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那是你的人生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覺得蘇錦昭最好的出路，無疑就是考科舉出仕。

沒想到蘇錦昭一直以來念書這麼認真，卻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而是為了蘇家二房的未來。蘇錦秀想到這兒，佩服蘇錦昭的勇氣之餘，心裡又掠過了一絲心疼。

作為家中唯一的兒子，蘇錦秀的大哥，蘇錦昭一直以來給了自己太多的壓力。

若不是現在蘇家二房的日子越過越好，而蘇錦秀的能力漸漸顯現，讓蘇錦昭感覺到這個家即便沒有他去考科舉做官，也能蒸蒸日上，過的不錯。

或許蘇錦昭會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心裡。

可是如今庄馨蘭夫妻兩人開的甜湯店，賺的銀子足夠她們過上小康而富足的生活。妹妹的能力加上荊棘山莊那大片的吸靈石，顯而易見的又可以讓妹妹坐擁無窮的勢力。

既如此，他還有什麼理由選擇那樣一條他並不喜歡走的路？

官場黑暗，從古至今皆如是。

蘇錦昭雖然聰明，卻並不喜歡用這聰明去算計人。也不喜歡日復一日的過著被人算計的生活，他更喜歡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大雁朝每一寸土地，如果能順便再多賺點銀子的話，那就再滿意沒有了。

不過很顯然，蘇錦昭這種想法，跟庄馨蘭一顆做娘親的慈母心起了衝突。

蘇錦秀自然是支持哥哥的。

但她也不想讓娘親傷心，最後只能同情的看一眼哥哥，做起了壁上觀。

這一日，蘇錦昭與庄馨蘭兩人談了個不歡而散。

蘇錦昭堅持要離開書院去開鏢局，好說歹說庄馨蘭都不肯同意。堅持如果蘇錦昭要這麼做，就別再認她這個娘，蘇錦昭勸的嘴巴都幹了，最後終於耐心耗盡。

有生以來第一次，沖庄馨蘭發火，「娘，你懂不懂這是我自己的人生？」

「我想開鏢局，就是因為我想開鏢局，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你覺得讀書考科舉做官，會比開鏢局好，能讓我過的更光鮮亮麗，可我不開心。我只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將日子過的好。」

「這種好，不是你以為的我過得好，而是真真正正的好。」

「如果換在家裡境況不那麼好的時候，我這麼想確實太自私。我必須要為了你們妥協，我想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可如今娘你開的甜湯鋪子不說賺了多少，至少維持咱們家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妹妹也有一手做毛氈繡的手藝，不怕將來養不活自己。」

「那我為什麼就不能為了我自己活一回？」

「是，開鏢局確實不如念書妥當，看起來風裡雨里的辛苦還危險。可是做官難道就沒有風險了嘛，君不見那麼多人做著高官厚祿，卻一夜間禍從天降，整個家族被連根拔起的都不知凡幾。」

「做什麼事情會沒有風險？娘，我長大了，也有我自己想過的人生。」

「就算是為了這人生，付出生命的代價，那我也心甘情願。」

「娘，這種時候我希望你能支持我，而不是在我努力想要奔向幸福生活時，在背後捅我一刀，做這種傷我心的事情。」

「昭哥兒你……」

庄馨蘭怔怔然的看著蘇錦昭，有點懵。

這是蘇錦昭第一次，當著一家人的面，給她這個做娘的難堪。往日里就算被她追著跑，昭哥兒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打鬧著，從來不會捨得讓她這個做娘的為難。

其實庄馨蘭心裡很清楚，她肯定是打不過蘇錦昭的，甚至都追不上他。

這一切都是兒子乖巧孝順的緣故，她才能時不常逮著兒子一點小小的錯處，就追的他滿院子跑。一邊跑，還一邊撒寶賣乖著朝她使勁求饒，那副樣子每每都讓她覺著暖心又好笑。

有時她也會心疼這個懂事而早熟的兒子。

可更多的時候，她與蘇友德兩人忙著擔憂一家人下一頓的飯食，又或者更不令人省心的女兒蘇錦秀。無形中就冷落了蘇錦昭，這麼多年過去，自蘇錦秀開始出生成長。

在這個家裡，竟漸漸的沒有人會覺得，蘇錦昭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他有著屬於一個孩子所特有的敏感與喜怒哀樂。

有自己想過的生活，而那生活或許不是那麼安定、那麼光鮮亮麗，卻可以令他感覺到滿足，感覺到活著的鮮活滋味。庄馨蘭第一次意識到，或許她錯了。

錯的不是她一片愛子之心，而是這愛子之心表達錯了方式。

儘管對於蘇錦昭選擇放棄念書，去開鏢局一事還是難以接受。庄馨蘭卻是沉默的不再說話，彷彿默認了蘇錦昭離開青山書院，順著自己的意思去開鏢局的決定。

「娘，你還好吧？」

蘇錦昭忐忑的抬起一隻手，在庄馨蘭面前晃了晃，「娘，我錯了，我不該朝你那麼大聲的說話。你若是實在不同意我去開鏢局，大不了不開就是了，你別嚇我啊？」

「我沒事，你不是想開鏢局嘛？那你就去開。」

「你說的對，那是你的人生，我不該過多的干涉。」

庄馨蘭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都在滴血。

儘管想通了，也想透了，覺得昭哥兒說的對。可讓一個做母親的，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放棄掉在她眼裡那舒適平坦的康庄大道，重新選了一段充滿冒險與刺激的旅程。

偏偏她不僅不能阻止，還要順水推舟、就驢下坡。

表達出她很支持兒子的模樣，這也實在太為難她了。

蘇錦昭：「……」

他聽得出庄馨蘭話語里的真誠。

可正因為如此，那語氣里濃郁的失落才尤其令他難受。但如果說讓他因此放棄掉自己想過的人生，為了爹娘從此繼續念書考科舉的路子，那卻是絕無可能！

蘇錦昭很清楚自己，倘若在沒有得到蘇錦秀給的功法以前。

或者哪怕就是沒有得到那神奇的，可以提升習武速度的靈石，他都可以勉強說服自己繼續這種無望的人生。只要爹娘與妹妹過得幸福安康，他所有一切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