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算賬(1)
穆府三房都有位嫡小姐,不同於穆清清的嬌縱跋扈,沒腦子,三房的穆蘭蘭才是真正的才女,比穆安安小了兩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面貌也生的不錯,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穆安安以前也沒太和那丫頭打過交道。
嫁進攝政王府這種事,穆安不信二房想過,三房就一點歪腦筋也沒有。
果然,林素雁抿了抿嘴:「三嬸當然希望你好,都是一家人,你又是姐姐自然要多照拂著妹妹們。」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可多了去了,穆安雖然不太了解,但也還算清醒,既來之則安之,她想離開還得很長時間,她誰也不信,誰也不討好,盡量不去交惡。
和林素雁打了會心計,穆安快步回了丹寧院,今日陸玉茹倒是提醒了她,自古以來,財產問題總是割不斷理還亂,現在她身無分文,終歸是不方便的,以後用錢的地方肯定還很多。
將八角和五香叫進來,穆安說:「去,把之前的賬本拿來。」
五香一直備著,很快就拿了過來,賬本厚厚一沓,穆安一邊翻一邊吩咐:「研墨。」
八角:「是,小姐。」
自信滿滿的將賬本翻開。
穆安眉頭一皺……忘了,她看不懂這玩意!關鍵這字她也不太懂,總有那麼幾個複雜到猜也猜不出來。
兩個丫頭看著她們小姐信誓旦旦的一手按著賬本,一手捏著筆,臉色凝重。
五香小聲問:「小姐,是賬本有什麼問題嗎?」
畢竟丹寧院的賬本都是她整理的,庫房裡丟的東西她都悄悄記了下來,若是少個一隻半件的,她也賠不起啊。
穆安越是不說話,兩個丫頭越是害怕,她們小姐現在不一樣了,就是靜靜的掃你一眼,都能讓人發怵。
片刻,穆安輕咳一聲,若無其事的緩緩的將手裡的筆放下,抬眼一笑,將賬本丟過去:「五香你讀我聽著。」
「小姐,是……」。
「沒什麼問題」,穆安打斷了她:「就是一看賬本頭有些疼,不用全讀,把爹娘留下的鋪子,還有二房這些年抬走的嫁妝先挑出來,讀清楚點,我聽一遍。」
八角眼睛一亮:「小姐這是要去討債。」
穆安陰森森一笑:「不然呢,平白無故讓她們吃進去不成,那也得給本小姐吐出來!」
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想的美。
穆安到一旁的躺椅上躺好,兩個丫頭莫名的興奮,五香聲音細軟,一字一句的在旁邊讀,偶爾停頓一下,八角會解釋一番。
這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啊!
陸玉茹到底從她這拿走了些什麼寶貝,什麼琉璃盞,玉如意,夜明珠,八寶扇……等等數都數不清。
更不用說最純粹的金銀名畫了,宮裡之前賞賜下來的都被陸玉茹一件不留的拿走了,給穆安安連個箱子都沒留下,這哪裡是一家人,這分明就是土匪。
穆安一直以為自己臉皮夠厚了,沒想到和穆府有些人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整整兩個時辰兩個丫頭才把賬本理順,穆安都聽困了,打了好幾個哈欠。
八角一看時間到了,督促她:「小姐,傷還沒好,該上藥了。」
等八角端著藥瓶過來的時候,穆安瞥了一眼簡直驚呆了,倏然從躺椅上立起來:「這葯怎麼在你哪!」
她分明給蕭辭丟回去了好不好。
八角迷惑了半天才解釋:「王爺早上來送的,小姐不是知道嗎?」
穆安心說,她當然知道。
一股腦將八角和五香趕出去,她捏著白瓷藥瓶看了會,腦袋想破了也實在想不出蕭辭到底想做什麼,自己的疏離之意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是個長眼的都看的出來好不好。
既然想不明白,乾脆不去想,神識閃進系統空間,從桌子上抽了張白紙拿了根筆出來,別的不說,穆安自認為做警察多年,記憶力還是數一數二的,伸了個懶腰重新將賬本翻來,趁著現在大概還能想起來八角的解讀,飛快的把賬本上該討的債都抄了下來。
寫完之後將筆放回去,餘光一瞥,看到書桌邊上放著一張新的A4紙。
「咦」,穆安驚訝,她剛才從一沓紙最上面的拿的,沒有往旁邊放。
系統:「精神力耗費小的物品,可瞬間再生。」
穆安:「精神力?」
系統:「之前系統並未完全恢復,經過休養已經逐漸痊癒,可以探測到宿主的精神力,空間物品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和宿主精神力相對,過度消耗系統會對宿主的身體有一定損傷。」
很明顯,這又是一個坑!
穆安默默翻了個白眼,轉手將紙和筆扔了進去,看到冰箱一側的牆面上除了鐘錶還掛著一個儀器盤,這個是之前沒有的。
儀器盤大概分為兩層,分別寫著一級空間和十二分。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現在空間還處於一級初級,十二分基礎分。
對著遙遙無期的盡頭嘆了口氣,穆安睜開了眼睛。
用過午飯讓八角把原來的嫁妝摘抄了一份,送到芷軒堂去,穆安帶著五香出了門。
上次出門都沒好好逛,被那什麼三王爺給攪和了,今日外面日頭正好。
五香快步跟上,在後面解說:「老爺夫人留在京城的鋪子總共三家,分別是成衣坊,琳琅閣還有一家脂粉鋪,當時也是因為這些東西小姐日日都用所以照顧的比較多,只是如今……」。
一想到老爺夫人去世后這些店鋪都落到了二夫人手上,五香就心下鬱悶。
穆安勾了勾唇角,繼續問道:「還有呢,我看賬本記錄還有一家酒樓?」
「是」,說到這五香眼睛一亮:「確實還有一家酒樓,二夫人倒是沒佔了。」
「這就奇怪了,小鋪子搶著占,酒樓倒是留下了,怎麼,酒樓生意不好,天天虧本不成?」
五香:「這倒也差不多,因為酒樓在東平巷附近,是王民照看著,生意確實不怎麼好。」
「東平巷?」穆安咕噥一句,她沒記錯的話攝政王府應該也在東平巷,而且整條街都是蕭辭的。
這又觸及到了穆安的知識盲區,將蕭辭從腦海里趕出去,她錯開人群溫聲:「王民是誰?」
對於穆安斷斷續續的記憶殘缺兩個丫頭已經司空見慣了,五香微微頓了一下才說:「是夫人娘家的人,按照輩分小姐還要稱呼一聲表哥呢。」
穆南均只娶了王楚君一人,是前朝雁回駐守王老將軍的二小姐,從小在軍營里長大,身手卓絕,是王家年輕一輩里的翹楚。
誰也沒想到安邊城一戰會和穆南均一起險入敵營,屍骨無存。
對於這些前塵往事,穆安一點也不了解,象徵性的聽了聽,暗暗記在心裡,以防哪天突然露餡。
五香繼續說:「至於酒樓,地契雖然在小姐手上,不過小姐一次也沒去過,而且東平巷是攝政王的地盤,周圍都是王府的人,王爺喜歡清靜,所以王府周圍百米一般沒什麼人去打擾,久而久之,酒樓生意就慘淡了下來,二夫人大概也不敢在東平巷撒野,所以就擱置了。」
敢情蕭辭還怕別人吵到他。
穆安冷笑一聲,既然酒樓這事還挺麻煩,她就先不去湊熱鬧了,步子一轉,抬聲:「走,我們去成衣坊看看。」
五香一笑:「是,小姐。」
成衣坊距離穆府不算遠,步行十幾分鐘就到,穆安閉眼掃了一眼空間牆上的鐘錶,兩點剛過。
成衣坊只有一層,是個中等的鋪子,在門口駐足看了會,人流量還挺大,來的大多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想來陸玉茹這裡面在裡面撈了不少油水,等擁在門口的人走了幾個,穆安才一提步子進去。
立刻有夥計笑臉相迎:「小姐是看成衣還是量裁。」
穆安一抬眼,那夥計愣了一下,面前的少女不施粉黛卻膚若凝脂,生的一副可柔可剛的好容貌,說不上烈卻也不過於女氣,通體儀態款款而來,不拘一格……只是怎麼有點眼熟?
不過一瞬,夥計就回過神來,每天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說不定什麼時候見過,立刻就拉著穆安看最近新上來的一匹雲煙紗。
「小姐身段窈窕,若是定製成衣坊一定讓小姐滿意。」
穆安淡淡笑了一聲:「你們掌柜的呢,叫出來。」
「掌柜的?」夥計疑惑:「小姐不是來看衣服的。」
穆安說:「你叫他出來就是,問這麼多做什麼。」
夥計看穆安的神色不像開玩笑,匆匆就去了後院,沒一會一個四十齣頭的男人自言自語過來,遠遠抬眼看到穆安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轉瞬又換上一張逢人便假的笑臉:「大小姐怎麼來了,也不著人通傳一聲。」
穆府最近發生的事陸章隱隱聽到些風言風語,而且最近陸玉茹也沒來提賬,他自己還私下貪了一筆。穆府大小姐他之前去穆府在陸玉茹院子里見過幾次,不是太陽底下跪著就是被穆清清打罵,和面前這個人可謂天壤之別,除了面貌未變。
陸章活了大半輩子,還不至於被一個小姑娘嚇到,臉上帶著笑,心下卻還算計著怎麼把她三言兩語忽悠出去,只是他還沒來的及開口就被穆安當頭一棒。
穆安大概在坊里轉了一圈,鋪子里的布確實花樣百變,材質也算是上上乘,但是仔細一摸就會發現這些布並非正品,而且衣服基本都是一個樣子,毫無新意。
她緩緩移步到旁邊的茶桌坐下,陸章就站在面前,看到穆安這順其自然的主人姿態心下不免不喜。
穆安才不管他喜不喜,一挑眉直接讓他把賬本先拿過來瞧瞧。
陸章臉色一變:「小姐,賬本太多了,恐怕一時半會也看不完,再說小姐親自看也不合適,別累著了。」
茶杯輕響,穆安沉了聲:「我是東家還是陸掌柜您是這坊里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