的語氣更加的理直氣壯起來。

「姿姿，我來是想要帶花花離開。」

聞言，姿姿猛地抬起頭，一臉不可相信。

同時姿姿心裡突然湧起失落和痛哭。

「你應該知道以你的能力，是不能夠提供給花花一個好的家庭和環境，但是錢家能，如果帶他回去，他就是錢家的小少爺，衣食無憂。」

錢淵覺得他給的條件已經足夠令姿姿感恩戴德了，可是姿姿那種表情是什麼意思？不願意嗎？

「姿姿，你應該清楚，錢家家大業大，花花以後的日子會比在這裡好過的多。要不是看花花可愛機靈，我是萬萬不會同你說這件事。」

聞言，姿姿不禁低頭，似乎在認真思考。

這下，錢淵不滿了，姿姿這是什麼意思？他能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見姿姿始終沒有回答，錢淵徹底失去了耐心，不禁對姿姿道：「既然你覺得你能照顧好花花，那剛剛那些話就當我沒說！」

錢淵不禁暗自懊悔，自己怎麼能做出這麼沒頭腦的事情呢，明明姿姿這女人背叛了他父親，他竟然還來幫助這女人的兒子。錢淵真是忽然對自己佩服的五體投地起來。

都怪自己太過心軟，一看見花花長的那麼可愛，惹人心疼，又想到生活的條件那麼艱苦，而且從小接觸雲裳閣內形形色色的人構造成的環境，肯定會對他有影響，所以才特地前來。

事實證明，他真的自作多情了。

突然，姿姿叫住了錢淵，「錢少爺，你別生氣，我只是在糾結罷了。既然你喜歡花花，那麼你可以將他帶走，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聽到姿姿說有條件的時候，錢淵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要多少錢？」

錢淵心想，算他倒霉，幫這女人養兒子就算了，還要給這女人一筆錢，還虧他是個商人。

正當錢淵以為姿姿開口提錢時，姿姿卻道：「我能跟著花花一起去嗎？我不會亂說話，就是想陪著他。」

呵，錢淵嘴角歪了歪，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行，姿姿，我父親要是一看見你和花花，肯定會打死花花和你。再說，錢家又不是請不起乳母，將來花花的僕人也不止一個，你覺得你能發揮什麼用處？」

他只是看花花可憐，沒想到姿姿蹬鼻子上臉。

姿姿咬唇，她捨不得孩子，存有私心，便道：「如果這個條件你不答應，我也不會答應你帶花花走！」

聽到姿姿這話，錢淵不由瞪大了那雙小眼睛，心想著，敢情變成自己求她了！真是好笑，自己對她算是仁至義盡了，他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莫名的同情心。

於是錢淵冷哼一聲，「姿姿，把你放在花花身邊，我不就是做了冤大頭嗎？還會被父親罵，我又不傻。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因為這孩子其實和我們錢家也沒有什麼關係！」

說完，錢淵瀟洒利落地上了馬車。

「去雅苑！」錢淵帶著怒氣對馬車夫道。

留在原地的姿姿不禁紅了眼眶，她不捨得和孩子分離，她也清楚這對花花來說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再次來到秋風雅苑的錢淵，在江城面前踱著小碎步，十分憤慨道：「你說我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會想著去找姿姿幫她養孩子！結果人家還拒絕！」

江城嗯了聲，又點點頭，應和著錢淵。

過了一會兒，錢淵似乎怒氣消減，開始坐在江城的對面。

「還好現在我冷靜下來了，不衝動，幸好姿姿那女人沒有同意，不然我爹以後知道真相，非打死我不可。」錢淵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被這莫名出現的憐憫之心連累。

江城笑道：「總算你能認清你自己了。」

錢淵嘆了聲，「我現在心情平復了不少。江城，我走了！」

「慢走不送！」江城也是覺得錢淵好笑，走之前還出這檔事情。

錢淵靠在馬車上，閉著眼睛，恍惚之間，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緊接著傳來一陣孩子的啼哭。

「少爺，有個女人堵在前面，塞給了我一個孩子。」馬車夫開口道。

聞言，錢淵立即撩開帘子，看著不知所措的馬車夫，又盯著他懷裡的花花，皺起眉頭。

「那女人呢？」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