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孰是孰非？
「胡說！」
宋均強忍住恐懼，瞪大了眼睛吼道：
「此地乃是我人族疆域，歸我鎮妖軍管轄，你如何敢說是你的領地！」
劉傲瞬間有些詫異。
沒想到，這宋均居然敢在這頭化形大妖面前如此硬氣，拋開其他恩怨不談，他絕對是鎮妖軍一名合格的大隊長。
這女子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碧綠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怒火。
「人族就是這樣，霸道而不講理。」
「我妖族誕生之時，由此深入三千里皆為我妖族領域，物華天寶，水肥山沃。」
這女子越說越激動，「你們人族貪婪，如果不是為了這片疆域，如何捨得發動戰爭！」
「你放屁！」
宋均也豁出去了，唾沫星子滿天飛，怒斥道：
「如果不是妖族入侵我人族疆域，我們如何會對你們出手，你們嗜血無比，手裡頭沾染了多少人族性命！」
「狡辯，虛偽！」這女子眼睛一瞪，便見她雙眸之中射出兩道綠光。
宋均被這綠光照射到，身子一顫，體表蔓延一層水汽，一個半透明狀的淡綠色光球便將他困住。
肉眼可見，一絲絲綠色光線不斷鑽進宋均身體，痛得他目眥盡裂。
聲音無法穿透這光球，可看宋均痛苦的表情和嘴形，顯然是在破口大罵。
劉傲不著痕迹地退後幾步，目光死死盯住這女子。
「哼！」
女子冷哼一聲，「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射的箭，說吧，你想怎麼死？」
劉傲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應答。
「慫了？」女子戲謔一笑，神情和她神秘絕美的面容毫不相配。
遠處一座低矮石山上，李洪和劉俊飛幾人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李洪滿臉怒氣地看著劉俊飛，壓低了聲音道：
「這裡為什麼會有一頭大妖！」
「能夠化形，至少也是武侯境，咱們要是被發現就死定了！」
劉俊飛卻是笑了，「可我們沒有被發現，但是你看，那小子卻死定了。」
李洪望向湖邊，盯著劉傲疑惑道：
「這人我沒見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湖邊。
劉傲餘光瞥了眼周圍，已經確定，自己沒有逃走的機會。
「你··叫什麼名字？」
劉傲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沙啞。
「碧落，」女子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好像又沒有要對劉傲出手的打算。
「你要殺我嗎？」
劉傲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就要看碧落的回答了。
可碧落沒有回答，眼睛里閃過一抹猶豫，顯然，也不確定自己要不要殺了劉傲。
在劉傲看來，這很不正常。
從前遇到的妖族，全都性情狂躁，這女子，和其他妖族似乎不一樣啊。
氣氛很是沉悶，劉傲看了眼被困住的宋均，皺眉開口，「你要殺他就給他個痛快，不殺的話，就放他走吧。」
「哦？」
碧落戲謔一笑，「你剛才不是想借我的手殺了他嗎？他也想殺了你，那你為何要替他求饒？」
劉傲沒有思考，坦誠開口，「我沒有為他求饒，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折磨他，他剛才說的話不無道理，就是因為你們妖族太過殘暴，人族才容不下你們。」
「至少，我看到的是這樣。」
「呵~」
碧落鄙夷地看了眼劉傲，「那我問你，我妖族被你們抓了之後，受到的是什麼待遇？你們讓他們有尊嚴的死去了嗎？」
「要不就是被你們人族中的某些人當做了坐騎、寵物、甚至是奴隸！」
「就算是死了，還有可能會被煉化成魂奴，你現在和我說殘暴？」
一時間，劉傲竟然有些啞口無言。
在鎮妖軍十年，從一個孩子到獨當一面的隊長，劉傲一直接受的思想就是妖族該死！
遇妖必斬，不問原因！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是不是對妖族有偏見？
如果站在妖族的角度來看，它們捨生忘死的戰鬥，和鎮妖軍士兵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信仰和使命不同罷了。
劉傲想到這裡，忽然身子一顫，連忙搖了搖腦袋。
自己為何會站在妖族的立場上想問題？
劉傲開始后怕起來。
半妖血脈一直是自己心裡的痛，如果自己的思維也偏向妖族，那自己還能夠算人族嗎？
「小子，你還太嫩，根本不了解這個世界。」
「說得你很了解一樣，」劉傲眉頭緊鎖，「歸根結底，如果你們妖族不進攻防線，我們也不會主動進攻你們妖族，錯在你們！」
「你悄悄潛伏在獵妖湖，到底有什麼陰謀？」
碧落輕飄飄地瞥了劉傲一眼，「我說了，你不懂。」
她伸手一招，就看到困住宋均的光球『噗』的一聲炸開。
宋均跪在地上，渾身鮮血，不斷喘息著，卻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裡就是我的領地，自古以來就是，」碧落冷哼一聲，「從現在開始，你們再敢靠近這裡，我決不饒你們性命。」
「滾吧！」
宋均掙扎著起身，卻是雙腿發顫，險些又跌倒。
他目光冰冷，「你現在放我走，我必定會通知將軍，到時候你絕無生路。」
「我不信你是真的願意放我走，要殺就殺，何必戲耍於我。」
碧落卻是懶得理會，輕輕抬手，一滴水珠便在指尖凝聚。
輕輕一點，這水滴瞬間穿過劉傲的大腿，濺起一篷血霧。
劉傲吃痛，感覺大腿像是要失去知覺一般。
碧落一邊轉身，一邊開口，「別忘了，是你這個『人』主動朝我這個『妖』射箭，是你想利用我，別把自己想的太正義。」
聲音里充滿了嘲諷，卻是讓劉傲陷入了沉思。
見碧落縱身一躍，落在湖裡的時候瞬間化作一條漆黑大魚，劉傲獃滯在原地。
沒錯，是自己要利用碧落攔住宋均，創造營救李武的機會。
可碧落卻放了自己一馬。
拋開其他因素，劉傲忽然覺得，碧落這個『妖』稱得上大度寬容。
試想，如果一頭妖要利用劉傲，劉傲絕對不會繞過它！
一時間，劉傲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虛偽！
「受死！」
宋均恢復了一絲力氣，朝著劉傲衝殺過來。
劉傲滿臉無奈，只好舞劍迎擊。
好在宋均現在的實力百不存一，劉傲開始緩緩佔據了上風。
最終，劉傲一拳砸暈了宋均。
原本劉傲想殺了他，就因為他是仇龍的人。
可轉念一想，鎮守防線還需要他，也就留他一命。
踩著一塊木板滑到湖中心，劉傲看了看清幽的湖水，卻是沒有再發現碧落的身影。
將昏迷的李武鬆綁，劉傲帶著他回到岸邊，連忙催動體內靈力為他療傷。
不遠處低矮的石山上，劉俊飛抬起頭來，手裡已經多了一把穿雲弓。
這是來時路上，他擊殺了一名鎮妖軍士兵得到的。
見他拉弓，李洪眉頭一皺，「你幹嘛？」
劉俊飛冷笑一聲，「你看不出來嗎？那個李武的價值不比青石和他妹妹低，決不能夠讓這人帶走李武！」
「只要李武和青石兄妹都在我們手裡，我就不怕劉傲不現身！」
劉俊飛滿臉瘋狂，說話的時候，指尖一松，穿雲箭爆射而出，目標正是劉傲。
劉傲正全神貫注地給李武療傷，忽然沒來由的心臟一頓。
一種極為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可穿雲箭的速度，實在太塊。
劉傲剛轉頭，就看到一道白光穿過了自己肩膀。
劉傲的身子被穿雲箭帶著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面，險些滑進獵妖湖。
劉俊飛得意一笑，「去個人，把這小子殺了，將李武帶回來。」
李洪卻是冷哼一聲，「那頭大妖就在湖裡，要去自己去。」
「你什麼意思？」劉俊飛目光一冷，「我要是出了事情，李玄極不會放過你。」
「還真把自己的那個李玄極的孫女婿了？」李洪也火了，「你以為你是誰，你真覺得自己配得上李清雅嗎？」
劉俊飛眼睛里閃過一抹殺氣，忽然又笑了。
「我只知道，李玄極一定需要我，這就夠了。」
「既然你們不願意去，那··」
劉俊飛看向花芊芊，拍了拍她的纖纖玉手，「芊芊，你去把那小子殺了，將李武帶回來，然後我們就離開。」
花芊芊臉色一白，瞬間慌張起來，「俊飛，我··我不敢，要是那大妖··」
「有什麼不敢的！」
劉俊飛攥緊花芊芊的小手，蠱惑道：
「我知道李玄極是要利用我，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會真的和李清雅成親，等我殺了劉傲，就帶你遠走高飛。」
花芊芊緊咬嘴唇，「你不要騙我。」
「不會，你是了解我的，」劉俊飛嘆了口氣，「我沒了家，只有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我去！」
花芊芊一咬牙，起身就朝著山下奔去。
李洪面露鄙夷，「連自己的女人都騙，你就不擔心花芊芊死在湖邊嗎？」
劉俊飛得意一笑，「她願意，我又沒逼她。」
「無恥，」李洪身邊的幾人都面露厭惡，顯然也被劉俊飛噁心到了。
再看湖邊，劉傲踉蹌著起身，將目光看向狂奔下來的花芊芊，一股強大的殺氣瞬間從劉傲身體散發出來。
看到花芊芊的瞬間，劉傲就知道，背後之人，一定是劉俊飛！
「本來還想留你一命，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劉傲輕輕抬頭，看向那座低矮的石山山頂，「劉俊飛，是你自己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