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入宮前夕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聿王府上上下下，就連馬廄里喂馬的都知道常娘子明個要入宮的事。
一向被王府當英雄寵著的八兩，第一次挨了餓，別說上好的豆子草料了，就是尋常的草料都沒它的份。
但是，一向愛馬的馬夫也是生平第一次挨了馬的一蹶子。
只因為他對著八兩罵常娘子水性楊花，沒良心。
找大夫看過了，說他運氣好，就是被踢脫臼了。
常小九的坐騎受氣，作為主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向對她很是尊敬的之畫和夏天倆個丫頭，雖然還在伺候，但是看她的眼神卻變了，滿滿的鄙視。
午飯的菜雖然還是葷素豐盛，但是每道菜不是咸了，就是沒放鹽似的。
晚上的飯菜更過分，米飯是夾生的，魚沒熟，燉的雞，雞毛還在。
之畫倆丫頭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幸災樂禍。
可是，她二人卻沒看到她發脾氣，這常娘子不但沒摔碗碟，反而還在笑。
對，沒錯，常小九就是在笑——苦笑！
這樣的待遇，對她來說，覺得才是正常的。
她心裡欣慰，又難受。
挑著不會吃壞肚子的東西墊墊肚子，就洗漱讓倆丫頭去休息了。
現在，不用她二人伺候，她倆立馬就走了。
常小九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了整個聿王府都鄙視的女人了。不過，她不在乎，她即將要做的事無愧於心就行了。
明天，就要入宮了，這一夜也註定是個睡不著的夜，不能再用酒助眠，她就點了一根自己做的安神香。
慢慢的，眼皮發沉，迷迷糊糊中，感覺身邊有人，努力的睜開眼，就看見微弱的燭光中，一張滿是胡茬卻熟悉的臉，他俯身看著她。
「濮元聿，終於夢到你了啊。」常小九呢喃著，欣喜的伸出手去觸摸他的面頰。「濮元聿，我好想你呀，你現在那邊等等我，別急著過那個奈何橋，等我入宮后給你報了仇，我就能去找你了。」
滿是胡茬的人，眼淚瞬間就滾落下來，慌得她趕緊去給他擦拭：「濮元聿你別難過，那樣的人不配做你的兄弟，你還有我，你還有那些手下，府里的這些人都對你忠心耿耿的。」
「小九啊，我沒過奈何橋，就是不甘心，所以想趕回來問問你，真的不想嫁我為妻么？」長鬍茬的帥臉輕聲的問。
常小九趕緊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想的，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做你的妻子。只是，答應你的勇氣還不夠。」
「那，倘若我活著的話，你嫁我么？」眼前的人又問。
「嫁，我嫁。」躺著的用力的點頭。
說完，常小九就見眼前的人低下頭來，下一刻，溫熱的唇吻住了她的唇。
沒想到，進宮前的一夜，竟然能夠夢到他，能夠在夢裡有機會對他說，願意嫁給他，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這個吻，怎麼帶著清晰的溫度？
好一會兒后，常小九茫然的看著離開自己唇的這張臉。
「我的傻小九啊。」眼前的男人說完這句，低頭再次吻了她一下，隨即輕輕的咬了她的唇。
嘶，常小九感受到清晰的痛感，雙眼更是茫然了。
「小九，是我，濮元聿，我沒死，還活著。」濮元聿說完，見她的神色依舊未變，扭頭看了看茶几上燃著的香，忽然想到了什麼，起身倒了一盞已經涼掉的茶。
「濮元聿，別走，天還沒亮呢，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呢。」常小九見他起身，著急的喊道。
端著茶盞回來的人笑著眼淚又下來了，重新回到床榻邊，伸手沾了茶盞里的茶湯，彈在她額頭上，幾下之後才見她神情開始變化。
「濮元聿？」她問。
「嗯，是我。」
「你是活著的？我不是在做夢？」她不敢相信的問著，掙扎著起來跪坐看著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真疼！
濮元聿放下手中的茶盞，伸手摟著面前跪坐的人：「對，我活著，你不是在做夢，我回來了。」
看著面前滿臉胡茬熟悉的面孔，常小九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一會兒后，哭著捶打他的胸口：「我就覺得你還活著，可是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你再晚回來一天，我就進宮去了，嗚嗚。」
濮元聿把人摟入懷中，聲音亦是嗚咽：「是是是，我不好，我的錯，你若是覺得委屈，等下叫個人替你打我，不用你打，多累啊。」
常小九在他懷中哭，開始是壓抑著哭，到後來實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索性放開了大哭一場。
濮元聿心疼心裡也難受，也跟著默默的流淚。
二人緊緊的相擁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終於她發泄的差不多，停了下來抽搭著仰頭看著他：「害你的人是濮元吉。」
「我知道了。」濮元聿點頭道。
「那你既然回來了，我也不用入宮了，但是這個仇咱還是要報的，好好想想看，以後怎麼辦？你活著，他肯定不甘心，還會對你動手的。」常小九很是擔心的說道。
濮元聿把人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懷中，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小九，出事的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不是一直介意我王爺的身份么？
那倘若我不做這個王爺，咱二人離開這京城隱姓埋名過日子去，可好？」
常小九一聽，眼睛頓時一亮，隨即肩膀又耷拉下來：「當然好了，可是，你心裡當真的能放得下么？我所指的放下，不是你王爺的身份權勢，不是金鑾殿上那金燦燦的龍椅，是他所對你做的事？
你若是放得下，你我二人以後不管是隱居山野，還是浪跡天涯我都是開心的。
可若你沒有真的放下，不管咱們走到哪，你帶著心結都不會真正的開心的。」
濮元聿聞言，笑了笑：「我之所以會這麼說，自然是能放下的。因為，我這裡累了，實在厭倦了這種日子。我找他報了仇能如何？他死了，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他這樣的人存在。
難不成，我要一直過這樣算計，勾心鬥角爾欺我詐的日子么？
以前，若是沒有認識你，或許，我是會不甘心的，去爭一爭吧。
但是，現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過簡單的快樂的日子。
小九，只要你不嫌棄我心無大志就行了。」
常小九開心的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低頭用手指摳著他衣襟上的盤扣，很小聲的說：「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讓人抓了夏成澤，然後那啥了。
再然後，我在指甲上抹了毒藥，撓了雲樂公主。
這樣的我，你，你還會喜歡么？」她像是做錯事一般，越說聲音越輕。
噗，濮元聿看著她的神情，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殺的好，我的小九好厲害，這樣的你，我更喜歡呢。」
「真的？」常小九不敢相信的仰起頭。
「嗯，那兩個本就該死，只是，你其實可以交代竇濤他們去做的，沒必要自己親自動手犯險啊。還有，答應進宮為我報仇？你是不是傻啊？你這樣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是自殺式的，就沒打算給自己留退路是不是？」說起這個，濮元聿的語氣就嚴肅了起來。
處理夏成澤和雲樂那夫妻倆的事，他可以理解，畢竟阿順的仇親手報更有意義。只是得知她要進宮的事，原本是真的想好好教訓教訓她來著，可是到底也沒捨得。
「濮元聿，時辰不早了，你趕緊想想，接來下咱們該怎麼辦啊？天亮的時候宮裡就要來接我了。」常小九趕緊的岔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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