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
沈琰說完那句話后,顧承銘就笑了。沈琰目瞪口呆的望著對面隔著幾步距離的男人,隔了半響才喃喃說:「你神經病啊,幾年不見,腦子不正常了。」
說完,還煞有其事的問一旁兒裝木樁子的老張,「你們家老闆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壞了?」
老張憋住笑,說:「沈小姐,這個真沒有。」
「哦。」沈琰嘆了一口氣,那表情看起來頗為遺憾。
顧承銘要氣瘋了,幾乎哭笑不得。豆包望望沈琰,又看看顧承銘,小傢伙兒眼裡浮現茫然,顯然摸不清現在的狀況。
顧承銘深吸一口氣,說:「老張,帶孩子找個地方呆一會兒。」
「不行!」沈琰猛地變臉,一把擋住豆包,強硬的說:「要談就在這裡談,不能把豆包帶走!」
若不是沈琰的神態舉止正常,顧承銘都要覺得這個女人才神經病了,對著他為何要這樣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就算他們離了婚,他也斷不會利用這個孩子來報復她。
原來自己在她心裡竟是這樣一幅模樣。顧承銘面無表情,說:「你要我們當著你孩子的面,談論過去的事情么?」
沈琰皺眉思索,老張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本著老好人的原則,他打圓場道:「先生,剛才來的路上,我看到前面兩個路口有一個咖啡館,不如您和沈小姐去那裡,我帶著……呃,豆包小朋友一起。」
沈琰低頭看看豆包,猶豫一會兒,點頭說:「好吧。」
顧承銘二話不說轉身上車,顯然被氣的不輕。沈琰有一秒鐘的條件反射的心虛,但下一秒她就心裡暗罵自己腦殘啊,婚都離了,幾年不見,她這見了他就奴性的毛病怎麼就改不掉!
改不掉改不掉!去死!
沈琰一邊心裡怒罵一邊不情不願的上車,豆包還是坐在兩人中間兒,但這回他沒有玩鬧,因為他敏感的察覺到了媽媽和這位陌生的叔叔之前奇怪的氣氛,於是他很聰明的保持了沉默,專註的偷聽兩人的說話。
可惜,從上車后,兩位大人就各自沉默,彷彿旁邊兒坐著的不是人,而是透明空氣,==。
人都說一如夫妻百日恩,這倆夫妻咋離了婚成仇人了?好吧,老張也不知道自己用仇人來形容對不對,但咋看這關係反正不是很融洽就對了。但轉念一想,當年顧家除了生意上的事,好像也沒有其他大事兒了,也就是說顧承銘和沈琰離婚是和平離婚啊?
有錢人的世界果然複雜,老張默默想了一下家裡的老婆和孩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穩。
車子開到咖啡館,老張積極的跑到後面給老闆和前老闆娘開車門,順便把錢老闆娘的兒子給抱下來,當然,豆包是沒讓他抱的,於是老張伸出去的手就扶到了車門上,呵呵兩聲,表情蛋定。
豆包頗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瞅著就像微博里那些傲嬌的小貓咪,整天眼神里都是「朕乃上帝,爾等凡人都是愚蠢」的。
老張被自己的腦補雷的不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突然腦子裡電光火石咔嚓一下。
老張皺著眉停在原地,剛才想到什麼來著?啊啊,什麼來著?貓咪,豆包,傲嬌?哦,對了,他家老闆小時候據說就是這個樣子,呵呵,整天都是「我最聰明,你們都愚蠢」的牛逼樣,嘖嘖,虧了不是父子,不然倆禍害練手,嘖嘖,那邊兒得翻天嘍。
老張樂呵樂呵的請老闆和沈琰進了咖啡館,他和豆包落後兩步,緊緊跟在兩人身後。老張一把年紀了啊(自己認為),還做出這麼「猥瑣」的動作,他自己很汗顏,心虛的感覺旁邊兒的小豆包更鄙視他了,(┳_┳)…
沈琰不住的回頭看自己的兒子,豆包的小眼神兒也緊緊盯著沈琰,搞得他和顧承銘好像真的拐賣了他們娘倆似得。
「哎。」老張嘆了一口氣,表情十分之哀傷。
落了座,老張拉著豆包想要去稍微遠一點的位置。沈琰立馬站了起來,警惕的瞪著他。
老張張了張嘴,無奈的看著自家老闆。顧承銘是坐著的姿勢,他從下而上仰視女人,卻沒有一絲仰視的卑微,反而是林笑明明是站著的,卻總覺得在被人俯視。
她深吸了一口氣,冷靜道:「不能讓豆包離我太遠。」
顧承銘說:「離太近了你想他聽見么?」嘴角略微勾起,笑容冰冷,「想讓他知道我差一點兒成了他父親?哦,也不是,說不定後來出生的都不是他。」
沈琰怒視著他,滿眼怒火。
顧承銘視若無睹,撒完刀子后鎮定的坐在那裡,等沈琰自己做決定。
沈琰雙拳緊握,梗著脖子想了好久,才妥協道:「那要讓我看到他。」
老張詢問的看顧承銘,顧承銘點頭,說:「好。」
老張便帶著豆包去了隔了五六個位置的座位,雖然離的遠,但正好因為是兩個方向,反而讓沈琰看的很清楚。
豆包和老張坐下后,沈琰才把眼神收回來,表情有些落寞的坐下。
顧承銘忍不住諷刺道:「放心了么?」
沈琰沒有說話,臉上看起來好像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但也絕對不是多好的樣子。
顧承銘繼續說:「我說過,我對別人的孩子沒興趣,你不用緊張。」
他帶著淡淡的笑,可是聲音聽起來沒有一點兒溫度。
沈琰冷淡的說:「我知道。」
「什麼?」沈琰之前一直不接他的話茬,突然一接話,顧承銘竟然沒有聽清楚。
沈琰抬起頭,露出一個不比他有溫度多少的笑容,說:「不只是孩子,對所有跟你沒關係,或者你不想有關係的人,你不都不在乎么。」
顧承銘臉色沉下去,冷聲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琰端起剛剛送上來的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皺眉,淡淡的說:「沒有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呵,」顧承銘忍不住笑出聲,說:「你這樣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是在做什麼?沈琰,你別忘了,當年是你非要離婚!」
沈琰點頭,說:「是,是我非要離婚。」
顧承銘看著她冷漠沉靜的臉,想要從那上面找到一點兒當年追求他那個小姑娘的影子,很遺憾,一點都沒有。
顧承銘微微垂下眼帘,說:「所以,你是為什麼要離婚?」
沈琰意外的沒有出口頂他,而是也垂下視線,盯著桌子上的絢麗花紋發獃。
「當年,你為什麼要離婚?」顧承銘抬頭看她,一字一頓重複道。
沈琰目光有些發愣,過了好幾秒,才說:「能有什麼為什麼……就是想離了。」
顧承銘臉色難看的厲害,目光冷厲的射向她,說:「想離了?就是因為想離了?」他雙手猛地撐住桌子,聲音隱含著怒氣,「沈琰,你是我把當傻子在耍,還是你自己腦子有毛病要拖我下水!我是眼睛瞎了才會相信你是真愛,才會想與你過一輩子!」
說罷,他身體靠向沙發背,胸口起伏,顯然忍著巨大的怒氣。
沈琰卻神情征愣,不知為何,看向他的眼神有了一絲變化,沒有初始的冷漠和恨意,也沒了刻意的疏離和防備,好像隱隱回到當年她追在他身後的樣子。
然而,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很快她就恢復如常,臉上像是重新戴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