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醒來

第78章 醒來

唐豫州走進蘇心荷的房間不過兩分鐘,唐右希就接到財務部打來的電話,上面來人,要查公司的賬。

今天才初四,又是唐珏的生日,唐珏這些年和上面的關係一直都打理得很好,怎麼會有人平白無故的來公司查賬?

唐右希雖然在管理公司方面沒什麼頭腦,卻在勾心鬥角這方面有不少天賦,立刻想到是唐豫州在背後搗鬼,說不定已經搜集到了公司做假賬的鐵證捅到上面,而且還是實名舉報。

父子相殘,這可真是太好看了。

唐右希看熱鬧不嫌事大,收起手機就去敲門,邊敲門還邊大聲嚷嚷:「爸,不好了,出事了,咱家公司被查了,要求負責人馬上到公司一趟呢。」

這一嗓子嚎出來,大廳的人都愣了一下,隨後嘩然。

唐豫州還真是會挑日子,專門選在他爸生日這天上門,這是鐵了心要氣死他爸啊。

屋裡,唐珏這個當事人倒是沒有著急,唐豫州從來沒進過唐氏集團,就算電腦技術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公司內部的秘密。

而且唐氏集團的賬目早就乾淨了,就算上面派再多人來查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唐珏不用問都知道是唐豫州在背後搞鬼,輕笑出聲:「你以為搞點這種小動作就能改變什麼?」

唐豫州面冷如霜,說:「既然這麼不屑,你也可以安心過你的生日,哪兒也不去。」

唐珏臉上的笑一點點收斂,他是看不上唐豫州這點小動作,但上面來了人,就算只是走個過場,他也要走一走才行,畢竟他再有錢,也只是個商人。

若是平時唐豫州搞這麼一下還沒什麼,但今天是唐珏的生日,唐豫州搞這一出,完全把生日宴攪和了,唐珏把目光從唐豫州身上移到蘇心荷身上,惡意滿滿的說:「你肚子里爬出來的種,果然跟你一樣讓人倒胃!」

唐珏說完走出房間,蘇心荷飛快的回頭,雙眼通紅,近乎癲狂的盯著唐珏的背影,像是從枯井裡爬出來的女鬼,要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才能消除怨恨,然而唐珏頭也沒回,根本沒有在意她的恨意

唐豫州也不想看蘇心荷這幅鬼樣子,轉身要走,又聽到蘇心荷低啞可怖的呢喃:「你為什麼就是不死?為什麼要生出來?我想了那麼多種辦法,怎麼就弄不死你?」

正常情況下她的聲音應該是軟儂清麗的,這會兒卻和女鬼的聲音沒什麼兩樣。

這些話唐豫州從小聽到大,沒懂事之前,他只是害怕蘇心荷的語氣和表情,後來理解那些字句的意思,他想過探究原因,但每次他一追問,蘇心荷就會發狂,有好幾次甚至傷了他,漸漸地唐豫州便不問了。

大學以後,唐豫州幾乎不回家,就算回家也不會跟蘇心荷說話,加上坐牢的三年,七年的時間,唐豫州跟蘇心荷說的話一個巴掌都能數完。

唐豫州轉身,進屋到現在才認真打量蘇心荷,這七年她衰老了不少,眼角生出皺紋,嘴角也松垮耷拉下來,年輕時的美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逝,連瘋起來都沒有以前那麼有威懾力了。

唐豫州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一字一句對蘇心荷說:「你是瘋子,被你生下來的我也是,但我不會像你這樣悲哀的活著,我有人愛,而且會把愛我的人一直留在身邊,我會過得很好。」

唐豫州說得很篤定,蘇心荷不知道被哪個字刺激到,失聲尖叫,那聲音尖銳刺耳,像一把刀子搗進耳蝸,連樓下的賓客都聽到,毛骨悚然。

唐豫州像沒事人一樣走出房間,順手關上房間門。

唐右希沒有留下來看熱鬧,被唐珏帶著離開,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落在唐豫州身上。

唐豫州沒回來的時候,唐家的氣氛還算得上是其樂融融,但他一回來,唐氏集團被查,蘇心荷也失控大叫大嚷。

他一點也不像是唐家的人,更像是個瘟神。

眾人本以為他會說點什麼,然而唐豫州只是目不斜視,徑直從這裡走出去。

管家試圖攔住唐豫州,但對上他森冷的目光,又不敢上前,怕挨揍。

周北等不及,直接把車開到主別墅外面,等唐豫州上車,一個漂亮的漂移調頭,揚長而去,精心養護的草坪上面留下兩道難看的車輪印子。

一群賓客也是面面相覷,唐家父子倆這內鬥也太兇殘了吧?

半個月後,醫院。

葉念從醫院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她身上插滿了很多管子,耳邊還有醫療設備發出的細微聲響,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好像她很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好過了。

不過她很快記起自己不能久睡,她必須要趕快找到葉響。

所以她掀開被子,扯掉手臂上的針管和各種亂七八糟的管子,悄無聲息的溜出病房,在她離開半個小時后,病房的門被人推開,眾人看著空蕩蕩的病床目瞪口呆,唐豫州臉上烏雲密布,竭力控制情緒,沉聲問:「人呢?」

他這一身煞氣,卷裹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負責巡房的護士說:「葉小姐一直昏迷沒有醒來,剛剛我來看人都還在的。」

剛剛人都還在,那現在人去哪兒了?

唐豫州強忍住發火的衝動,去監控室調監控,當看到葉念穿著病號服,頂著一頭紗布偷偷摸摸走出病房的時候,戰戰兢兢的院方負責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撅過去。

這祖宗傷成這樣,怎麼一醒來就要逃跑?

葉念從醫院出去攔了一輛出租,之後監控就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唐豫州立刻聯繫出租公司讓他們幫忙找人,很快,唐豫州收到回復,葉念被拉到了巡捕局。

唐豫州馬上去巡捕局,一路上眉頭都緊鎖著沒有鬆開,他不確定葉念這麼著急離開是因為有什麼急事,還是知道自己受了騙。

車子很快在巡捕局門口停下,唐豫州下車后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去巡捕局對面的小超市買了一雙女士棉拖鞋。

拖鞋是可愛的粉紅色,上面還有兩個兔子耳朵,被唐豫州拎在手上,違和感不是一點半點。

剛進巡捕局,唐豫州就聽到一個中年男人說:「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她一上車就跟我說要去見一個叫阿響的人,我問她地址她不知道,問她電話她也不知道,後來她就生氣了,說我歧視她,還說它們白菜成精不容易,是弱勢群體,她身上穿著病號服,連鞋都沒穿,也不知道是從哪家醫院逃出來的精神病,就是可惜那張臉了,長得挺漂亮的。」

男人剛說完,便覺得背後冷颼颼的,抬頭就看見唐豫州站在門口,人是又帥又高冷,就是手裡那雙粉色拖鞋看著很是奇怪。

唐豫州盯著那個人問:「你說誰是神經病?」

唐豫州的臉色很不好看,那人被嚇到不敢說話,負責處理的巡捕問唐豫州:「你是來接葉念的嗎,請問你是她的什麼人?」

唐豫州說:「我是她未婚夫。」

唐豫州登記了下身份信息,把車費給司機,然後被帶去休息室。

雖然已經立春,但天氣還是很冷,葉念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只穿了單薄的病號服,到巡捕局后,巡捕找了棉大衣給她披上,不知是不是被教育過,她捧著一杯水縮著脖子坐在沙發上,看上去有點垂頭喪氣,怏怏的像霜打了的茄子。

她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雖然知道沒人為難她,唐豫州的心還是被狠狠戳了一下,開始犯疼。

巡捕示意唐豫州先在門口等著,進去問葉念:「那個人說要接你走,你認識他嗎?」

葉念抬起頭,眼底閃過欣喜,不過在看清唐豫州的表情后又變得失落,肩膀也跟著垮下去,正準備搖頭,不期然看到唐豫州拎在手上的粉色拖鞋,眼睛又亮起來,忙不迭的說:「認識認識,我們認識的。」

巡捕讓唐豫州進來,唐豫州走到葉念面前蹲下,抓著她的腿幫她把鞋穿上,然後把她攔腰抱起,葉念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脖子,在唐豫州低頭看她的時候,咧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說:「謝謝呀。」

聲音軟糯,像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

唐豫州抱著葉念上車,司機立刻開車去醫院,離開巡捕局很遠以後,葉念眨巴眨巴眼睛,小聲問唐豫州:「你是兔子精的老大嗎?怎麼能讓它們變成這樣,好厲害啊。」

司機嗆得咳嗽起來,從後視鏡里看到唐豫州要吃人的眼神,連忙專心開車。

唐豫州問葉念:「你不認識我了?」

這話說得兩人應該認識似的,葉念揉揉腦袋認真回想,然後說:「我的腦袋受傷了,不記得你了,我們以前是認識的嗎?」

唐豫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問:「那你現在記得什麼?」

葉念毫不猶豫的回答:「我記得阿響,他是我弟弟,也是一顆白菜精,我還有個好朋友叫阮溪,她不是白菜精,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阿響就是她家養的白菜。」

唐豫州問:「其他的呢?」

葉念揪著頭髮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頭痛起來,見她要用手捶腦袋,唐豫州忙把她的手抓住,神色晦暗的說:「想不起來就暫時不要想了。」

葉念趴在他懷裡喘了會兒氣才緩過來,說:「我們妖精不能在人類世界待太久,我的時間不多了,要趕緊找到阿響離開這裡,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葉念的語氣很認真,說到最後還有點恐懼,好像她真的有可能會死。

唐豫州把葉念逮回醫院做了詳細的身體檢查,她身上其他上都恢復得很不錯,右腿之前被車門壓迫有輕微骨裂,現在也好了不少,傷得最重的腦袋目前沒有發現有血塊壓迫神經的現象,但她的認知狀態明顯是有問題的。

之前葉念傷得太重,不能隨便挪動,唐豫州就沒有給她辦理轉院,現在看她這樣,立刻讓人聯繫了最好的神經科醫院。

時間太晚,唐豫州沒有急著在今晚轉院,護士給葉念打了一針鎮定劑,葉念很快睡下,唐豫州在病房裡待了一會兒,還是撥通阮溪的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阮溪出現在醫院,幾乎是她一進門葉念就醒了,她沒有立刻看阮溪,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開始張嘴吸氣呼吸,像是在做深呼吸,又像是在進行什麼奇怪的儀式。

唐豫州沒怎麼睡,就坐在床邊看著她。

幾分鐘后,葉念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她偏頭看向阮溪,一秒變臉,哇哇叫道:「溪溪,你終於來了,我想死你了,嗚嗚嗚。」

阮溪有瞬間的遲疑,就算是大學的時候,葉念也從來沒在她面前這樣過,不過三年沒見,看到葉念張開雙臂,阮溪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熱,衝過去抱住葉念。

葉念抱著阮溪嚎了一會兒安靜下來,問出最關心的問題:「溪溪,阿響呢?」

阮溪下意識的看向唐豫州,葉響還在他手上,阮溪不知道該怎麼跟葉念說。

唐豫州替阮溪回答:「在家裡。」

他說得含糊,沒有說葉響到底在誰家裡。

葉念立刻鬆了口氣,拉著阮溪說:「溪溪,我和阿響過不久就要離開這裡了,我們走後你不要太想我們,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是會回來看你的。」

葉念這會兒沒提自己是白菜精的是,阮溪沒有聽出太多不對勁的地方,還以為唐豫州轉了性,因為葉念這次差點丟了命,準備放過葉念,讓她帶葉響出國治療。

想到這裡,阮溪也有點動容,拉著葉念的手說:「我的號碼一直都不會變,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給我打電話,不要一個人扛著,知道嗎?」

葉念立刻眼淚汪汪,感動的說:「溪溪,你太好了。」說完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知道她還沒吃早飯,阮溪轉身去買早飯,葉念自覺去洗漱,唐豫州倚在門口問她:「剛剛怎麼不跟她說你是棵白菜精?」

葉念剛把牙刷塞進嘴裡,聽到這話立刻捂住唐豫州的嘴,把人拉進衛生間,關上門神神秘秘的說:「建國以後不讓成精,我們做妖怪的,不能在人類社會太張揚,這樣會觸犯人妖兩界的管理條例的,而且溪溪膽子小,經不起嚇,不能嚇到她。」

葉念眼睛睜得大大的,認真得不能再認真,她的手還捂著唐豫州的嘴沒有放開,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唐豫州盯著她的眸子看了半晌才說:「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但我有個條件。」

葉念皺起眉頭,把牙刷拿出來,不滿的說:「我們做妖的都是很講義氣的,有什麼困難也會互幫互助,這次你幫我保守秘密,以後你有需要我也會儘力幫你,為什麼講條件?」

唐豫州說:「我不是妖。」

「那你是人嗎?」葉念眉頭皺得更緊,「這樣說的話,我應該已經觸犯管理條例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抓我,我得馬上走才行。」

葉念說完丟開牙刷就要二次逃跑,唐豫州把她逮回來,順著她的思維說:「跑什麼,我是人妖管理局的最高領導,只要我沒下令,沒有人會來抓你。」

葉念的眼睛瞪得更大,而後像是被嚇到,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弱小又無助的說:「領導,我這些年一件壞事都沒有干過,你不信可以去查的,我也不想一直在這裡逗留,但我弟弟阿響還沒找到,我不能丟下他一隻白菜精不管的。」

唐豫州把葉念圈進懷裡,說:「怕什麼,我又沒凶你。」

葉念這會兒秉承著做妖的坦誠原則,把心裡話說出來:「可是你看著就很兇。」

唐豫州:「……」

第一次被人當面說看著就很兇,唐豫州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沉默了片刻回到剛剛的話題,說:「答應我的條件,我再考慮幫你保守秘密。」

畢竟眼前的人是最高領導,葉念不敢隨意拒絕,試探著問:「你有什麼條件?」

唐豫州說:「我有一塊空間,很適合白菜生長。」

葉念眼睫狂顫,指著唐豫州說:「管理條例規定得很清楚,就算你是最高領導,也不能把我們養來吃。」

唐豫州拿出極大地耐心,儘可能溫和的說:「只養,不吃。」

這倒是還好,但為什麼要養白菜呢?白菜長得又不好看。

葉念誠心提議:「領導如果喜歡養植物,可以養花精和樹精,它們生命力持久,還具有很高的觀賞性。」

唐豫州說:「我不喜歡。」

花和樹都不喜歡,偏偏就喜歡白菜,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偏好?

葉念還是很糾結,小聲說:「可是我們白菜精每年只活一季,其他時候都要休眠的。」

唐豫州不知道她嘴裡的「休眠狀態」是什麼樣的,沉沉的說:「我就喜歡白菜精,你只要說答不答應就好。」

他的態度強硬起來,葉念立刻點頭,狗腿的說:「答應答應,小精能得領導的賞識是小精修來的福氣。」

兩人商定完,唐豫州推門出去,正好和提著早點進來的阮溪碰上,阮溪眼睛一眯,葉念立刻說:「溪溪,我不是自願的。」

都是領導逼我的。

阮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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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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