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聘禮(2)
攝政王府的馬車遠去了。
穆安在丹寧院對著整整十六抬的聘禮目瞪口呆。
八角直接扒在箱子上起不來:「小姐,你什麼時候喜歡大紅綢了,奴婢怎麼不知道。」
五香跟著點了點頭。
穆安吞了口唾沫:「從現在開始的。」
兩個丫頭:「啊——!」
十六抬啊!
所有的箱子里都是金銀珠寶,全是錢。
鬼知道蕭辭到底有多敷衍,就隨便裝了些錢送過來,可這樣的敷衍真是甚的穆安的心。
太喜歡了。
青簡從外面回來,拱手道:「小姐,穆清清被老夫人關柴房了。」
穆安眼皮也懶得掀一下,打點著箱子里的東西,隨口應道:「她不是暈倒了嗎?」
「所以是被抬進去的」,青簡道。
穆安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扯動了額頭的傷口,疼的她太陽穴的青筋一個勁的跳。
分明這麼好笑的話,被青簡一臉嚴肅的道出來,就很奇怪。
陳氏年紀大了受不住,穆安叮囑了兩句她就回仁壽堂了,穆平在丹寧院門口喊叫。
穆安聽了一耳朵:「都什麼時候了,鬼叫什麼呢?」
八角:「二老爺讓小姐出去,去老夫人跟前求求情,把二小姐放出來,二夫人也在柴房守著,不肯出來,還說讓小姐看在血脈至親的份上,別計較今天的事,別讓王爺怪罪。」
「吵」,穆安起身伸了個懶腰,喝了口水,對青簡道:「我和他哪來的血脈至親,要吵別處去。」
看來穆平真是給蕭辭嚇怕了,人家還沒怎麼著呢,他就先慌了,這都能拉下面子到她門口來喊,還要不要臉了。
青簡冷著臉出去,果然沒一會整個丹寧院安靜了。
穆安轉身就往榻上走,突然胸口一慌眼前一暗,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五香點清楚箱子里的東西,喜上眉梢,忽然聽到身後一聲重響,一回頭穆安已經躺地上了。
「小姐,小姐!!」
……
蕭辭回到王府,就被人攔在了前院里。
惠太妃院里的玉珍頷首:「王爺,太妃有請。」
蕭辭面無表情的瞅了一眼天色,轉身就直接向九方居而去:「今日天色已晚,就不打擾母妃休息了,明日再看。」
「可是王……爺」,玉珍走也不是,攔就是給她十個腦袋她也不敢啊,悻悻的行了禮,愁眉苦臉回了惠太妃那。
沒一會,庭院里就隱隱回蕩起了一陣杯盞碎裂的聲音。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蕭辭就進了宮。
御書房裡武清文正在數例蕭坤回京這段時間的種種罪行,就短短一會,蕭辭都聽他說了十幾條。
什麼縱容手中的兵抄了一家妓院,賭坊……自己轉頭卻在別的畫樓船防宴請朝中重臣。
蕭景炎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臉色黑了不少。
以為這樣就算了,扭頭看到蕭辭,武清文張口就來:「敢問王爺近日為何頻頻不上早朝,三王爺昨夜私自調動西北大營數十名將士大鬧楚河,王爺您又在哪,為何不加以制止!」
「行了」,蕭景炎喝了一聲,看武清文這老頭子鬍子都氣的翹起來了,連忙打圓場:「左相何必如此生氣,皇弟常年在外,一時間回到盛京,難免脾氣有些難控,至於昨夜也並未出什麼亂子,朕一定責罰他,這事和皇叔無關。」
武清文眼睛瞪的如銅鈴:「皇上,治國之道,不得縱容啊!」
「左相!」蕭景炎也怒了,他現在就蕭坤一個血脈兄弟了,他還能怎麼著:「你別咄咄逼人!」
武清文當場一甩袖子。
輕咳一聲,蕭辭道:「皇上,蕭坤那臣會處理,盛京不比關外,不是他撒野的地。」
蕭景炎一噎:「那就有勞皇叔了。」
「嗯。」
如今朝局還算穩當,並無什麼大事發生,武清文瞪了蕭辭一眼,怒氣沖沖的告退了。
看他走遠了,蕭景炎才長舒一口氣,靠了一下:「這老頭精力不凡啊,朕耳膜都被他給捅破了,不好對付。」
「皇上,武大人忠心為國,就是刻板了點,絕無二心。」
「這朕自然清楚,皇叔不必憂心」,蕭景炎笑笑:「叨擾皇叔了,要不先回去歇著?」
蕭辭起身:「向皇上討一封聖旨用用。」
「何事?」
「給王妃討個,哄她開心。」他說的輕描淡寫,彷彿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蕭景炎足足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問:「皇叔要討個什麼封賞?」
蕭辭沉吟:「皇上看著辦。」
蕭景炎:「……」
萬年的鐵樹好不容易開了花,可是就怎麼這麼難對付呢,他怎麼看著辦,封個郡主?還是公主?
想了半天,蕭景炎咳嗽一聲,中規中矩:「穆南均之女是該光耀門楣,承襲父輩門風的,將門虎女確實不能當做普通姑娘家看待,朕一直對穆南均將軍夫婦戰死心有虧欠,適逢朝局動蕩,並未嘉獎,如今一起賞了,就封穆家之女穆安安為縣主如何?」
意料之內,蕭辭點了點頭:「謝皇上,給個爵位就行,王妃並無功績,封地就不用了。」
這蕭景炎還能說什麼,當然允了。
毫不意外,回了王府又被請去了永和宮,惠太妃剛剛起床,看樣子昨夜一定生了很大的氣。
蕭辭面不改色:「母妃何不多睡會?」
「本宮哪裡睡的著」,惠太妃擰著眉問他:「辭兒,你跟母妃說,當真要娶那無權無勢的穆府孤女不成!」
蕭辭:「早年母妃和王家夫人所定的親事,自然如此。」
惠太妃咬了咬牙,一萬個不同意。但是蕭辭都把他「母妃」搬上來了,她這個後來的張了張嘴終究是說不出話來。
世人都知,她並非蕭辭生母,只是有了養育之恩而已。
「可辭兒你要想清楚了,那孤女能帶給你什麼,你該為自己打算啊」,惠太妃言辭真切。
蕭辭眯了眯眼,沉聲:「我的事,不牢母妃掛心,近日母妃身體如何?」
玉珍小心道:「太妃近日食不安,寢不安,平日里還咳嗽,經常頭痛。」
「那就好好養著」,蕭辭說道:「醫女經常在身邊盯著,需要什麼藥材儘管說,我都會派人為母妃尋來,母妃自當保重身體。」
惠太妃陡然感覺渾身無力,到底不是親生的,多年來對她也算恭敬,一切都按照太妃的禮儀來,從不會缺了她什麼,可她總覺得缺了蕭辭那份真心。
嚴寬快步進來,低聲在蕭辭耳邊道:「主子,穆府的婢女來了,說出事了。」
眼神一凜,蕭辭起身告別惠太妃匆匆就往九方居去。
青簡急的在原地頻頻抬頭往,看到蕭辭立馬迎上去:「拜見王爺。」
蕭辭:「出什麼事了?」
他就搞不懂了,一晚上穆安又能出啥事,果然是一刻也不消停。
青簡道:「王爺昨日離開后,晚些時候小姐就暈倒了,到現在還未醒。」
「可找了醫師。」
「找了」,青簡說。
一開始她們就找了府外的郎中,醫師來瞧,府里的都是陸玉茹在用,哪裡請的動,陸續請了四五個都查不出穆安是何病症。
驚動了老太太,去宮裡請了太醫仍舊一無所用。
到了今日凌晨,穆安全身發熱,躁動不安,臉色充紅,整整濕了三床被子,嚇壞了她們,老太太更是因為擔驚受怕引發了心疾,被送回了仁壽堂,可萬萬不能讓她出事。
眼看情況越來越嚴重,二房還在隔岸觀火,靠他們救命不去燒香拜佛。
無奈之下,三個丫頭自作主張,青簡轉身就來了王府。
救地一跪,青簡低聲:「求王爺救我家小姐。」
蕭辭眉頭緊皺:「嚴寬,備車,帶上府里的毒師。」
如此奇怪,宮裡的太醫都瞧不出來,不怪蕭辭多想,他第一反應就是中毒。
丹寧院五香又換了一床濕透的被褥,涼水淌過的毛巾換了幾十次,穆安的熱還是降不下去。
兩個丫頭急的雙眼通紅。
五香哽咽:「好好的,怎麼轉眼就成這樣了。」
「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蕭辭推開門不顧別人目光,上手就觸穆安額頭,燙的他縮回了手:「這樣下去怎麼受的住。」
玉香八角看到他就跟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如今她們小姐在別人面前衣衫不整了。
將別人都遣散出去,只留下了他們幾個和王府的毒師。
毒師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癥狀,細細查過,訝然:「屬下無能。」
蕭辭眸色深沉,毒師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實在是他半生以來,從未見過此癥狀。
無能啊!
「查不出來?」
見蕭辭發了話,毒師連連點頭:「王妃癥狀看似中毒,但體內並未有毒性,看起來嚴重,脈相不穩,但細細探來,卻又覺得脈相兇猛有力,就像體內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一般,屬下實在無法下定論,只能先穩住脈相,過幾個時辰再探。」
也只能如此了。
可誰也沒想到這一昏迷就昏了三日未醒,蕭辭留宿丹寧院外面早就議論紛紛。
第四日還未有好轉,蕭辭給青簡囑咐了什麼就帶著嚴寬回了王府。
關在柴房裡的穆清清沒想到受罰還能聽到這等好事,喜極而泣拉著陸玉茹的手:「母親,你說是不是她的報應來了?」
陸玉茹笑道:「都昏迷了這麼多天,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了。」
……
一個時辰后,吹打聲在穆府門口響起,驚的穆府的人都出來看,一看到門口的場面,個個差點把眼珠子掉下來。
嚴寬站在前方高聲:「聖旨到——」。
陳氏連忙帶著一眾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穆家嫡女穆安安,乃故去忠烈之孤女,品行端正,自小於攝政王有親,當遵循故人之願奉旨成婚。另,念在其父穆將軍之功,特冊封二品縣主爵位。」
「什麼!」陸玉茹驚的忘了規矩,直接站了起來。
被穆平一把拽下去。
陳氏高聲:「臣婦替孫女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