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質問
「什麼機票？」
靳言疑惑地問，敏銳的察覺到葉念的消失有蹊蹺。
葉念不告訴他，自己想辦法逃離唐豫州是可以的，但她不可能偽造出靳言幫她買機票的證據。
想到這裡，靳言問唐豫州：「你最後一次見葉念是在什麼地方？」
唐豫州不聽靳言的話，直接說：「告訴葉念，葉響在我手裡，如果不想他出事，就立刻回來。」
靳言沒從葉念嘴裡聽過葉響的名字，皺眉問：「葉響是誰？」
唐豫州沒有回復，掛了電話。
靳言揉揉眉心，猶豫了會兒撥通一個電話，說：「查一下唐豫州現在在哪兒，還有他初一那天在歷城的活動軌跡。」
掛了電話，靳言又想看網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家裡打來電話，靳言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難得煩躁，走到陽台把窗戶打開，說：「奶奶，怎麼了？」
「今天初三，你還是不打算回家？」
老太太的語氣很是怨念，靳言想到自己離開家時她盛怒的樣子，平靜的說：「是您之前說我來歷城就不用再回家了。」
「你還有理了？我那是說的氣話，你還真不回來了，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活一天少一天，你還要跟我個糟老太婆計較？」
老太太一發不可收拾，眼看就要哭，靳言搶先說：「奶奶，我臨時有事，過兩天回來看您。」
「過兩天是什麼時候？你不回來也就算了，我孫媳婦兒和曾孫也不回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嗚……」
「奶奶。」靳言出聲制止，不希望她再提起複婚的話題，老太太也聽出他有點反感了，怕他掛電話，終於說正事：「明天是臨海市唐家掌權人唐珏的生日，家裡沒人有時間去參加，你在歷城近些，今天坐飛機過去參加一下。」
靳家和唐家來往不多，靳言更是從來沒去過唐家，聯想到唐豫州剛剛的電話，立刻問：「我們什麼時候和唐家有來往了？是不是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我這個老太婆又不管事。」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靳言沒有回撥過去，老太太不想說的事，他問也沒用。
靳言接手公司時間不久，又一意孤行要來歷城，公司好多人都還不服他，他一時也找不到人問清緣由。
在通訊錄翻了一會兒，靳言還是點開前妻的電話打過去，不過對方沒有接聽，應該是把他當成了騷擾電話。
靳言盯著屏幕晃了會兒神，沒再打擾前妻，讓助理訂了晚上去臨海市的機票。
熱搜的傳播速度很快，靳言點進去的時候，宋佳嵐的微博下面已經有將近十萬條評論，除去水軍的評論，至少有好幾萬網友評論，大多都是罵葉念和唐豫州的。
在劈腿這種事上，大家對男性的包容度總是比女性要高，唐豫州的照片又很好看，所以罵葉念的居多，而有少數理智的人指出宋佳嵐作為公眾人物，在處理這種私事的時候，不該把別人的私人信息公布出來，這種言論一出，很快便會被粉絲圍攻，很多人只能撤回刪除發言。
那些說靳言身份不普通的，都是些像殭屍號的賬戶，應該是買了水軍衝上熱度好被人看見，分明是背後有人操作。
和兩年前的情形很像，靳言讓人去查是誰在背後搗鬼，然後給唐豫州打電話。
唐豫州很快接聽，靳言說：「飛機票不是我幫葉念買的，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如果你不相信，應該先查她是否真的登上了飛機，還有最新的熱搜，你最好看一下。」
唐豫州說：「你在故意消耗我的時間。」
那是國際航班，唐豫州就算有足夠的技術能夠進入後台查詢航班情況，但風險很大，一旦被發現惡意入侵，是會被提起訴訟的。
而要通過正規渠道去查，耗費的時間很多，而且現在網上又掀起對葉念的網暴，唐豫州要應付的事很多。
如果那張機票只是一個幌子，而葉念通過其他方式出境，唐豫州要找到人就更難了。
唐豫州的話提醒靳言，對方帶走葉念，又製造了這些假象，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他想做什麼？
難道葉念這兩年又認識了什麼朋友，要通過這種方式送她離開？
靳言想不明白，只能讓人儘快去查這些事。
飛機起飛前，靳言收到消息，唐豫州初一上午和葉念一起出門，在商場電玩城玩了很久，快中午的時候，唐豫州一個人從商場離開，葉念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不見的，不過那天商場的監控正好在檢修，不能通過監控錄像看到葉念是怎麼失蹤的。
唐豫州沒有第一時間報警，而是懷疑葉念在別人的幫助下逃離，說明葉念當時有很大可能並沒有受到脅迫，所以沒有在商場引起騷亂。
飛機起飛，廣播提示關機，靳言收起手機，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梳理最近的脈絡關係。
唐宋兩家都是有可能對葉念下手的，他這次來歷城，靳家也有很多不滿，如果他們知道葉念的存在，要找葉念的麻煩也不是不可能，但靳言都不知道葉響是什麼人，誰能讓葉念自願跟著走還不想辦法聯繫外界求助？
唐豫州掛完靳言的電話就去網上看了熱搜，那個時候宋佳嵐微博下面的評論已經有十三萬了，她最近的話題度很高，網友吃瓜吃得不亦樂乎，靳言的身份信息很快也被扒出來，葉念成了網友群嘲的慣三。
靳言和葉念過去的照片也被扒出來，唐豫州看到穿著孕婦裝，肚子高高鼓起的葉念，靳言陪她去做了好幾次產檢。
連孩子都有了，沒有人不相信她插足了靳言的婚姻。
這件事在C大當時鬧得挺大的，有很多C大的校友都出來作證，罵靳言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在罵葉念，言辭粗鄙惡俗到極致。
靳家和唐家的家世被放到一起對比，葉念一口氣踩了這兩艘大船，給眾多網友吃了一個開門瓜。
宋家這次是完全撕破臉了，這件事的熱度降不下去，唐豫州把自己註冊后基本沒怎麼用過的微博賬戶用起來，發了條微博：她是我的人，誰敢動她一下試試。
發完微博，唐豫州聯繫許婧雅，讓她幫忙運作一下，不管用什麼辦法，讓那些人把矛頭對準他，不要再揪著葉念不放。
許婧雅眼神複雜的看著葉念的照片，本來想拒絕唐豫州這個要求的，但想到這次的事能做個順水人情給他，最終還是應下。
唐豫州的微博很快被頂上和宋佳嵐公告差不多的熱搜，有很多水軍開始說唐豫州是個絕世好男人，在這個風口浪尖並沒有放任葉念被全網黑，而是選擇站出來保護葉念，對葉念肯定是真愛，有很多人甚至腦補出了霸道總裁范兒的同人文來。
靳言出了機場坐上車，打開手機看到的就是唐豫州和宋佳嵐雇的水軍在唐豫州微博下面掐架。
靳言臨時註冊了一個微博號，也發了一條微博：孩子不是我的，她也不是。
這條微博很快也被頂上熱搜。
沒有無良營銷號在中間賺差價，正主一個接一個的出來爆瓜，網友從早上開始就吃瓜吃得不亦樂乎。
在感嘆唐豫州和葉念是好男人的同時，網友對他們的澄清也持懷疑態度，畢竟靳太太和葉念都沒有表明態度。
葉念的身份沒什麼好扒的，但十來個小時過去，靳太太的身份信息還沒有一點暴露在網上就讓人有點好奇了。
靳太太究竟是什麼來路，身份信息竟然被保護得這麼好？
許婧雅盯著靳言發的那條微博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澀才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她摘下眼鏡，熟練的滴眼藥水。
公司的人都在休假，她臨時聯繫的人幫唐豫州把熱度弄上去，親自寫了好幾篇稿子讓一些博主轉發。
她沒想到，時隔兩年，竟然還有人揪著這件事不放。
當初靳言也跟她說過很多次，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他和葉念只是普通朋友關係，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靳言從來都不會撒謊，許婧雅其實是相信他說的話的，可她嫉妒葉念。
她要靳言一起回家的時候，靳言總是拒絕，可葉念一個電話，靳言就能陪她去醫院產檢。
靳言說葉念可憐，在歷城沒有朋友，還被人陷害終止學業，所以他要幫葉念澄清真相。
可她發燒到四十度還要堅持去公司上班就不值得心疼嗎？
嫁給靳言之前，許婧雅就知道他是典型的工科男思維，眼裡只有學術，不懂得浪漫也不懂得在細節處關心人，許婧雅甚至做好了準備就這麼寡淡的跟靳言過一輩子，但葉念出現后，她突然發現，這個叫靳言的男人也不是那麼不解風情。
他是學犯罪心理學的，自然擅長通過細節觀察揣摩一個人的心理活動，更知道要怎麼做才會讓一個人開心。
他只是，不肯用心罷了。
別人都覺得靳言那句話在撇清和葉念的關係，許婧雅卻讀出了惋惜的意味。
靳言遇到葉念的時間太晚了，他結了婚，而葉念也懷著別人的孩子。
可惜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可惜，那個叫葉念的女人也不是他的。
離婚好幾個月，許婧雅都盡量避免想起靳言，今天卻好像又被拉回當初的噩夢。
她只是想找那個叫葉念的女人說兩句話，一張嘴不知道為什麼就充滿戾氣，葉念那時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肚子很大，周圍的人都在指指點點，她不知道為什麼推了葉念一下，葉念躺在地上，血很快流了一地，她覺得自己像是電視劇里的惡毒女配。
孩子最終沒保住，葉念都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許婧雅永遠記得靳言當時看她的眼神有多冷，就像在看一個殺人犯。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從十六歲到二十七歲，跨越了整整十一年的愛情死掉了。
腦袋又痛起來，許婧雅揉揉眉心，月嫂把孩子抱過來，小聲說：「三小姐，該哄小少爺睡覺了。」
孩子睜著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期待的看著她，許婧雅熟練的把他抱進懷裡，拍著他的背低聲吟唱搖籃曲。
沒關係的。
就算愛情死了，靳言也不在身邊，她一個人也能把孩子好好照顧長大。
葉念不知道網上發生的驚濤駭浪，下午唐右希也出門了，偌大的唐家別墅，只有她一個人待著，傍晚的時候，蘇心荷回家，葉念打了招呼也被無視，蘇心荷回房間后沒有再出來，連晚飯都是傭人給她送進屋裡的，葉念注意到傭人送飯的時候也一併送了葯。
蘇心荷和葉念吃的葯差不多，葉念腦袋疼得受不了吃一點，阮溪已經覺得她吃太多了，蘇心荷卻早晚都在吃，葉念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蘇心荷的頻率卻比她高這麼多，葉念不知道這是醫生的意思還是唐珏的意思。
蘇心荷繼續這麼吃下去，身體肯定會出問題的，但葉念直接這麼提醒肯定起不了什麼作用，只能先壓在心底。
吃過晚飯，葉念回房間洗漱，洗完澡出來，聽到汽車引擎聲，是唐珏回家了。
葉念貼在門后，聽到傭人細細向他稟報蘇心荷都做了什麼，包括蘇心荷幾點出門幾點回家，吃了多少飯，有沒有喝葯。
傭人記錄得很詳細，一般人聽到可能會覺得唐珏很關心蘇心荷，但葉念卻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唐珏對蘇心荷所有的事都要掌控，怎麼還讓她吃這麼大劑量的葯？
說完蘇心荷，傭人又把葉念和唐右希的行蹤彙報了下。
葉念全天都在屋裡發獃，連電視都沒看，唐珏只是聽了一下，也沒派人叫葉念出去見他。
等唐珏回到房間，葉念才吹頭髮，快吹乾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開門，唐右希沒正形的靠在門口，他沖葉念吹了聲口哨，說：「還真是小瞧你了，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小啊。」
他身上酒氣濃郁，不知道喝了多少，葉念說：「二少喝了酒，一會兒應該喝點醒酒湯再睡，以免明天起來頭痛。」
唐右希低頭湊近，眼神迷離的看著葉念，問：「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招數么？」
葉念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和他的距離，說：「二少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唐右希低低地笑了兩聲，問：「你還有多少男人？唐豫州都知道嗎？這幾個月你除了跟他睡還跟別人睡嗎？」
那只是葉念之前故意說給唐右希聽的話，沒想到他會當真，還來問自己，眉頭微擰，唐右希像對待兄弟一樣拍拍葉念的肩膀，說：「你幹得很好，繼續保持，我就喜歡看唐豫州吃癟，戴……戴綠帽子也可以。」
說完這句話唐右希哼著歌離開，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周北本來想讓許婧雅把葉響的照片隨便尋個由頭髮布到網上，好讓葉念知道葉響在唐豫州手上，趕緊回來，阮溪強烈反對，好在唐豫州最終否決了周北的提議。
許婧雅離開后，周北強行拉著阮溪出去購置東西，把她當勞工使喚，兩人來來回回跑了七八趟，晚上八點過才歇下來。
阮溪第N次打開手機想看看葉念有沒有回復消息，一眼就看到手機上方不斷彈出來的消息推送。
因為話題都帶著宋佳嵐，阮溪點了進去，對葉念的辱罵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阮溪一點也不知道葉念去歷城的那一年，竟然被人誣陷插足別人的婚姻。
那一次，葉念引產了一個七個月大的孩子，甚至還吞服安眠藥自殺。
阮溪氣得手都在發抖，看不下去那些評論，慌亂的退出，返回的時候，看到唐豫州和靳言發的微博也還掛在熱搜上。
唐豫州說葉念是他的女人，不許別人碰，而靳言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吃瓜吃得興緻勃勃的網友全都在猜測靳太太的身份，和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阮溪感覺身體里的血液都在逆流，她拿著手機衝到唐豫州面前，唐豫州正在用筆記本電腦做事，聽到腳步聲冷冷掀眸看著她，無聲的問她有什麼事。
阮溪問唐豫州：「你覺得念念肚子里那個孩子是誰的？」
阮溪的情緒有點失控，一開口就是強勢的質問，唐豫州的眉心擰成麻繩，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說完目光回到電腦屏幕上。
阮溪直接把電腦蓋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唐豫州唇角下壓，沉沉的怒氣鋪染開來。
阮溪重複剛剛的問題：「你覺得念念肚子里那個孩子是誰的？」
「我不知道。」唐豫州定定的看著阮溪，問：「你知道？」
阮溪被怒火灼心，哪怕作為旁觀者，也覺得心臟悶痛。
這個男人，竟然說他不知道。
阮溪把手機扔到地上，做了這二十幾年來最大膽的舉動，她揪住唐豫州的衣領，大聲怒吼：「那個孩子被引產的時候剛好七個月大，念念到歷城也才只有半年，你這個混蛋，竟敢說不知道，你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