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引誘
一頭背生六翅的巨大蟻人,其身體就彷彿瞬間炸裂的煙花一樣,在青天一碧的高空雲海里,炸出了團團的血霧。
並且其中還有陣陣的黑煙一滾,一個彷彿嬰兒一樣的蟻人妖嬰,隨即出現的開始,便毫不掩飾的怨憎之意,恨意滿滿的瞪向了高空某處,下一刻又毫不猶豫的瞬移一閃,當即消失不見的沒了蹤影。
而在高空處,一抹黃光彷彿黃色的漩渦,忽的一來,根本來不及再去捕捉那瞬移逃跑的蟻人妖嬰,不由得心情不爽的「哼!」了一聲。
卻是身形如風般的將那漫天淋漓而下的炸裂血肉,全都收了起來。
再露出身形的同時,遠處的天邊便有一抹妖光突然的出現,並且向著她的所在激射而來,。
只不過在即將接近的時候,卻是露出了一個半人半鷹的怪人。
然後眨巴著一對紅色的鷹眼,語氣懶散的說道:「那邊完事了,一個沒跑,王可兒師姐在那看著呢。」
身穿一身鵝黃羅裙的女子,則是淡然的點了一下頭,剛剛還散發在四周的真靈妖氣,卻在此時,如雲似霧的消失無蹤。
「只要妖嬰,其餘的妖屍血肉,你們自己分一分。」
女子的話音很是清冷,那緊繃著的一張漂亮臉蛋,就跟誰欠了她錢不還,怨氣甚重。
半人半鷹的怪人點了一下頭,身後的羽翅剛要一振的時候,彷彿是想起了什麼,然後扭頭道:「那個……」
見他半話,黃衣女的眉頭有些擰巴:「吳越師兄,有話直說,你知道我最討厭咱們自己人還凡事藏藏掖掖的吞吞吐吐,有話就直說。」
「可兒師姐最近的狀態好像越發的嗜血了,剛剛的她還生撕了一個蟻人異族,當場便茹毛飲血般大口吞噬,那場面……」
想起王可兒剛剛生吃活剝蟻人異族的兇悍,向來性格懶散的吳越,心裡便不由得一陣發毛,都說女人一旦狠起來就沒老爺們什麼事了,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黃衣女剛剛有所舒展的眉頭,不由得又是皺在了一起,心裡卻是嘆息了一聲,然後對著半人半鷹形態下的吳越說道:「等我找她談談,你先去召集其他人,咱們一會兒回宗。」
吳越點了點頭,背後的雙翅忽的一振,周身便化為了一陣黑色的妖風,瞬間消失的飛向了遠方。
反觀黃衣女自己,則伸手拿出了一塊蟻人的生肉,上面還夾帶著綠色的汁液,她卻不在乎的張口便咬,即便心裡不願,但來自身體內部的飢餓感卻尤為的實誠,這事兒她忍不了,為了防止妖性大發,所以她只能不斷進食生吃,來滿足自己妖性一面的吞噬之欲。
而吃著吃著,慕容嫣然不由得又露出了一副凄然的表情……
不錯,黃衣女正是慕容嫣然和上古妖獸黃雀鳥,通過馭靈合身術才進階到真靈級別的半人半妖。
儘管實力大增,壽元也隨之水漲船高,可從此以後她再想往前邁一步的話,只能通過不斷的吞噬來進化,而並非是修士通過傳統功法的修鍊而晉級。
更何況這種吞噬進階的方法,還存在著一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深藏在體內的妖性,彷彿一顆隨時便有可能被引爆的炸彈,進境越是往上,妖性的爆發可能性就越高,根本沒有辦法將之驅除出去。
並且極寒仙宮的宮主已經和她說過,最好不要大量過多的吞噬,雖然這種通過吞噬的進階速度更快,但相應的反噬則更甚。
最後的最後,總有一天會因為壓抑不住體內的妖性而道心失守,進而不可控的發瘋發狂。
儘管知道這些,可是身體上的需求,那種近乎於變態的進食慾望,卻猶如跗骨之蛆一樣的,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王可兒的失控,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該死的蛤蟆!」
每當這個時候,慕容嫣然便會下意識的想起了那隻可惡的妖精。
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但更因為如此,慕容嫣然反而更加的憤恨她自己,因為不爭氣,難道說自己真的愛上了那隻死蛤蟆了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每當這個時候,慕容嫣然都會強迫自己否定這個念頭!
因為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從當初的默默無聞,到後來的下界入凡,雖然意外的遇到了蛤蟆,可她一直告訴自己他們倆一直都是彼此利用的關係。
就是為了讓她能夠在極寒仙宮裡成為萬人之上的山主,如今心愿已成,是因為自己敢於付出一定的代價,包括和蛤蟆之間的肉體關係,都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絕不會出現所謂的愛戀之情。
慕容嫣然目光含恨的一甩手中的獸骨,再次強迫自己把那個蛤蟆的形象,從自己的心裡抹除乾淨,並且靜心凝神了好一陣,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重新變得一片的清明。
王可兒必須要幫她一下,絕不能讓她現在就出了問題,畢竟此時的門中長老們,已經有人對馭靈合身術的事情,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
而對於她這樣的,顯得尤為排斥,所以一旦王可兒的問題暴露出來,那麼必將迎來那些老古董們的瘋狂反撲。
還有就是天柱山的事情,此地向來被人族高層稱之為修仙聖地,坐鎮了兩名陸地神仙境,如今忽然開啟,正是為了應對人族此次的大危機。
並且已經向天下諸宗下發了聯盟召集令,想必宮主也會應召。
而以極寒仙宮當前的狀況,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舉宗前往。
理清楚了這些煩心事,慕容嫣然的眼神則變得更加堅定,她還要往上爬,至少要在這個亂世之下繼續的生存下去。
誰也不能阻止她!
包括那隻死蛤蟆……
與此同時,正被慕容嫣然無比怨憎的蛤蟆,正出神的望著窗外,那裡的秘境天空上,居然一陣陣的扭曲變形,似有巨大的無形之力,正不斷的從中穿過,然後直落到萬龍殿的某個方位。
「天生異象,必有妖異!」
而這種直接由外界之力直達秘境之頂的事情,倒是更像是應劫之兆。
所謂秘境里的世界,就像大圈套小圈裡的小圈世界,縱使是有自己的生態環境,可總歸還是在大圈之下。
所以天劫一起,即便應劫之人藏於秘境之內,也是躲無可躲的必受天劫的鎖定。
並且還不是一般的真人之劫,那股異樣的氣息,細細的感應之下,倒是和宋鈺所經歷過的神仙劫,極為的相像。
換言之,這萬龍殿里是有誰要渡劫了?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好像有些不太合時宜吧。
蛤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想著,龍族的底蘊,到底是足夠的深厚,據說除了聖龍皇以外,還有地仙境的妖龍,只是向來不喜歡露面罷了,如今要是再添一位的話……
宋老仙則是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色。
正當他準備繼續研究噬心魔劍訣的時候,外面則有人魚美侍通傳,說是龍族的二皇子敖煦又來了。
這可是時隔許久之後的又一次的單獨見面,雖然說此前的龍宮宴會上也能遇見,不過二者都故作不是很熟的客客氣氣。
宋鈺定了定神,然後便來到了宮廷的大堂之上,這時候的人魚美侍們早就布置好了靈茶糕點,只等敖煦進來,便恭恭敬敬的無聲退下。
宋鈺瞧了瞧他,這小子的臉色可並不太好,目光之中,隱隱間似乎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鷙。
「熬兄的氣色似乎是差了些啊。」
宋鈺似笑非笑的說道。
敖煦也不見外,自顧自的坐到了老蛤蟆的下首位置,拿起茶盞就喝,然後陰陽怪氣的說道:「人族已經和異靈百族達成了盟約,這事兒你不知道?」
宋鈺則處之淡然,彷彿是不太關心的樣子。
然後又望了一眼宮廷之外的天生異象道:「與其關注這些,敖兄不如多看看外面。」
這事兒敖煦怎能看不見,如今整個龍巢都傳遍了,說是聖龍皇的十九子突破在即,很有可能成為龍巢內的又一位妖仙大人。
對此敖煦嫉妒的都快發瘋了,平日里的那些個看似臣服溫順的手下,也開始萌生出另投他家的意思,對於他的這位故主,或是避而不見,或是出言推諉,總而言之,再也不似先前的那般唯命是從。
至於身邊的幾位龜丞相,雖然心向著他,但在這大羅天界裡頭,到底是實力稱雄,如果真讓那聖龍皇的十九子一舉躍居為龍神妖仙的境界,他這個二皇子再想爭位,幾乎是毫無可能。
更加可恨的是,雖然他修鍊的時間更長,但到目前為止,自己的境界依舊的穩如老狗,居然沒有一丁點突破的徵兆,如此便更加讓敖煦怒火中燒的氣憤填膺。
可又能怎麼辦呢?
敖煦實在想不出辦法,而身邊的龜妖則給了他一個頗為無奈的計策,那就是還是要拿下天盟的盟約,如此方能在聖龍皇的心裡,加重一點少許的地位,不至於被十九皇子落下的太遠。
但面前的這個傢伙,已經有言在先,只想與能夠在龍巢里做主的人談,可他的父皇,依舊是作壁上觀的策略,暫時性的不想和任何一方有著過多的牽扯。
哪怕是人族已經開始和異靈百族眉來眼去的當下,依舊如故的穩坐釣魚台。
敖煦甚至心中誹謗自己的父皇,真就不怕那釣魚台塌了?還是雌性玩的多了,把自己給玩傻了?
所以敖煦決定暫且聽從龜妖的規勸,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不想再代表格老子的龍巢談判,而是他自己!
因為他已經想好了,當他的十九弟一旦進階到地仙之境成功,便請求父皇將他分封出去,縱使從此以後失去了爭奪上位的可能,做一方海主還是好的。
就比如被他比下去的大哥敖嘯,雖然說走的時候有些凄慘無比,可真當上了一方海主以後,倒是活的有滋有味,甚至在修為進境上,更是再進了一步。
對他的恨也不是之前的那般橫眉冷對,甚至還邀請他前去做客。
所以眼瞧著十九弟大劫在即,敖煦即便心中再不情願,也是生出了心灰意冷之意,所以如果能夠在即將外放為海主之前,和天盟暗中確立更多私下裡的某些交易,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於他即將外放的海域而言,都是有利無害的。
所以在聽了這條暴躁龍有意暗中結盟,並且是以單獨的身份為前提,蛤蟆便毫不掩飾的露出了興緻缺缺的失望之色。
並且還語含譏諷的嘲弄道:「海主的身份固然是尊貴,可再往上看,卻是不值一提。」
敖煦一聽這話,頓時是火冒三丈,卻又不能明顯的表露出來,只能一忍再忍的暗自含恨。
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果然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勢利眼!
於是微微的冷笑道:「看來宋兄弟已經準備和我那十九弟交好了?」
宋鈺知他心中不忿,也明白這條小龍的脾氣暴躁,當即不再用力的撩撥對方已然緊繃的那根心弦,而是意味深長道:「比起你那個和雜家沒有絲毫接觸過的十九弟,我倒是更喜歡你的真性情。」
敖煦眉頭一皺,眼神里則是充滿了不信任道:「宋兄莫非是在調侃在下?」
「雜家可沒那個時間。」宋大蛤蟆嘴角微微上揚的回應著。
「那你是什麼意思?」敖煦已經有點橫眉冷對了。
宋老仙則是嗤的一聲笑,似乎對於敖煦此時所爆發出的急迫,甚覺有趣,不過他還是忽的一問:「你就不想著追一追你那十九弟嗎?」
這話一出來,頓時就把敖煦問的一愣,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但隱含在其中的又一層意思,已經深深的吸引了他。
宋鈺也不再賣關子,而是單手屈指一彈的射出了一道好似劍芒的微光。
直指敖煦的眉心,這讓後者神情大變的同時,卻又面現猶豫的愣是坐著沒動,任由那微光沖入識海的光影大亮。
反觀這時的蛤蟆,則故作高深的笑而不語,並且從容不迫的拿起了身邊的茶盞道:「願意不願意,全看敖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