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因果緣分

寒風在呼嘯，暗香卻已浮動。

「你叫做陸漸，對不對?」

女孩子站在陸漸的旁邊，黑色的大氅裹著那妖嬈的身體。

北風吹來，吹開了一角大氅，露出了一截小腿，肌膚晶瑩，圓潤無暇。

她的腿部小幅度的扭動著，小腿那裡無疑暴露出了更多的肌膚。

陸漸正坐在女孩子腳邊，瞧見了這一片肌膚，心中一盪。

這個女孩子的肌膚，實在太香、太白、太誘人了！

「陸漸？我的名字？？還是前身也叫做陸漸?亦或是她會讀心術?」

忽然，一股寒風吹來，讓陸漸迅速回過神，恢復了思考。

念頭轉動間，他腦海忽然心猿意馬，看著這個女孩子，腦中浮現出一幅幅和她做那種事情的畫面。

陸漸觀察著女孩子的臉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個女孩子不會讀心術，前身的確叫做陸漸！

「陸漸，鴻漸於陸…這難道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陸漸心中一嘆，看著這個女孩子，點頭回道：「我的確叫做陸漸！」

轟！

就在他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一聲轟鳴，浮現出一塊塊殘破的記憶碎片！

這竟是前身『陸漸』的記憶！

小時候，少年時，結婚時，離家前往中原求學時，返家時，遭遇強盜時，全家被屠時，被掩護離開時，破寺凍死時……

一幅幅畫面，宛如電影，一一劃過。

「這是前身的記憶！！」

陸漸迅速將這些記憶吸收，前身的七情六慾則被他通通壓下。

「這個女孩子是誰？前身不認識她，她卻知道前身的名字……」

陸漸腦子轉了轉，忽然變得沉默起來。

他現在的心亂得很，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但看在女孩子眼中，理所當然認為這就是麻木了。

她當然也知道為什麼麻木。

「你這次從中原回來，運氣真是差……」

女孩子亦收起了笑容，瞧著寺外，瞧著那黑風，那大雪，言語中也顯得很詫異。

「這種鬼天氣，盜匪藏形匿跡，龜縮山林，卻偏偏出了山，被你們遇到了……」

隨著女孩子的陳述，陸漸的記憶，亦回到了一天前，回到了那慘烈的廝殺之中！

他想起了那一夥綠林強盜的兇悍殘忍。

他想起了前身父母的拚死掩護，助前身逃離屠戮的舔犢之情。

一幕幕記憶翻湧，看得陸漸心寒！

鮮血、殺人，這是一個混亂的世道！

一念起，前身的殘留情緒被勾起，對綠林強盜的痛恨，對失去父母的痛苦，全部自腦海浮現了出來，衝擊著陸漸的情緒。

「陸漸啊陸漸！鴻漸於陸，命途多舛，我倆真是一脈相承……」

「不過，如今我奪了你的軀殼，也是因果緣分！自然會為你報仇雪恨……」

陸漸心中暗暗說道。

隨著這個念頭升起，前身殘留的七情六慾緩緩沉寂下去，令他心神一松。

「這一顆丹藥，叫做【九草補心丹】，能治療內外傷勢……」

女孩子忽然取出了一個白玉瓷瓶，從其中取出了一枚丹藥，遞到了陸漸手中。

「多謝了…」

陸漸接下丹藥，聞了聞，的確是草藥的味道，一口吞下。

這種絕境，也管不了這個女人是否給他的是毒藥，是否要加害他。

「不用謝，這【九草補心丹】，是我宗門秘制丹藥，一枚便價值五百兩銀子，到時候，你把銀子給我就是了！」

女孩子眼眸中閃出一縷亮色，笑盈盈說道。

轉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氅，就要出門離開。

「五百兩？他知道『陸漸』家是富豪？」

陸漸不由一怔，他本能感覺，這個丹藥雖然不便宜，卻絕沒有那樣貴。

他不由又瞧了瞧女孩子的背影，心中一動，截道：「等等！」

女孩子停下了腳步，回望一眼：「怎麼？」

「你也該知道，我家是白帝城十大富豪之一。現在，我更是陸家的唯一繼承人，你把我安全的護送回家，我必然厚禮相贈。」

從前身記憶中了解得知，陸家乃是白帝城十大富豪之一。

他家主要在白帝城經營布莊、酒樓，產業頗大，是鐘鳴鼎食之家。

現在，陸漸深受重創，當然不能繼續待在這個破寺。

這樣惡劣的環境，根本不是人能待的。

因此，散財買命，很容易想得到。

女孩子眼睛如同寶石，目光忽然一亮，有勾魂攝魄之能，急追問道：「厚禮，多厚？此地距離白帝城可是有五里！」

「我帶你回去，費用是你三成家產，這筆買賣，你看怎麼樣？」

女孩子兩眼放光。

看她的樣子，陸漸已確認，錢財，對這個世界的人同樣重要！

「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實在也很難想象會獅子大開口！你這樣貪財，給我的形象已大打折扣……」

陸漸聽了嘴角一抽，苦笑一聲。

「形象也很難賺錢，這筆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女孩子雙手抱臂，斜睨陸漸，再度發問。

「給，當然給！為博紅顏一笑，三成家產，那也是小錢！」

陸漸果斷說道。

白帝城十大富豪三成財產，這是多麼大一筆數字，陸漸還不是太清晰，沒什麼太大概念。

關鍵是，拿錢買命，哪怕被敲詐得再厲害，那也是賺！

「我聽說，陸家小少爺是個非常沒有情趣的人，這種輕薄的話，即便對自己的妻子也不會說出來，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能輕信……」

女孩子掩嘴咯咯一笑，黑寶石一般的眸子看向了陸漸，閃爍著星芒般的光輝。

陸漸卻不由一驚，冷汗滴落！

他是否與前身的性格太過迥異？

「是了，原來的陸漸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但前身先是經歷外出求學，又經歷了滅門，性格改變，變化無常也很正常了……」

前身那真是個非常無趣的人，用『悶騷』這個詞更可準確概括。

通過記憶知道，那前身和他的妻子做那種事情的時候，也是慢慢深入，規規矩矩，老老實實。

那種樂趣，被前身搞得沒有半點情趣，實在令陸漸無語。

當然，或許也是前身對妻子十分深愛，有種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才會那樣溫柔，斯文。

「悶騷的前身……」

陸漸咀嚼著前身的記憶，終於從那記憶中回過神來。

抬頭，看向女孩子，她正微笑著瞧著陸漸。

陸漸心中竟似被電了一下。

那笑容，也實在太嬌艷了些……

曉色將退，天色未明，風漸熄，大雪卻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天地若煉獄，煉化那些不懂天時之人。

陸漸瞧著這一片蒼茫大地，只感覺渾身冰冷。

他實在不清楚，這個公子如此有錢，為什麼不多穿一件衣裳，難道風度真的那樣重要？

陸漸又瞧了瞧前方的女孩子，精靈一般的身體，隱藏在黑色大氅之內，秀氣芊足，踩在雪地里，卻沒有一絲痕迹。

踏雪無痕！

他看得驚訝，自己一腳深一腳淺，當然不難想象到兩人的武功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是個武道超凡世界啊，武道為王！不，是魔道為王才對……」

陸漸心思恍惚一下，突然腳下不穩，一下子跌倒在了雪地上。

他臟腑受到了震動，指骨更是痛不欲生，此時風雪一激，腦袋如同天旋地轉，忍不住重重打了幾個噴嚏，聲音竟異常嘶啞，喉嚨宛如堵了一塊鐵石。

他立刻知道，自己恐怕染了風寒，加上傷勢，想要繼續行路實在不容易。

【九草補心丹】，怎麼不發揮藥力？

看來，這可能是假藥，怕是被騙了。

陸漸的意識恍惚一下，終於徹底陷入了沉睡。

「陸漸，你不要裝死，趕緊起來走了！」

女孩子來到了陸漸腳下，黑寶石般的眸子盯著陸漸的臉，目光幽幽，語氣卻不那樣客氣。

陸漸已一動不動，渾身冰涼，似一個死人。

女孩子想了想，終是背起了陸漸，身形轉瞬消失。

紛飛大雪，亦終於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