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桶金

蔣曼雲所在的這個村子，地方偏僻，雖說離得京城不算遠，可是要翻山越嶺走幾十里山路才可以出去，故而村內的人們大都是自給自足，男耕女織。這幾年蔣志明的地里連年大豐收，稻穀富足，便把往年積壓下當做儲備糧食的陳穀子拿出來餵了雞，否則放的久了也毫無用處。

被大伯母這麼一說，蔣曼雲倒是真的覺得穀子給雞吃掉太奢侈了，因為她明明可以做成饅頭來換其他的東西啊！

這偏僻山村裡，也有人曾經去過京城，吃過白花花的大饅頭，但是他們只曉得饅頭好吃，卻並不會做。前世蔣曼雲在京城住過好一段時間，也曾自己蒸過饅頭，若是做出來，挨家挨戶的去換些錢財或者雞蛋之類的東西。

靈光閃現，蔣曼雲立刻拔腿離開，開始付諸行動。

蔣曼雲將還在悠悠吃著草的驢牽了過來，套上韁繩，將洗凈晾乾了的麥子倒進磨盤的小孔里，驢子懶懶散散的走了幾步，帶動著磨盤轉了起來，果然，白色的粉末很快就從磨盤間涌了出來。

尋了個篩子，蔣曼雲將初步磨好的麵粉掃了進去，細細的曬過表層的麩皮，倒進容器里裝好。

那驢走的慢慢悠悠的，蔣曼雲靈機一動，乾脆找了個桿兒，栓了個蘋果墜在它眼前，驢子見了就沒命的往前追了起來，白花花的麵粉源源不斷的流出。

看著已經準備好的白麵粉，蔣曼雲心中雀躍了起來，將麵粉加入水攪拌均勻，等待和好的麵糰醒發后將表面壓光滑，搓成粗細均勻的條字，再揉成一個個圓圓的白白的饅頭形狀，最後放進了蒸籠里。

這幾日為著蔣曼雲的事情，蔣志明和劉氏忙的不可開交，正趕上春日播種的日子，家裡有蔣曼雲照料，夫妻倆便一同下地做些農活。

太陽西沉，夫妻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剛一推開門，便聞到一股濃郁至極又陌生的香氣，蔣志明吸了吸鼻子：「老婆子，這是什麼味兒。」

劉氏也跟著猛吸了幾口：「不知道，好香啊。」

從廚房裡出來，蔣曼雲招呼道：「爹，娘，你們回來啦，我做了饅頭，快來嘗嘗。」

白花花軟綿綿的大饅頭，配上一碟肉沫炒的青菜，一碟蔥花炒蛋，還有兩碗醬菜，蔣志明和劉氏吃的心花怒放，一人幹掉了三個大饅頭才捂著圓滾滾的肚皮直稱讚好吃。

「好閨女，你是從哪兒學來的這饅頭的做法？」劉氏奇道。畢竟自家這個女兒自幼體弱，從未出過遠門，也從未吃過饅頭。

「這個……」蔣曼雲轉了轉眼珠，「啊是了，我看到那些書里寫的。」她搶白道：「爹，娘，我想拿這些饅頭去賣，換些錢財，或者換些吃食也好。」

「好好好，這麼好吃的饅頭，定然被人搶著要。」

第二天蔣曼雲起了個大早，蒸好了饅頭給爹娘帶上中午田裡吃，餘下的還冒著熱氣的饅頭盡數裝進了籃子里，在上面蓋一個小被子，開始從東村起滿地晃悠，一邊走一邊喊：「饅頭嘞，熱騰騰的白面饅頭，香的很，有人要嗎？」

村裡的人為干農活都起得早，正是他們出門的時候，看到前日里的「風雲人物」，免不了品頭論足一番。

「瞧這不是那個嫁不出去的蔣曼雲嗎？怎麼還有臉出來？」

「就是，我要是她我就一頭撞死算了，被婆家那麼鬧，才嫁出去一天就被退了回來，丟死人了。」

「母老虎一隻，連婆婆都敢打，哪個男人敢要她啊！」

路過的人戳著蔣曼雲脊梁骨指指點點，蔣曼雲從他們中間穿過，聽著這閑言碎語，面不改色。要是她當真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恐怕早就受不了哭鼻子了。可她現在心理年齡也有三十餘歲了，早已知道別人的看法奈何不了她絲毫。

她面無波瀾的從眾人中間穿過，大聲吆喝著：「有沒有人吃白面饅頭啊？」

「我要，怎麼賣？」清亮的少年聲音從背後響起，蔣曼雲轉頭，看到祝易澤換了一身青色的長衫，端的是丰神俊朗，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公子哥，只是一臉風塵僕僕的倦怠感。

「剛從京城回來，倒也餓了，讓我嘗嘗這位娘子的手藝可好？」他在蔣曼雲眼前站定，他這般文縐縐的，倒像是個書生。

掀開小被子，饅頭的清香瞬間散開，路過的人不由得駐足巴巴的看了過來，蔣曼雲道：「你是我今天第一個客人，那便白送你兩個嘗嘗了」。祝伊澤拿了兩個，咬了一大口，贊道：「好香，跟京城的也沒甚差別。」

有小孩子揪著爹娘的衣袖：「爹，饅頭是什麼，我想吃。」而先前那些酸蔣曼雲的人，也一股腦兒都眼巴巴的湊了回來。

「來來來，吃饅頭啦，三文錢一個，五文錢兩個，一個雞蛋換兩個大饅頭，一隻老母雞換七天饅頭送到家嘍~」

蔣曼雲一邊吆喝著一邊收錢收雞蛋，轉瞬間一大籃子饅頭銷售一空，被圓滾滾的雞蛋填滿了，那些父老鄉親甚至還不滿意，追隨著蔣曼雲回了家，將蒸籠里的饅頭也盡數換走。

等到人群戀戀不捨的散去，蔣曼雲粗略一點，收了四十文錢，另八個雞蛋，還有一隻老母雞。蔣曼雲將老母雞關進自家雞籠里，一轉身，祝易澤倚著牆正在她家院內看著她。

「還沒走呀。是沒吃飽？」蔣曼雲淺笑著，自然而然的問道，或許是默認了自己已經三十歲，總想把這少年當做弟弟一般。

「嗯……沒太飽，怎麼，還要請我繼續吃嗎？」祝易澤摸摸肚子，有些不滿足。他向來不愛和人接觸，或許是少有的與人交流，現在和蔣曼雲之間的話也多了起來。

「饅頭是沒有了，不過可以給你做些別的。」蔣曼雲笑著回了廚房，生了火，將青菜、雞蛋和麵粉倒入鍋中，不多時，端出來一碗青菜疙瘩湯。

祝易澤也不客氣，大喇喇坐下，抱著碗，一勺一勺的喝著，並不似尋常村夫那般粗野，倒是有些矜貴的世家公子的優雅之感。

「你應該沒去過外面吧。可這饅頭，還有疙瘩湯，都不是這村子里慣常愛做的吃食。」祝易澤抬頭，「我很好奇，若是單用一些配方，就能做出媲美京城裡的吃食，我覺得你不應該局限在這個荒僻的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