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

帝辛

哪吒?

姜林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劍眉星目,英氣勃勃,和記憶里那個總是衝動易怒的孩子好像完全搭不上邊。

可眉目間,確實還是有些熟悉的影子。

「哪吒。」姜林想起來了,「你們一家不是都去戍邊了?」

李靖之前隱瞞陳塘關三年不降雨的事情令先王震怒,被撤去了官職,打發戍邊。

一晃也有幾十年過去了。

哪吒遠遠不止看起來這樣年輕,只是他到底不是凡夫俗子,又拜師仙人,習得仙法,壽元漫長,身體相貌停留在了最好的時候。

哪吒答道:「前幾年遇上大赦,我們一家已經免去罪過了。」

他頓了頓,說道:「父母已經仙去,兄長們也各自有家。我四處行走,想起和先生的百年約定還欠不少時間。」

聽說三太子化身龍脈,他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姜林,但還是想來朝歌試試。

姜林看著這個高大英武的青年,感覺自己也算是無心做了一件好事。

至少面前這人,不需要因為別人的罪過,而被迫永遠停留在孩童之身。

他笑道:「那個約定早就不算數了,我現在不需要保護。」

他又仔細看了看哪吒,說道:「你現在看起來很好。」

早在許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哪吒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對方脾氣過分暴躁,眉目間的戾氣不同尋常。

李靖雖然有點不安分的小心思,可家教算是嚴格,李夫人更是端方洒脫的女中豪傑。

既如此,為何會養出哪吒那樣的性格?

他留了心思,當年去往天庭的時候,給了哪吒一個玉瓶,囑咐哪吒每日修鍊之時,取一滴凝入眉心。

瓶子里是從翡翠空間里取的靈泉水,姜林甚至還拔了銀荷兩根頭髮放裡面。

銀荷是從九天銀河之中誕生的先天靈寶,生來帶有滌心清神的神通。

果然現在再看,那股戾氣已經消失不見了。

聽姜林這樣說,哪吒神色黯了一瞬,可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揚眉朗笑:「先生對哪吒之恩,無以為報。哪吒無牽無掛,唯有一身本事還過得去,就跟著先生當個隨從吧。」

姜林搖頭:「我不用你報恩,當日之事,你有錯,但是被人利用,我也不是全然無辜。如今時過境遷,就讓它過去吧。」

哪吒卻堅持:「先生要是這樣,哪吒欠先生的就永遠都還不清了。」

他想了想,又說道:「先生如今不是無法離開朝歌?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走動,還可以差遣哪吒。」

他話說到如此地步,姜林也不好再拒絕,只能說道:「那隨你吧。」

一直跟在姜林身邊的子受忽然開口問道:「你就是陳塘關的那個哪吒嗎?」

他從小就被當做儲君培養,小小年紀養出一身王族氣度,盯著人看的時候,讓尋常人不敢直視。

可哪吒並非尋常人。

他點頭:「我是哪吒。」

又問道:「你可是王子受?」

這個年紀,又有這樣的氣勢,很容易聯想到他的身份。

子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握緊了懸在腰間的短劍,一字一頓道:「你就是那個不分是非黑白,拔了先生龍鱗,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哪吒!」

隨著姜林在所有人見證之下化作朝歌龍脈,他過往的所有事迹也被人翻了出來傳頌。

而哪吒同他的這段過往,當日在東海鬧的沸沸揚揚,自然瞞不住。

天下人都知道了,三太子幾十年前,差點被陳塘關李靖之子哪吒剝皮抽筋的事情。

偏偏他受了這樣的傷,還以德報怨,冒著被天罰的後果,在陳塘關布了雨。

雖然這恩怨早在那時候已經了結,可百姓們心中總是有偏向的,他們的邏輯也很簡單。

現在龍三太子在他們心中就是守護神,那麼哪吒自然就不是什麼好人。

子受從小就親近姜林,有關姜林的事迹自然無比熟悉。

他聽到「哪吒」這二字,本能就不喜。

哪吒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他沒為自己開脫,點頭說道:「是我。」

要不是顧及此處還是鬧市,子受就要拔劍了。

他冷聲道:「等回去之後,我要和你打一場!」

姜林沒料到子受來這一出,看著剛到自己胸口的小男孩:「子受啊,這事兒早就過去了,先生還不至於需要你來替我出頭。」

子受嚴肅道:「先生是我的老師,老師被人欺負了,做學生的絕對不能當做無事發生。」

他振振有詞:「欺負老師就是欺負我。就算先生你原諒了他,我還沒有原諒呢!」

哪吒覺得這王儲還挺有意思,彎腰說道:「好的,有志氣。可是殿下,你現在是打不過我的。」

子受看了一眼兩人的身高差,默不作聲。

姜林以為他終於認識到自己的衝動了,見子受不說話,在心裡悶笑了一會兒,岔開話題,將此事揭了過去。

他以為這事兒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

然而幾日後,哪吒出門,齜牙咧嘴的回來了。

他倒是想瞞著,可左眼上一片偌大的青紫,根本無法忽視。

姜林吃驚的看著他:「你跟誰打架了?這朝歌,還有人能把你打成這樣?」

他更想問的是,能和哪吒打成平手甚至勝過一籌的人,怎麼可能還用這些拳腳手段。

還刻意揍臉。

哪吒有些一言難盡道:「是子受殿下,帶了一大群人圍攻我。」

姜林:「……」

哪吒瞥了安靜坐在椅子上一副「雨我無瓜」模樣的宗遇一眼。

子受帶著的人多半都是群烏合之眾,並不能威脅到他。

除了宗遇。

哪吒心中本就有愧,也知道這兩人是為了給姜林出氣,根本不好下狠手。

一邊是存著教訓人的心思,另一邊本就心中有愧不太還手,結果還用說嗎?

姜林順著他的目光。

宗遇一臉無辜:「我正好路過,以為哪吒在欺負阿受,就順手幫了下忙。這一切都是誤會。」

哪吒:「……」

姜林:「……」

.

次日姜林進宮的時候,問及此事。

子受十分坦然:「我是王子,未來是王,有的是人為我拚命。要懂得合理運用自己的優勢獲得勝利,不是您教我的嗎?」

姜林:我教的道理是沒錯。

但不代表你打人就是對了。

宗遇和子受被罰去開荒一百畝,還不許人幫忙,不許宗遇用法術走捷徑。

兩小孩臭著臉去了,哪吒倒是不記仇還跑過去幫忙。

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奇怪。

不到一個月時間,子受對哪吒的態度就變了。

*

眨眼十年時間過去。

王子受長成了意氣風發的儲君。

他容貌俊美,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能以一敵百。

一直被姜林關注的西岐那邊,西伯侯也已經成婚,生了大兒伯邑考,大名鼎鼎的姬發剛滿兩歲。

意外的是,西岐這些年十分安分,西伯侯處理事務兢兢業業,對朝歌十分殷勤,完全沒有要和朝歌作對的意思。

帝乙年紀不輕了,身體也不太好。

他這兩年已經逐漸將政事都交給子受處理,又安排比干,聞仲等大臣輔佐子受,儼然已經在打算身後事。

至於姜林,帝乙也曾特意召見過他。

「我心中總是有些擔心。」帝乙老了,臉上長了皺紋,高大的身軀也有些佝僂。

可他的眼神還是睿智又清亮,這雙睿智的眼睛望著姜林:「龍君,阿受和你情分不同尋常,我日後不在了,就拜託你看著點他。」

姜林嘆息:「你安心。阿受是你親自教導出來的,他的品行本事你都親眼見過,不必擔心。」

帝乙咳了兩聲,笑道:「對,阿受那麼優秀,我又何必再糾結於那些虛無縹緲的天命。」

不過月余,帝乙薨。

子受繼位,是為帝辛。

新王即位,按照規矩,祭告天地。

祭壇所在之處剛好有一座女媧聖人宮。

女媧聖人對人族有大功,帝辛想了一下,帶著大臣們也去祭告一二。

進入女媧宮,大殿之中有一座與常人大小差不多的等身聖人神像,神像雕琢精美,聖人面貌栩栩如生。

帝辛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在神壇前續了一束香火。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大殿之外傳來一陣清風。

帝辛只覺得心神一盪。

幸而這恍惚的感覺不過一瞬,一股溫暖的力量驅散了這份恍惚。

可回過神,他心中便是一驚:不知何時,他已經越過高台,來到了聖人雕像面前,伸手將要觸碰上雕像臉頰。

這可是十分輕薄的姿態了。

台下的大臣正驚異的看著他。

帝辛定了定神,順著姿態用衣袖對著雕像拂了拂,冷靜說道:「負責守衛聖人神殿是是誰,看這上面都有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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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妖怪只想種田[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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