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今晚的夜空,只有零零碎碎的幾顆星星,不見那一彎鑲嵌的白月,不過即便是夜色當空,該點滿燈火的勾欄瓦舍一如既往地燈火通明,只是整座城都陷入了安靜之中。
那僻靜處的小院里,一個提著燈籠老人佝僂著身子慢悠悠的走了出來,門開了半扇,他探出頭,望著杜若,說道:「杜公子,老爺讓我請您進去。」
「多謝老伯。」
杜若執禮,招呼身後的羅大鬍子等人拿上禮品。
「杜公子,」那老人突然開口道:「老爺只讓您一個人進去,也不讓帶其他東西,您的心意,老爺心領了。」
杜若微微一愣,心裡有了些想法,然後便讓羅大鬍子等人在外面侯著,他一個人跟著那老者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老者便帶著杜若來到了一間書房,宋縣令正捧著一本書在看,看到兩人進來,便放下書,輕輕擺了擺手,讓那老者出去,然後指了指書桌旁的椅子,說道:「山姜,坐吧,這深夜找本縣,所為何事?」
杜若躬身執禮,道:「學生想請縣尊大人幫個忙……」
杜若並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從剛剛宋縣令不讓他帶東西進來,他就知道對宋縣令這人,來那一套虛的沒有用,或者說,他拿不出讓宋縣令動心的東西。
在聽完杜若的話之後,宋縣令給杜若倒了一杯茶,說道:「山姜,並非本縣不願意幫你,但是,你要知道,這十三寨是個很特殊的地界,不說本縣就區區一個縣令,人家根本瞧不起,就算是咱們鳳陽郡的知府開口也沒有用,十三寨很排斥官府,若是本縣出面,恐怕反而會適得其反。」
「這……」杜若輕嘆,道:「是學生唐突了。」
宋縣令又開口道:「不過,以你杜山姜的性格,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找到本縣,真讓本縣視而不見也不好,本縣倒是可以給你指一條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杜若站起來,躬身道:「還請大人教我。」
說完這句話,杜若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悄然打量了宋縣令一眼,心裡有些疑惑。
剛剛宋縣令的話,似乎別有所指。
杜若自己很清楚,他和宋縣令不過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剛剛宋縣令那句話,偏偏是以一種好友的身份說出來的,若兩人真是好友倒也罷了,或者說杜若的聚義幫大到影響水西縣的地步也可,偏偏這兩樣杜若都沒有,可,宋縣令卻說出了那一番話,就有些值得琢磨了。
宋縣令臉上露出和詢的笑容,說道:「山姜不必如此多禮,本縣給你這條路,也只是姑且值得一試,並沒有太大把握。」
杜若點頭,道:「不管如何,大人之恩,山姜銘記於心。」
宋縣令問道:「你可聽過西蜀子云亭?」
杜若點頭,道:「聽過,十年前,蜀中名俠孟子云宣布金盆洗手,在巫溪搭了幾間茅廬,取名子云亭。」
「不錯,」宋縣令說道:「孟子云此人乃是蜀中鼎鼎有名的一代大俠,當年也是縱橫天下,江湖威望很高,縱然是自己退出了江湖,但若是他肯出面,別說十三寨,便是奕劍門也得給幾分面子,你那點小事兒,完全不在話下。」
杜若點頭,道:「這,學生倒是不會懷疑孟大俠的威望,主要就是學生暫時也不可能請的動孟大俠,莫非大人還和孟大俠有交情?」
宋縣令放下茶杯,說道:「本縣也與孟大俠沒有交情,不過,最近幾天,孟大俠的獨子孟青平來了水西,這孟青平雖然是孟子云的獨子,但是與其父一生俠名不一樣,此子文不成武不就,也沒在江湖上闖出什麼名頭,而且此子好賭,聽說三年前因為一夜豪賭欠下了十萬兩,最後逼得自己砍了自己一個手指。」
「但是,此子好賭成性,縱然是遭遇了那麼大的事情,依舊改不了那賭性,前些日子還被孟子云從巫溪一路追到昌平郡。前兩天,正好收到消息,孟青平為了躲其父的追打,悄悄來到了水西,聽說今晚他就在青街賭坊里。」
「山姜,這孟青平雖然不成器,但是,若你能夠說動他,十三寨的人看在孟子云大俠的身份上,也會賣一個面子,這件事情就能夠解決了,只是,這孟青平,本縣也沒有交情,能不能說動他,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杜若鄭重執禮,躬身道:「多謝大人,學生明白了。」
宋縣令點頭道:「那你就去吧。」
「學生告辭!」
…………
當杜若前腳離去,宋縣令書房的屏風後面緩緩走出來一個文士裝扮的人,搖著扇子,疑惑道:「東家,您這是真的看中杜山姜,確定要收為己用了?」
宋縣令搖了搖頭,道:「還需要觀察一下。」
那文士疑惑道:「那東家你為何不借這件事情看看此人能力到底如何,為何還要給他指路呢?」
宋縣令看了一眼那個文士,說道:「總是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放點恩情出去呀,而且,你以為那孟青平真的好對付嗎?此子雖然的確不成器,可是個傲氣的人,不說其他,就單說他願意子斷一指也不可肯以其父之名為自己解決問題,就可見一斑。」
「杜山姜的時間並不多,十三寨那邊,本縣早已經知道,是為奕劍門出氣的,時間不會給太多,這杜山姜想要在短時間內拿下孟青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也能考驗此人的能力。」
那文士恍然大悟,讚歎道:「東家高明,現在看來,學生倒是希望杜山姜能夠達到東家您的期望,為東家您添一員大將,咱們大事可期!」
宋縣令嘆了口氣,道:「這世道啊,高手易得,可能夠有點手腕的人卻難尋啊,本縣也希望這杜山姜莫要讓我失望!」
夜色里,油燈隨風搖曳著,火光照在宋縣令臉上,有些模糊,很難看得清楚,只有那掠窗而過的風,依舊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