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如故
於心若在太后耳邊低語幾句,離開寢宮走出數步之遙,在院中一株菊花旁停下,一回首欣婭已經跟著出來。
二人相近咫尺注目,美眸內同時含著莫名的欣賞,幾乎同時開口問話:「你是漢王妃么?」
「你是心若小姐?」
話音似水輕柔,體態如風扶柳,面容尤月射寒江,清純嬌美裊裊婷婷。欣婭不禁心內讚歎:果然是典型的中原美女,我見尤憐,難怪劉皓為之痴情。她點頭含笑道:「我叫欣婭。」
「我是於心若,表嫂好。」
「表嫂?」欣婭啞然失笑。走近她道:「別人叫我嫂嫂,我能接受,可是你這樣稱呼,我就覺得怪了,畢竟、我知道你和漢王的事,還是叫我欣婭吧。」
於心若面上掠過一絲紅暈:「好,早就盼著有機會見你,沒料在此相遇,但是有些好奇。」
「好奇?」
「眼前的漢王妃高貴典雅明艷嬌媚是是典型的西夏美女,可是看不出哪裡像傳說中的女豪傑呀?」
欣婭呵呵一笑:「小姐心中女豪傑和美女是矛盾的么,在中原或許這樣,在西夏就不同,我們那裡很多女孩子都能游牧、打獵,我手下一萬女兵,她們勇敢、豪爽、潑辣,上戰場打仗殺敵絲毫不遜男人,被人尊為『草原巾幗軍』,她們都是女豪傑都很美,是草原最耀眼的不可忽視的奇芭,可不像你們這樣弱不禁風的。」
「是么?」於心若知書識禮,是典型的賢良淑女,但對外面世界卻是孤陋寡聞,雖然和一般女孩子一樣嚮往,卻心間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阻礙。欣婭幾言便另她增添了好奇:「你們那裡是什麼樣子的,你們那的人都是什麼樣子,你們那的女孩子都什麼樣子,……」一個個問題接踵而來,挑起欣婭的興緻,不覺拉著她同坐一處,娓娓而談。
皇後走來,一聲輕咳道:「看你們如此親密,竟不像初次見面?」
「母后?」二人忙站起。
皇后看著二人,含笑道:「遲早是一家人,這樣很好。」
「皇舅母,您說什麼呀?」於心若含羞垂下粉頸。
「心若,很久沒進宮,去陪我聊聊天,用過午膳再走吧。」
「是,皇舅母。」
「欣婭,心若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你若有興趣,可以請教她。」
「哦,心若,你、你能教我么?」
於心若頷首:「當然可以。」
欣婭拉住皇后的手:「母后,我對心若有一見如故之感,我們可以常見面么?」
「這最好不過,心若會教會你很多東西。」
「心若。」欣婭拉過於心若:「你願意長到府上陪我么,你討厭我么?」
「我怎會討厭你,我沒有朋友,你喜歡我,是我的榮幸,我很難有可以聊天訴說心事的人。」
欣婭開心一笑,於心若竟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歡喜。
用過午膳,離開朝陽院,欣婭將於心若拉上自己轎子。
於心若不解:「你帶我去哪?」
「你不是答應到府上陪我么?」
「啊?現在……」
「對呀,就要現在。」
「這……」於心若猶豫著道:「皓哥哥……在不在?」
欣婭吃吃一笑:「也許在,也許不在,打個賭吧?看你們有沒有緣分?」
於心若俏臉一紅:「我爹不要我見他。」
「我知道,可是漢王想你茶飯不思,我說過要成全你們,所以我借這個機會讓你們見面。你不要怕,過府陪我,沒有外人知道。」
「可是、這樣過府與他想見還是不好。」
「那、你告訴我,喜歡劉皓么?」
「我……」於心若羞怯無語。
「當然喜歡是么,母後跟我說,幸福需要爭取,你不想試試。」
「可是,皇後知道我和皓哥哥在一起,一定會訓斥皓哥哥。」
「因為太子也喜歡你的緣故我明白,可我討厭他,你和劉皓才是一對,不要輕易被人拆散。不能和真愛的人在一起,是痛苦一生的事,不要怕,我會替你們承擔一切。劉皓是大男人,也要有所擔當才是。聽我的,你和太子還沒有婚約,你是自由的。」
於心若心潮起伏,忐忑不安的來到漢王府。
劉皓不在府上,她不由失望。
「沒關係,他很快就會回來,我們先到房裡聊天,我講故事給你聽。」
走近欣婭寢室,於心若只覺奇怪:「好香的味道,不是一般的香,好像你的體香。欣婭,你房間好漂亮,一看就舒服,這不是普通裝飾吧?」
「嗯,是我按照西夏我寢宮的樣子重新裝飾的,一模一樣,這樣才有家的感覺。」
「這是什麼,風一吹,鈴鈴響的?」
「是風鈴,離開西夏時,有人送的,我見到它,就感覺見到那個人一樣。」
「那個人?是誰?」
欣婭毫不掩飾,微帶傷感道:「他叫奇修,是和我山盟海誓的人.」
於心若點頭道:「我聽皓哥哥說了,你是為兩國的友誼才和親遠嫁的,你知曉大義,又勇敢有遠見我真的很羨慕你、很敬佩你。你想念奇修時,哭過么?身在中原,人生地疏,是不是度日如年,你有過思鄉之愁么?你覺得面臨的一切艱難么?」
「離開西夏時我痛不欲生,從成婚那天起,我沒有哭過,哭解決不了問題,傷心也解決不了問題,只要信心堅定,總有一天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我會堅持到那一天。憂愁煩惱都有過,那是在無聊寂寞時候,但我沒有困難的感覺,其實我很小時就已經嚮往中原,我聽說中原美麗富饒,地大物博,尤其知道這是娘的故土,我曾許願,來中原遊玩,領略中原的風土人情,所以現在,我根本沒有背井離鄉之感,只當自己身背使命出使中原,這段日子,我玩的很有興緻,我是很珍惜這個機會的。」
於心若感慨道:「你好樂觀,好自信。我真的佩服你,可是我與你恰恰相反,自從知道你們的婚約后,彷彿天都塌了,我甚至想到要死。」
「千萬不要,一個人死了不要緊,卻要為活著的人留下悲傷和痛楚。何況你這般美貌,死了多可惜呀。我經歷過戰爭,知道生命的可貴,萬不能因一點挫折就自尋死路,一定要堅強面對生活,要無悔無愧的面對人生。」
「你說的真好,我好喜歡你的坦率和直爽,如果我們早相識,該有多好。」
「現在晚么?心若,你是典型的中原淑女,端莊有內涵,我剛剛記住一句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和劉皓的確是最相配的一對。」
於心若羞道:「你懂什麼,亂說。」
「中原典籍我讀的雖少,這句話還是懂得,劉皓喜歡你就是君子追求淑女。」
「呸!」於心若輕啐一口:「還胡說,你不過懂些兵書戰冊而已,再講這些話,小心人恥笑,姑娘家羞不羞?」
「這有什麼,如果這樣的話都不能說,那詩經又編它幹嗎,編了就是讓人讀讓人領悟的么。在西夏,男子追求心目中的女孩子都很直接的,女孩子也會爽快的答應或拒絕。」
「你呀,真是刁鑽古怪的丫頭。」於心若嘆息道:「如果我有一個姐妹或者你這樣的一個伴就好了。」
「那、我們就做姐妹好了,我保你天天快樂開心。」
「好啊。」於心若喜道:「我十七歲,五月初三生辰。」
「我們同歲,我是七月,呵,姐姐,我在這也有姐姐了。」
「妹妹。」
二人激動的相擁一處。這時,青竹進來道:「公主,漢王回府了。」
於心若頓時面帶驚慌:「妹妹,我該走了。」
「姐姐,你沒話對漢王說么?」
「我、沒有。」於心若緊張之極。
「你隨我來。」欣婭牽著她走近客廳,剛剛進來的劉皓一見二人,驀地一驚:「心若,你怎麼在這?」
「皓哥哥、我……」
「她現在是我姐姐,我請她來的。」
「你們……」劉皓詫異。
「漢王,我們相識恨晚,姐姐會常來府上陪我,這樣、有些人可以見面相處,不知會不會高興,感謝我?」
劉皓聞聽,面色變幻。於心若不覺心一沉,「你、不高興是么?你、不想見我。」
欣婭不解道:「漢王,你……」
「你胡鬧!」劉皓一聲厲喝:「你搗什麼鬼,還要給我添麻煩是不是?」
「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
劉皓扯過於心若:「心若,我想你,做夢都想你,可我們不能這樣,不能這麼私自見面,你是候府千金,名門閨秀,是人們眼中最清純守禮的淑女,怎麼可以越雷池而行呢。我喜歡你,但不能傷害你,你到我這來,別人會有閑言碎語,我怎麼可以讓人毀你清白傷害你、侮辱你。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府,再不要來了知道么。」
於心若珠淚滾滾:「那我們何時見面,何時在一起?」
「心若,聽話,乖。用不了多久的,給我時間,相信我。」
「皓哥哥,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知道能否等到那一天,你知道么,太子三兩日就去一次,我每次都要敷衍他,他親口對我說要納我為妃,我該怎麼辦?」
劉皓微微一呆:「你、放心,我會有辦法,有機會我去看你。」
於心若流著淚,瞧瞧欣婭。欣婭道:「我答應的事一定做到,如果你悶、如果你有困難,派人傳信給我,我一定幫你。」
於心若點頭忍淚拂袖而去,劉皓滿腹惆悵,黯然而坐,深深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