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箭毒解藥
哺食過後,韓端正於府衙中庭東堂召蔡抒古詢問組建虎賁軍一事,突見得蕭振拿著一張帛書走進屋來,興沖沖地拱手稟道:
「陛下,左軍將軍蔡興柏露布急傳,昨日安南一戰,我軍於城前殲賊兩萬餘人,巴陵首戰大捷!」
諸軍破賊,將捷報寫於絹帛建於竿上,驛吏傳卒沿途呼喝令百姓知曉,並直送都中,謂之露布。
如今皇帝不在建康,露布自然也就送來漢壽。
韓端將寫著「安南大捷,殲賊兩萬」八個大字的露布放在一旁,再拿起蔡興柏隨露布送來的奏摺,拆開封口仔細閱覽起來。
奏摺之中,並未對安南一戰過多描述,只說明了最後的戰果:殲滅賊人七千,俘賊萬餘,但明軍士卒和安南百姓也死了一百多人。
絕大部分都是中了毒箭而亡。
而蔡興柏這份奏摺重點說的也是箭毒及其解藥。
「今俘獲蠻兵一千八百餘人,皆攜帶竹弩毒矢,陛下此前所言之箭毒木,蠻人稱之為栱樹……」
「此栱樹並非獨出於武陵,據蠻人所言,嶺南、桂州等地亦有所出,當地土蠻取之制毒,除自用外亦用於售賣,其禍非小。」
「臣請陛下遣人密訪天下栱樹並予以剷除焚毀,斷其禍根……」
「蠻人取栱樹汁液以為箭毒,名曰撒葯,其葯箭傷人,至多盞茶便告無救。」
「陛下所賜之解藥,保存不易且數量稀少,若遇大股蠻兵,傷亡便在所難免……臣於安南訪得一人,雲時常往來於蠻地,專門解救藥箭。」
「其言兩個解毒藥方,經臣以牲口試驗,先將葯箭刺傷犬身,旋見血出,盞茶即斃,此葯箭之驗也。」
「復以葯箭刺豕身,用前葯灌入,以葯末敷傷口,其豕無恙,此解藥之靈效也……今臣將兩方獻於陛前。」
「其方一:銀地蘿,過標,過星,槁荷萍,飛隆,以上五味每味用少許入口嚼爛吞服,再以坐地鵝,過淚水兩味藥材搗爛調勻敷抹於傷口四圍,其毒自解。」
「其方二:藥材僅用二味,一名擒蛇藤,一名追毒根,擒蛇藤以藤入葯,專治蛇毒,追毒根以根入葯,專治撒毒,靈效無比……」
看完奏摺,韓端卻蹙眉陷入了沉思。
按蔡興柏的建議,將栱樹找出來剷除焚毀確實是斷根的辦法,但此事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卻是非同一般的困難。
栱樹多生於人跡罕至之地,生長範圍也是極廣,西南、嶺南、湘桂、江州等州郡都有它的身影,而且對於當地的土人蠻人來說,每一株栱樹都能給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財富,豈會讓人輕易砍伐焚毀?
若是將南方諸州郡全部平定並納入治下,此事還有辦成的希望,但是現在,光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蕭振見他皺眉不語,便開口問道:「陛下,可有什麼疑難之處?若不緊要,說來讓臣等也參詳參詳。」
「還不是箭毒的事情。」
韓端將奏摺扔給他讓他自己看,「安南一戰,我軍四十多名將士中毒箭身亡,其中還有一名幢主,百姓因此而亡者更是多達百人。」
蕭振很快將奏摺看了一遍,沉吟片刻,方才說道:「剷除栱樹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蔡將軍所獻之藥方若真有效,倒是可以解決目前之難題。」
為了對付蠻人們的的毒箭,韓端讓人收集了一些紅背草的汁液作為解藥,但這種汁液產量並不大,而且還不容易保存。
蔡興柏麾下中毒身亡的數十名將士,皆是因缺少解藥而造成。
缺少箭毒的解藥,已經嚴重了明軍的戰力。
平定了洞庭水賊和陰宏亂軍之後,接下來明軍便要南下沅陵、湘桂以及嶺南等地。
而這些地方土蠻眾多且普遍使用塗毒的箭矢,這對明軍來說,絕對是個極大的威脅。
如今有了能夠大量獲取並極易攜帶保存的解藥,總算是將毒箭的威脅削弱到了最低的程度。
「栱樹這等惡物有百害而無一利,必令其斷絕方為最好,然而時下卻只能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韓端深吸了一口氣,揮揮手說道:「栱樹之事,可讓密諜司先行暗訪,能剷除的先行剷除,不能剷除的,也要將其記錄下來,日後再嚴令一一伐毀。」
蕭振點頭道:「嚴急也是無用,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韓端負手在屋內踱了幾圈,回到案前,便吩咐蕭振擬旨。
「左軍將軍蔡興柏破賊、獻方有功,封為鎮南將軍、使持節。水師貞毅將軍呂沐暫歸其統領,接詔之日,即刻率部沿澧水而上,攻克澧陽並平定地方,收納諸蠻。」
大明的將軍名號與前朝並無多大變化,大將軍為一品,驃騎、車騎為二品,四征(征東、征南、征西、征北)、四中(中軍、中衛、中撫、中權)為三品。
蔡興柏的左軍將軍位屬八鎮(東南西北、前後左右)之一,八鎮將軍雖然都是四品,但也有高下之分,從左軍將軍到鎮南將軍,算是小小地升了半級。
待蕭振將給蔡興柏陞官並令其征討澧陽的旨意寫罷,韓端又道:
「剛才蔡興柏所說的藥材,立即安排人去大量收集,價錢略高一些也無妨。」
「讓蔡興柏趕緊將那解救箭毒之人送來漢壽,專施配置解藥之事,務必要在五日之內,配置出足夠使用的箭毒解藥出來。」
「陛下五日之後便要提兵南下了?」蕭振捧過寫就的詔書給韓端過目,「五日時間,是不是太倉促了點?」
韓端確認無誤之後,便取出玉璽用印,然後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倉促,但卻不得不如此。」
「我等在巴陵和漢壽耽誤得太久,若再停留下去,春汛一來,短時間內就別想南進了。」
後世的湘水、沅水在冬、春時節大多是枯水期,不利船隻航行,只有夏訊豐水期來臨之後,才是水運的黃金季節。
然而,時下的情況卻與後世大為不同,洞庭諸水水量充足,秋冬之時風平浪靜,正利行船。
春訊之後風高浪急,大多數時候反而不能逆流而上。
「今年過年,要辛苦諸位與將士們了。」韓端回到案幾前坐下,有些無奈地笑著說道。
蕭振卻正色道:「陛下一國之尊,尚且不辭勞苦,親歷戰陣,年節之時亦征伐在外。我等臣工將士,又安能言苦畏難?」
「再說過年嘛,以臣看來不就是那麼回事,有吃有穿日日皆是過年,沒吃沒穿,那才是真苦!」
韓端哈哈笑道:「蕭卿說得極是,今年過年,朕就多發一些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