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聖建日（上）

遠處廣場邊的一座小樓望台，一群中老年官僚正看著下面追逐打鬧的吳少都督和威利，氣氛尷尬。

還是太守先破冰，「吳少都督不像我們這些中老年，很有活力嘛，年輕有為。」

太守先開了口，旁邊軍部的長官也大大咧咧拍拍欄杆，「他們做提督的和我們不一樣，腸子里沒那麼多彎彎繞，我倒是對這位吳少都督挺好奇的，據說他可是用臉挨過核爆，我老張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猛的人！」

邊上秘書長湊趣，「張團長也不差，槍斗術練到您這個水平的，我們省也是少有。」

國字臉的張團長哈哈一笑，拍拍腰間散發詭異紫色幽光的AK47，「老張我可不吃吹捧，像我這樣兒的，蜀地能拉出一個團來。要說真碰到核爆，我老張可能剩把槍，你劉大秘能在地上剩個影子夠嗆。」

劉秘書長受了調侃也不在意，自嘲一笑，「我是部隊里學到那些都還回去了，不像你張團長天天練著，可要說厲害，那還得數他們提督厲害，吳少都督有80級的實力吧，就能在核爆下面活命了。不過我尤其佩服他就那麼一個驅逐艦，生生花了二十年苦功，練到了一百級，真有種！」

作為提督，可以分享艦娘的力量，這些力量在幾千年下來已經被用等級相當精細的量化，而艦娘的力量提升可以來自於擊敗凈化深海艦娘、日常訓練、演習等等。

通常來說，一個艦娘如果只攻擊最低級的深海驅逐艦，大約需要35000場戰鬥才能將等級拔升到頂級100級，而作為提督，從一旁能分享到的力量大約是80級，但80級的提督顯然是無法戰勝80級的艦娘的，因為提督無法操控大部分艦裝。

同樣作為超凡力量擁有者的張團長就要弱上許多了，他的力量來源是那把被魔染了的古代遺物AK47，這種魔染遺物的本質和深海艦娘的武裝大差不差，普通人使用的代價是身體會持續受到損傷，但對於無法成為提督的人來說，這也不失為一條出路了。

蜀省僻處內陸，深海威脅不大，只在省城和一些重要機構、院所有艦娘守護，其他的城市主要就靠普通士兵和張團長這樣的魔染者負責保衛，因此本市也沒有艦娘總部下屬的分部，只一個沒有艦娘的艦娘辦事處。

在這樣的內陸城市，艦娘辦事處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每年一到三次的聖建日，這可以說比高考還重要，比飛行員選拔還嚴厲，但某種意義上說，又非常簡單幹脆。

聖建，顧名思義是建造艦娘的日子，因其重要和崇高性質被稱呼為『聖』，說是建造，其實叫做喚醒更準確。

艦娘一年365天哪天都能建造，不過聖建日還兼具了集中選拔提督學員的作用，換句話說，基本所有報考提督學院的學生，都會在聖建日開始他們的第一次建造。

也許也是最後一次建造。

或許是造物主冥冥中定下的規則，任何人，他如果不能在第一次建造時喚醒艦娘，那麼就永遠不可能建造出艦娘，換句話說，也就是不具備成為提督的天分。

這大概是冥冥中對於靈魂的要求，艦娘和提督是靈魂交融的伴生存在，只有極少數人的靈魂能得到艦娘那種純凈靈魂的認可。

一個人靈魂能承擔起的艦娘靈魂是有限的，少的一兩個，多的二三十個已經算是百年一遇了。

為一個少女的命運承擔起責任，可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而正因為有提督資質的人第一次建造必定能喚醒艦娘，所以聖建日也被稱為檢驗血統之日，建造出強力稀有的戰艦就是臉白的歐皇，建造出弱小尋常艦娘的提督則被稱為非酋。

但即使是只擁有白板驅逐艦娘的非提，畢業時能從大夏獲得的軍銜也是以都尉（校官）起步的，更別說從此能分享艦娘的純凈力量成為超凡存在，可以說成為提督是一道金光閃閃的龍門，躍過去便超脫了平凡的世界。

這樣重大的日子，艦娘辦事處的工作人員自然是人人惕勵，不過由於今年有大名鼎鼎的吳少都督來講學，自然讓吳少都督來主持這場盛會，這多少能夠給學子們一點鼓勵。

這邊吳少都督終於抓住了搞事的威利，狠狠打了幾下pi股后，才志得意滿抱著四肢垂下的艦娘威廉走上小樓。

一群人自然是好一番寒暄吹捧，才在吳少都督有些不耐煩的目光中，敲響了開始聖建日的鼓聲。

一段歡快的管弦樂響起，吳少都督和著拍子，胡茬子臉上滿是唏噓，「一晃都快二十年了，威利，你還是我建造出來時的樣子，我卻快從追風少年變成禿子了。時間，真狗啊。」

威利幽幽吐槽：「二十年了，掌令官還是只有我一個艦娘，掌令官純正非酋的說。」

吳少都督笑容僵硬，聖建日大喜日子，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

…

伴隨著管弦樂奏響，艦娘辦事處大門洞開，外面排著長龍的學員們也依次核對了身份證件后，拿著號牌入場。

陳廣就排在隊伍里，李白跟在他背後，這姑娘是發現了陳廣重新一起排隊的。

全市有志於一搏的年輕人們都在這裡了，粗粗看過去，有接近千人之多。

這些學員的身份也很好分辨，一般來說，神情嚴肅腰直背挺的，多半是軍部的委培生；七八抱團的，屬於各種提督學院預科班的學員；而像陳廣和李白這種散兵游勇，一般就被叫做散人，也有比較難聽叫野人的。

軍部的委培生最多，這也是通過層層思想審查、智識教育、軍事訓練的半軍校生，他們屬於本地區同齡人中最優秀的一撥。簽訂協議后，從初中起就在專門的學校學習，連同學雜費和今天聖建的消耗也是走軍部的賬，相應的，他們如果成為提督，受到的限制也是最大的，比如5年起步的服務期限，更嚴格和更危險的任務要求。

說起來很殘忍，但在人類上層而言，提督和他們的艦娘，必要時也是需要服從命令去犧牲的。

擁有超凡力量的艦娘顯然不好強令去送死，只好通過這種從小培養的方式給年輕的提督們灌輸精忠報國的思想，因為艦娘可以為了自己的提督奉獻一切。

而委培生之外，就是提督學院預科班培養的學員，這些大多屬於社會辦學，教授的不是物理化等通識，而是專精於艦娘相關的海戰指揮、海洋氣象、艦娘培養、舊時代艦娘知識之類。這些民辦學校大多良莠不齊，往往越靠海的越好，內陸的很多都是騙錢的，而他們的學生都是前途不愁的富家子弟，畢竟一百萬左右賭博一樣的建造消耗，真不是隨便什麼家庭能負擔得起。

至於陳廣和李白這種自己交錢建造的散人，其實也有幾十個，大多是抱著搏一把的心態過來，他們如果建造出艦娘，受到軍方的限制也更少，但同樣從軍方獲得的情報支持、資源供給、前輩教導之類的也比委培生少。

陳廣少年身成人心，其實走委培生路線可以省卻很多麻煩，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來說，一百萬可真不好賺。

不過，他還是選擇了更多荊棘曲折，但也更多自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