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亢龍有悔
建安廿年八月。
襄陽朝廷大將軍領丞相職,良鄉侯劉備上書皇帝,改謚先帝為孝愍皇帝,稱哀宗。並聲言為國除奸,維護帝國的完整,準備北伐。
「臣有本奏!」說話的是少府司馬芝。
小皇帝看了看旁邊坐著的劉備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怯怯地說:「卿可言之。」
「國賊兇悍,而三州一尹初定,倉庫空虛,錢糧缺乏。正當養民生息,待國力增強,會合孫車騎一同伐逆。此時賊勢未挫,我師已老,豈可伐只之?」
這個時候右班出列,一位穿朱衣戴曷冠的武臣捧板奏對。
「司馬君所言正是老成之語,臣附議。」說話的是翊衛將軍趙雲。
「子龍所言不然。」右班出列一人,卻是前將軍、中領軍關羽,那長髯飄動,鬍子飛揚,「曹賊新敗,氣勢大損,正可趁機一舉下之,收復洛陽。」
「陛下,前將軍熟悉軍事,正該抓著機會一舉而下。」侍中王植心恨曹操殺其全家,巴不得立刻發兵把曹操殺了。
一時間朝廷上言戰者有之,言息者有之。
「諸公,請各安其位。」錄尚書令諸葛亮出班安撫,「聖前不可失儀。」
劉備臉色不好看。朝會便散去了。
大將軍府。
「真是危言聳聽。」劉備抖了抖手裡的信。
那是劉封寫來的信,勸告劉備不要搞軍事大躍進,措辭相當地嚴厲「浮兵難久,師老自危。誠以必敗而求勝,不為明大人所取」並抬出了過去的事說「賊當日據兗、青幾郡,而天下英雄失色,何況今日有帶甲貔貅數十萬眾。賊享年非長,當待損身可討之」曹操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自古七十古來稀,老頭活不了幾年了,為什麼不等他死了的時候再去進攻他呢。還是搞好我們自己的地方再說吧。
劉備卻沒這麼看,他覺得自己這個假子現在勢力膨脹太大,逐漸地要失控了,如果沒有什麼人功勞比他大,日後這個集團的利益就會受到威脅,現在關羽是制衡劉封的最佳人選,關於如果取了洛陽,那劉封取長安就沒什麼好顯擺的了,日後自己的兒子也可以順利地接班。
徐庶說道:「少將軍不了解這裡的情況才有這言語,但是主公慎戰倒是應該的。」徐庶位為光祿勛,雖然尊崇但是權利反不如諸葛亮大。
劉備是不講什麼軍事民主的,他素喜歡自斷,問詢意見只是個樣子,便是朝會也只是做個姿態出來試探一下。
徐庶也是知道這位主公的,所以呢,順著毛捋吧。對於任命關羽做領軍總制兵馬,徐庶是保留意見的,關羽這個人論打仗那是沒什麼說的,論才幹也是有的,但是關鍵在他的性格,不會團結同志。幾乎跟他同事的沒幾個能受得了他的脾氣的。所以在劉備跟前說關羽壞話的人多了去,但是劉備並不動心。革命友誼啊,那是很深厚的,也是很堅定的。
卻不料,關羽發大軍而去,卻是激戰三月,鎩羽而歸,被徐晃和張遼這兩個老朋友打敗,受了箭傷。這一番失利后,劉備滿心羞愧,委事於諸葛亮,自稱病不朝。
驪山,溫泉宮。
「這就是命啊!」劉封有心無力,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什麼病的他這次會病得如此厲害,身體軟綿綿地,只能在榻上調養。
根據醫生說,這屬於毒,而劉封根據自己的經驗估計是出天花的癥狀,把自己隔離開來,並讓人去尋找牛痘。
而一切軍事劉封讓沈友等人幫著新任命的征西將軍徐庶一起處理。
高氏從襄陽來了,一直在劉封身邊守侯著。孫氏因為母親去世,被孫權接了回去,劉封自是知道孫權要對劉備動手了,只是提醒那接替病故的文聘出任江夏太守的甘寧。
經過接種牛痘,劉封挺過了危險期,終於緩了過來,但是對外並不說明。
「這段時間一定有想知道這裡的情況吧。」劉封問高氏說。
高氏苦笑:「這邊的生面孔的確多了些,另外徐將軍也常派人來慰問,郎君怎麼也不見啊。」
劉封點了點頭說:「你們婦道人家少問這些。」
見高氏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惶恐的樣子,劉封呵呵一笑,用手輕輕撫了撫她的劉海說:「這些事情兇險無比,一個不好就會出大狀況,我不想你擔心。」
高氏面色轉和,說道:「蘭兒和林兒吵著要見你呢。」
劉封搖頭說:「這天花最是傳人,便是我一個成人也如此,更不說小孩子。」
「咳!」樊阿在遠處咳嗽。
劉封讓高氏把樊阿請來。
「種牛痘的技術如何了?」劉封問道。
樊阿說:「將軍真是仁者胸懷,最近時疫流行,死了許多人,好在將軍的方法有效果,真是活人無數。」
劉封說道:「這也是偶然從一老仙那裡知道的,從此我軍不受此病干擾的。軍中無論什麼人都要接種,至於平民,首先是小兒,然後是那些體弱的。那些犯病的都要隔離起來,不然危險很大。記著一定要修繕好水狗,撒上生石灰,防止戾氣傳播。」也不能跟他說什麼微生物吧,反正沒什麼別沒錢,有什麼別有病。至於那些外族人,管他呢,死一個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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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鬧時疫,魏人也知道了,所以來攻打的士兵積極性都不高,甚至躲得遠遠的。連準備報仇的梁習都命令不準過河。萬一把瘟神弄到自己的地方上來,那可大發了。如果不是技術上無法控制,劉封真想打一場生物戰。不過他不是學這個的,也沒技術手段。只能yy一把了事。
倒是樊阿大力發揚救死扶傷的精神,後來關中百姓感謝其恩德立痘神廟,把樊阿封了個司管疾病的天神,到了後唐更是上升到司瘟天君。一個後唐無聊文人寫了篇《封神演義》,把好好個樊阿描繪成面目猙獰的惡神。
關羽是熊虎之將,有劉備看著,雖然不至於取勝,但是大敗他也不大可能,孫權這次來偷雞肯定是要吃大虧的,劉封也不在意。
倒是劉封組織人從漢中運大量的硝石頭,在進行一項他非常關切的實驗——黑火藥實驗,對外宣稱自己要煉丹。
「伏火」這就是火藥誕生的初始,為了達到控制丹火的目的,那些煉丹的道士一直在尋找著,尋找著一些可以控制火焰的物質。
劉封從《三十六水法》里尋找到了一些丹方,加上他自己的經驗開始調製黑火藥。四黃和皂角等材料被選了出來,按照劉封的吩咐,一些小童子開始準備。
劉封知道黑火藥的不穩定性,所以命令以水和之,逐步開始了實驗。
「撲哧!」火藥燃了,一股青煙升騰起來。
「好!」劉封大樂。
火藥有了,但是從火藥到火器,那不是一個小的跨越。
思考了半天,劉封找來工匠一起研究最有可能被發明出來的火炮。鑄造火炮設計冶金、化學、機械和數學,劉封身感人才的缺乏,便求天下知術之人以共同研究。
劉封沉浸在製造火炮的實驗里,卻不知道洛陽八關外,北邙山下有一人正趕到關中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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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一個浮屠要見我。」劉封感覺好笑。對於佛教他並不陌生,就是在這個時代,他也是能看到那些佛教僧侶的。
和尚,印度稱為khosha,烏邪。于田稱為和社或和闍,其真正的意思是「博學者」。佛教的律藏,稱剃度師及傳戒師為鄔波馱耶(upadhyaya),『和闍踮』一詞,就是根據這個而來。雖然自漢明帝永平年間(公元2年),佛教傳到中土,但是發展一直不怎麼好,最著名的佛教徒名聲都不怎麼好,比如那個楚王英,因為造反搶位子被殺。而那個以殺友奪財的柞融更不用說。
白馬驛靠近南陽,所以也有僧侶到南陽傳法,只是許多人不吃這套,頗有後世西洋人傳基督教的情景一般。
這個和尚怎麼找到自己了。
來人是個深目高鼻,褐色捲髮的白人。大冷的天穿得很單薄,斜露出右肩,一手持杖,一手托缽,還光著腳。
「貴人你好!」那和尚洛陽官話相當流利,放下家什,給劉封行了個大禮。
劉封說道:「你釋門講平等,跪我怎地?大師請起吧。」
那和尚也聽懂了,說道:「貴人果然和我門有緣分。」雙手合十,「能度貴人便可造福一方,行禮也是該的。」
劉封請他坐下,一問,才知道是月氏人。
「小人是為族人請命而來。」支謙說道,「大將軍把他們驅趕到張掖南山(今祁連山)以北,誠為凄苦。」
「我若不為此,只怕湟中漢人不得存也。貴族人戾氣太重,自招因果。」劉封說道。
支謙雖然來漢朝幾十年,話也流利,但是中文難學古今同理,所以對中國文化並不深入,一時間急了說起了家鄉話。說了才想起劉封並不懂,但是漢語又表達不清楚。
「我素讀《浮屠經》(也就是後來小寶去偷的《四十二章經》),也知道你門素以大開方便自詡,講究化惡存善。我准你到湟中建立道場宣講你教。」劉封也不管他說什麼接著說。
支謙本是來為族人請命,卻得了這大一個好處,如何不歡喜:「自有佛法教化,定不為惡。」
「一廟勝過十萬軍」對少數民族不可一味用強,這佛老之說最是能化解凶戾為祥和。
「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劉封說道。
支謙點點頭,他熟悉漢人的政治家,知道對方肯定有條件的。便仔細聽下去。
這席話卻引得日後中原與天竺一場紛擾,三教並談說根由,刀兵天竺為佛陀。把那佛家根源地攪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