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大齊密探
九方居的暗牢在假山下面,不大的一塊地,甚至算不上陰冷潮濕,更加偏向於一方密室。
裡面常年空著,直到不久前關進來的大齊密探。
九方居的毒師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這密探中的是何毒,毒發幾乎在一瞬間,密探吐了兩口血就危在旦夕。
蕭辭疾步進來,鐵牢敞開,那密探嘴角流著烏黑的毒血,雙眼半合,探過鼻子,一息尚存。
「如何能解?」他問。
毒師暫時用銀針封住要穴,匆匆回話:「主子,最多半個時辰了。」
蕭辭走近密探,深邃的眸子在幽暗的暗牢里顯得波瀾不驚,聲音冷的凌冽:「審!」
「是!」
守牢的侍衛得令,將半死不活的人從鐵牢里提出來,那人睜著眼盯著蕭辭,瞳孔渙散,一雙手長長伸著,張了張嘴。
嚴寬匆匆進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詫異道:「主子,他好像在求救。」
斟酌片刻,蕭辭幽幽開了口,他道:「與你同來大梁的密探有多少人?你們長久以來隱藏在哪?」
那人選擇閉口不言,毒發時可謂極其痛苦,但是一想到他若說了其他兄弟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他只能咬牙忍著。
「在這牢里關了半月,也未見有人來救你,你當真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出去嗎?」睥睨著他,蕭辭緩緩坐下,一雙眼讓人不寒而慄:「說了,給你個痛快。」
「我不……知道……」,那密探渾身緊繃,艱難道:「大梁攝政王權傾朝野,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你放棄吧,我不會說的。」
冷嗤一聲,蕭辭不以為意,能走到這一步的必然都是硬骨頭中的硬骨頭,想從他們嘴裡套出點什麼,難如登天:「本王聽說你們公主來了?料想一兩日之內消息就會傳達盛京,為何而來?」
蕭辭眼頰微眯,凝神:「和親?那可要想清楚了,來了就回不去了。」
那密探渾身一震,蕭辭的一字一句像利刃一樣直擊心底,掙扎兩下,嘶聲:「這些事都和公主沒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
嚴寬立刻抬眼去看蕭辭,揪住那人的衣領:「你是大齊公主的人。」
「不是」,密探果斷否認。
只是他說完這句話就渾身痙攣抽搐不止,口吐白沫。
「哎!」嚴寬探他鼻息,氣若遊絲,連忙道:「毒師。」
毒師將人放正看過,搖了搖頭。
蕭辭皺眉。
嚴寬神色躊躇片刻,試探道:「主子,要不要屬下把王妃找來?」
「找她作甚!」蕭辭道。
「屬下看王妃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說不定真的可以解這人的毒,畢竟就剩這一個活口了。」
再耽誤一會就死了。
沉吟片刻,蕭辭輕笑一聲,將信將疑的丟下一句:「帶她過來。」
他倒要看看,穆安到底能耍什麼花招。
半盞茶時間,蕭辭冷眼看著毒師快將那密探紮成一個篩子,才聽到外面甬道里清脆的聲音,不由分說,他已經開始頭疼了。
「哇偶,沒想到你們王爺還喜歡在屋子底下修密室呢?」
嚴寬無奈:「王妃,這是在假山底下,況且也不是密室是暗牢。」
「好好,假山地下,暗牢暗牢」,穆安笑笑:「看樣子這裡也沒關什麼人啊,冷清的緊,一點都不熱鬧。」
「……」嚴寬:「太平盛世,咱們王爺不喜血腥。」
「嘁——」,長吁一聲,穆安快步進去。
她就知道,最後還得來找她。
笑嘻嘻跑過去,看到某人大晚上扳著一張臉,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起床氣頓時泛了上了,翻了個白眼過去,穆安屈膝假惺惺的行禮:「王爺找我。」
「嗯」。蕭辭應聲,看她這次還穿的像模像樣,臉色總算好了不少,向躺在地下不知死活的密探抬抬下巴,拉起穆安把她帶到面前,道:「你不是挺能說嗎,瞧瞧。」
挑釁的看著他,穆安皮笑肉不笑:「怎麼,王爺不信。」
「信不信治過才知道。」
「那這毒我若是解了呢?」穆安笑的賊眉鼠眼:「放我走。」
「做夢」,蕭辭輕笑:「得寸進尺,你的賬本王還沒跟你算呢,夠你浸豬籠十次八次了。」
「嘿……嘿……」,翻了個白眼,穆安賤兮兮低頭去看,浸豬籠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她的錯。
二話不說直接上手,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不管會不會,樣子總得做足了。
其實從一進暗牢系統就提醒她:「劇毒,劇毒。」
這會趁著摸「屍體」的瞬間,她問:「檢測出來了沒,能解嗎?」
都到這一步了,可千萬別掉鏈子,要是最後毒沒解,白白浪費了時間,後面那位大爺非得砍了她不可。
幾秒鐘后,系統提示音響了。
穆安一喜:「可以解是吧。」
但是配置解藥需要血液樣本,穆安一本正經盯著刺蝟一樣的密探看了會,挑了一個保證出血的地方,白凈的小手伸過去,眼疾手快的拔了毒師插的銀針。
毒師大驚,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愁眉苦臉:「王妃這萬萬不可啊,拔了針會促進毒發。」
看了他一眼,穆安扯皮:「我要是不拔他就不會死了?」
毒師:「這……」
「看吧,不一樣嗎」,輕聲一笑:「早死晚死都要死,我總要看看這是什麼毒吧。」
趁著說話功夫,她早就利用寬大的袖子做掩護把血液送進去了。
相信等一會她就是受人敬仰的「神醫」了。
只是穆「神醫」還沒洋洋自得兩秒鐘,身後的蕭辭就不輕不重踹了她一下:「看了這麼久,看出來了嗎?」
拍拍手起身,穆安道:「差不多了,等我想想。」
系統:「OK,完成。」
穆安:「這麼快。」
系統:「只是資料庫對於這種毒的知識很少,配置不出完整的解藥,只能暫時保住他性命。」
「……」穆安腦子「嗡」一聲,欲哭無淚:「不是吧,保多久?」
系統:「八個小時。」
「……」
蕭辭偏冷的聲音從後方響起,短短片刻,那密探臉色紫青,已經一動不動的,容不得他冷靜。
他這一聲給穆安一個激靈,脖頸不由自主的往進縮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回頭:「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
她小臉嬌俏,因為之前披散頭髮的緣故,這次就單純用一根紅繩綁著,幽暗的燭光下,雙眼星辰一樣閃亮,蕭辭看著她無緣無故心底就像被什麼撓了一下。
不消片刻,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不免覺得魔怔了,拉回思緒:「別賣關子,說!」
「哼」,不滿的嘟嘟嘴,穆安痞聲:「真是一點驚喜都不給,你這人怎麼總跟個木頭一樣,硬邦邦的。」
一旁的侍衛大跌眼鏡,毒師吞了吞口水:「王妃可有解毒之法?」
「沒有」,穆安搖頭。
蕭辭臉色一緊。
「打住」,一瞅他穆安就知道這人要發作,連忙道:「你先別生氣讓我說要好不好,這就是我要說的壞消息,這人的毒我解不了。」
蕭辭:「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可以解一點點,在一定時間內讓他活著,就是拖延時間」,轉身拍了拍旁邊傻愣的毒師:「諾,就跟他的銀針一樣,不過比他能強點,能拖四個時辰。」
神色微暗,蕭辭道:「只有四個時辰嗎?」
「嗯,這是最大限度了」。
見沒人反對,穆安轉過身將快死了的密探扶起來,快速從袖口裡拿出醫療室分配好的藥丸一股腦給那人餵了下去,速度快的其他人都沒看清她掰開人家的嘴餵了什麼。
裝模作樣按了幾個能讓人快速清醒的穴位,穆安才起身。
一臉泰然自若,反正這件事她不會解釋的,總不能說她懷有一個智能空間吧。
「好了」,穆安眯著眼,認真道:「過會他應該就醒了,剛才我發現他身上的毒是根深蒂固的,就是說他的身體本來就有毒,需要每月按時服用解藥,若是一次不用就這樣了,這種毒複發時會讓人生不如死,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每一處被腐蝕的變化,痛苦至極。」
可謂是十分殘忍。
「他是什麼人啊,很重要嗎?」穆安問。
蕭辭沒回答她,命令嚴寬:「送王妃回去。」
「用不著,我自己能回去」,擺了擺手穆安轉身就走了:「不說不說唄,我還不樂意知道呢。」
殊不知蕭辭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甬道口。
穆安走後,毒師立刻檢查了密探的身體,連連稱讚:「主子,王妃厲害啊,這毒果真短時間內被解了。」
不能耽誤時間,蕭辭冷著臉一審就審了整整幾個時辰,直到最後那密探毒發身亡。
一整夜沒歇息,身體難免有些承受不住。
況且身上的傷還未好全,吃過葯剛打算歇息一會,蕭辭就感覺哪裡不太對。
對面的廂房門怎麼這個時候還關著,那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人怎麼沒見在院子里溜達。
「聽風。」
聽風從外面進來:「主子可是找王妃?」
「她去哪了?」
九方居不比別的地方,奇門遁甲機關暗器到處都有,別一不小心送了小命。
蕭辭想,他這樣也不算過分關心,不管是誰他都會擔心一二,這麼一想,心裡痛快多了。
聽風道:「主子,早些時候王妃被太妃遣人喊走了。」
婆婆見媳婦,想著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而且蕭辭一回來就滿身疲憊,她們都不敢上來打擾,所以便沒有及時稟報。
豈料蕭辭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去了多久了。」
聽風回道:「兩個時辰了吧。」
兩個時辰足夠做很多事情了,蕭辭乾脆想就讓她吃吃苦頭,磨磨性子,可是一轉念,想起她才剛死裡逃生,別又整出一個什麼萬一來。
受不得他控制,嚴寬還在門外守著,就見他家王爺橫眉豎眼的出來,向景仁宮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