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猶解嫁東風1

再次和安娜見面時，安娜給了曲燦燦一個大大的擁抱，有幾分抱歉地說：「那天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

「其實也沒什麼，安娜，你知道在哪裡可以租到房子嗎？」曲燦燦問道。

安娜驚訝地盯著曲燦燦，但想起蘇菲跟她說的事情，便道：「你可以搬到我這裡來的。」

「不用了，我這次住的時間肯定很長，先前都已經那麼麻煩你了。而且我和你一起住，對你和你男朋友都不方便。」曲燦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娜想了想，便回道：「那好吧，你對租的房子有什麼要求嗎？」

喝著拿鐵的曲燦燦視線暗了暗，港城大多的房子不像錦城那般高樓大廈林立，相反，除了市中心外，這裡的房子都如星星一樣散落在每一處土地上。

所幸分部離市中心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所以她覺得只要附近治安和衛生環境好，她就很滿足了。

忽然，安娜想起自己在留學時，認識個當地的學長，便道：「我有當初給我介紹留學住房的學長，我到時問一下他，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源可以介紹給你。」

「是嗎？那太好了，謝謝你安娜！」曲燦燦一臉感激地望著她。

安娜擺擺手，覺得不足掛齒。

離開后，曲燦燦來到和項歌約定的餐廳。

餐廳內有位嗓音獨特的歌手正在低聲吟唱著。

有一段時間，曲燦燦很喜歡坐在小資情調的酒吧里，聽著民謠歌手訴說著平凡又脆弱的心事。

漸漸地，她連國外的民謠都有一定的興趣。就像先前大火的韓劇中出現的插曲《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吉他曲的悠揚婉轉，就像為人在眼前展現了一副關於阿爾罕布拉宮的美麗畫卷。人們通過自己的想象，似乎在見證這段由建築鋪就的瑰麗歷史。

想著那時候的自己還很迷玄彬的顏，玄彬的一顰一笑簡直勾人。

可是一關掉手機后，她就像回到了現實。

不過在現實中她有了更為痴迷的人。儘管日子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般驚心動魄、刻骨銘心，但她過的很充實。

這種感覺很像《武林外傳》裡面的生活，就是普普通通地過日子的熟悉感，無論以前有多麼的厲害，最終都會成為一個普通人。

如項醫生所說，日子越過越平凡，而他很嚮往這樣的平凡。

因為平安喜樂四字，來的不容易。

此刻，眼前的項歌雙腿交疊著，雙手隨意地搭在一側，目光在菜單上流轉了幾秒，抬眸溫柔道：「你要不要來份蔬菜沙拉？」

曲燦燦微探著身子，笑道：「當然要，我減肥的嘛！」

聽到曲燦燦說減肥兩個字，項歌嘴角稍彎，也沒拆穿她昨天近乎暴飲暴食的行為。

點好餐后，項歌面上正經幾分，和曲燦燦商量道：「你留在港城這件事，怎麼準備和你父母說？」

被項歌這麼一提醒，曲燦燦才覺得是個棘手的問題。可轉念一想，或許只要自己一直不主動給曲媽曲爸打電話，這件事她就可以瞞很久。自從她搬出家后，曲媽基本就不給她打電話了，她甚至都認為在曲媽眼裡，打麻將比她都重要。

於是曲燦燦解釋道：「項醫生，我覺得我媽至少要兩個月才給我打電話，你不知道，我在京都的時候，我媽最長沒給我打電話的記錄是半年！」

項歌垂眸，思量著曲媽或許是因為不想給曲燦燦添麻煩，但似乎曲媽豁達明朗的性格更傾向於忘記了曲燦燦。

不管怎樣，事情總得要解決，萬一曲爸想念女兒了，這件事不就暴露了？

「燦燦，不然你和你爸商量一下。」項歌建議道。

曲燦燦搖搖頭，「我才不和我爸說，我爸這個大嘴巴，他一定會忍不住和我媽說。」

她爸在她媽面前，沒有任何秘密。

就像他爸好不容易藏私房錢，以為曲媽不知道，但其實曲媽知道地一清二楚！但曲媽專做不知道，算是保護她爸一點點的尊嚴。

其實她很羨慕爸媽之間相互依靠的關係，所以她很清楚地認知到，在她和曲媽中，要是讓曲爸選一個，曲爸一定會選擇曲媽。

因為曲爸曾經說過曲媽是到老都會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的人。

項歌眸色深邃，想了片刻，才道：「那這件事你準備讓你嗎媽媽自己去發現？你有沒有想過她知道後會更生氣。」

「想過，哎，項醫生，我要是和我媽說了，她鐵定要飛來找我回家。當初我選擇在京都工作的時候，她就專門搭飛機過來勸說了我兩天兩夜，又哭又鬧。」曲燦燦也是對自己的母親沒有了主意才決定瞞著曲媽。

而且在曲燦燦的意識里，只有不讓曲媽知道自己犯的事兒，才是真正的和諧。不然她媽媽的脾氣一上來，江陽和曲爸兩個人都攔不住。

江陽曾經對她說過，曲媽女中豪傑，如果她將來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曲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大義滅親。

仔細想想，曲燦燦也覺得她母親會大義滅親。

項歌似乎妥協了一般，開始提起另一件事，「你住的房子找到了嗎？」

話音一落，曲燦燦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見到手機上的來電名字，曲燦燦笑道：「說曹操曹操，安娜一定是找到了。」

果不其然，安娜十分激動地說：「有一套房子竟然在花城附近，學長說了，看你們好久有時間過去看看。」

於是曲燦燦立即回道：「我們現在就有時間。」

兩人吃完飯，坐著電車來到安娜學長說的地方。

周圍社區環境相對清幽，有獨立的車庫，還有不大的花園。

安娜學長對兩人道：「這套房子本來是一對夫妻在住，但是就在前一周他們因為工作的原因就搬走了。」

曲燦燦來到房間里，四處打量，和項歌對視一眼，意思是這房子還挺不錯。

「如果你喜歡，明天我們就可以簽合同，當然你們今天就可以入住。」安娜學長開口道。

項歌來到陽台前，推開窗戶，對面不遠處有兩三處小平房，中間還隔著一條馬路。

這時，曲燦燦裝作發愁的樣子，瞧了眼生鏽的窗框，搖頭道：「這有點舊。」

看出曲燦燦的意圖，安娜學長直言道：「因為你是安娜的朋友，所以我給的價格真的是最低價了。」

曲燦燦背著手，打開碗櫃，沉吟道：「一個月大概是多少錢呢？」

安娜學長說了一個數字，曲燦燦立即在心裡換算成人民幣，心想在房價還是能接受，於是一臉期待地對安娜學長道：「學長，這樣吧我一次性租半年，你再給我少點？」

「不能少了！」安娜學長態度堅決。

曲燦燦癟嘴，準備對安娜學長撒嬌時，被項歌拉在身後。

只見項歌淡淡道：「就這麼定了，我們租半年。」

一聽，曲燦燦跺跺腳，她都沒有講價呢！

安娜學長走後，曲燦燦湊上前小聲道：「這個房價可以有商量的空間，我畢業那會兒在京都找的房價都貴的離譜。好不容易看中房子時，房東軟磨硬泡了很久，都準備絕望時，她才答應給我少點兒。」

聞言，項歌溫和一笑，「沒事，我會賺錢。」

曲燦燦繼承了曲媽的基因，是個行動派。

她催著安娜學長拿來合同，簽完字后就開始了清理房間的大工程。

戴上口罩，曲燦燦套上防灰塵的衣服，舉著吸塵器緩慢小心地走過每一個角落。而項歌也被曲燦燦安排上大掃除的活動中。

兩人從日中忙到日落，將整個房子掃出來時，已經累得不行。

曲燦燦撐著拖把，嘆道：「項醫生，你說我當初怎麼就沒有將我客廳那兩個機器人帶走？」

一旁的項歌正糾結手套上的污漬，聽到曲燦燦這麼說，忍不住打趣說：「如果行李夠大，如果飛機不限重，你肯定想將整個家的傢具都搬過來。」

「那是自然，我花了很多錢買的呢！」曲燦燦說完，心裡感慨自己果然是個敗家子。

晚上十點時，兩人最後才將小樓閣清掃了出來。

曲燦燦直接坐在潔凈的地板上，有些茫然。

雖然打掃的還算乾淨，但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就像是到了別人的家一樣。

項歌眼裡有幾分嫌棄地扔掉手套，他這輩子真是不想第二次碰這些多灰塵臟物的東西了。轉頭，見曲燦燦一臉茫然無措，項歌垂眸，隨後來到曲燦燦身邊。

「給你講個有趣的事情。」項歌單手撐著拖把，說的風輕雲淡。

聞言，曲燦燦抬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一位植物學家在考察阿爾卑斯山脈的植被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近幾百年來，高山上的植物長勢茂盛，品種正在不斷增加。甚至山腳下的一些花已經開到了海拔2500米的高山雪帶上，而原先雪帶上的植物也同時在向更高處攀登。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突然給自己拋了一個有幾分學術的問題，曲燦燦眯著眼睛思考了半分鐘，緩緩道：「可能是因為高山雪帶上的植被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可以溫養很多種植物的地方。」

項歌盯著曲燦燦，半蹲在她面前，解釋道：「經過了討論，最後植物學家們得出了結論，長期以來，阿爾卑斯山地區的氣溫逐漸升高，而耐額原本在低溫環境下生存的植物不得不努力向更高的山上艱難攀登。所以它們的生命力想必以前，不但沒被削弱，相反越來越強大堅韌。」

說完，曲燦燦眼睛亮亮的，似乎有些明白項歌說這個故事的含義了。

他想告訴自己，逆境會促使人不斷攀登。

曲燦燦心裡感慨萬千，其實她對於陌生環境雖然很害怕，但是也願意去適應。再說，現在的她慢慢發現了港城環境的優點。至少她可以找到港城和自己喜歡的《綠山牆的安妮》里有相似的地方，村莊、流水、綠樹、燦爛到漫天遍野的花。

她明白，凡事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項醫生，你覺得今天我們能將屋子打掃完嗎？」曲燦燦開始惆悵起來，屋子看起不大，但收拾怎麼那麼費力呢？

已經扔掉手套的項歌皺眉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將房間里的床鋪收拾出來，明天再弄這些。」

於是曲燦燦放下拖把，扭扭脖子扭扭腰，十分疲倦地說：「項醫生你說的有道理。」

兩人又一陣忙活才將房間的床鋪弄好。

本以為可以睡個好覺，可是晚上曲燦燦仍然睡不著。

她不知道身旁的項醫生睡著沒。

於是，曲燦燦睜開眼睛，轉頭瞧了眼項歌，他呼吸均勻，想必是進入了夢鄉。

深夜，總是很能做出總結和感想的時間。

曲燦燦很感激項歌能來，也跟感激項歌從頭到尾都在尊重她的意願，沒有強制地帶她走。如果她想走，項歌也一定會支持她。

一瞬間，曲燦燦鼻頭都有些酸。

項歌究竟是從哪裡蹦出來的貼心好男人，千里迢迢來看她，還不計較髒亂，陪她做了一下午的家務，她都忍不住想著要是項歌明天離開了港城，她一個人會有多思念他！

可畢竟路還是要一個人走，於是曲燦燦壓下心裡這股因強烈依靠感而帶來的不適，轉而閉上眼睛。

她做事總喜歡考慮到很久的事情，她決定待在這裡，不僅僅是因為項目部，出於自己的私心，曲燦燦知道她離開了沈氏集團，她的價值和生計都會大大縮小。

所以她要像項歌所說的阿爾卑斯山下的花一般，不斷努力地向上攀爬。

等到她爬到有機會時，她一定要好好站在沈明望面前，不止是沈明望，還有沈澄！她會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打敗的。

曲燦燦咬牙，暗自下了決心。

忽然，身旁的項歌翻過身子，將曲燦燦蓋在了自己溫暖的懷抱中。

感受著項歌衣服上的煙草氣息，曲燦燦頭埋地更深了。

她感受著項歌沉穩有力的心跳，她知道要是她不想辦法回去錦城，那她很可能就會錯過項歌。

夜，還很漫長，曲燦燦心裡不舍，但也要學會忍耐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