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模糊吧

這是個非常安靜的咖啡廳，地上鋪著的不是瓷磚而是木板，那種碼頭上的地板，非常老舊，但踩上去又能感受到其獨有的堅固，表面擁有歲月的滄桑感，但那斑駁的痕迹卻不會使人生厭。

顯然，這家咖啡廳的老闆對裝潢狠下血本，特意營造出這種獨有的店內環境，沒有星巴克這種咖啡店的科技感，反而讓人回到了稍遠的過去，讓人回想起用水壺煮泡咖啡的歲月。

這種感覺對於沒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這個店裡的人看似不多，但其實只是室內設計比較好，分區很完美，能容納大量人的同時，使每一個桌子都享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空間，能讓人感覺不受打擾。

在剛進門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將視線投向了三月雪，三月雪的著裝雖然將她襯托得極盡美麗，但這個服飾並不適宜在街上隨意走動，所以在那些人眼裡，這樣的三月雪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奇怪。

不過即使如此，也並不妨礙他們欣賞這份美麗。

「果然，很奇怪吧，我穿這樣的衣服。」三月雪對周子明輕聲說道。

周子明只是輕笑了一聲，便自顧自朝櫃檯走去。

周子明的反應讓三月雪輕輕皺了皺眉。她轉頭掃視一圈，對周圍的人投去了不滿的目光，與生俱來的氣場與發自內心的高傲氣質，讓那些窺伺她的男人女人們不得不移開視線，只有少數幾個仍在用餘光觀察著她。

到櫃檯前，周子明點了一杯黑咖啡，而三月雪則點了一杯拿鐵。

周子明隨便看了看四周，最後選定了一個比較角落的位置，他們倆在位置上坐定。

「好了，我們見面了，你應該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吧？」周子明率先開口。

三月雪看了看周圍，輕輕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糾結。

她那個秘密可不能讓別的人知道，這裡人雖然不多，但也並不安全。想到這裡，三月雪說道：「那個，要不換個地方吧，這個地方人還是有點多啊。」

「是嗎？」

「沒關係的。」周子明說道：「你說得輕聲點，不會有人聽見的，我可不想換地方了，如果你還不說，我可管自己走了。」

三月雪聞言，自然是無可奈何。

好吧，說就說吧，只要小心點兒，不會有別人知道的，三月雪心想。

「其實，我這個人，有點問題。」

三月雪小心翼翼的朝周圍望了望，然後俯身靠前，用很小的聲音說道。看著這副模樣的三月雪，周子明也覺得有些好笑起來，明明遊戲里膽子這麼大，怎麼現在看起來反而像個膽小鬼似的。

「喂，三月雪，你未免膽子也太小了吧，不用這個樣子的，這種距離只要稍微小聲點就可以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謹慎了，三月雪前俯的身體又重新說了回去，眸中掙扎之色一閃而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胸前飽滿圓潤的半球隨著她這個動作微微起伏。

似是終於下定決心，她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看向周子明。

「我……我是變……」

周子明微微蹙眉，眨了眨眼睛。

對方確實是說完了，他感覺自己聽到了，但聲音實在是太小，特別是最後一個字，他完全沒有聽清，彷彿這個發音只是對方喉嚨里一聲含糊的嘟囔。

最後一個字是什麼來著？

變什麼？

「變什麼？」周子明問道。

一下子三月雪的臉就紅了，她雙頰緋紅，一直燒到了耳根，好像吃過辣椒似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看著周子明的眼神躲躲閃閃。這個樣子不得不說嫵媚動人，勾人心魄，要換做平常的男人一定已經春心萌動，失去思考能力了。

但周子明仍是安之若素，定定坐在那裡看著三月雪。

此刻三月雪心中早已經歷過了一番天人交戰，而好不容易說出那個詞，對方竟然還沒聽清。

難道那麼羞恥的詞還要本小姐再說一遍嗎！？三月雪想到這裡，更覺羞恥，她偷偷抬眼看了眼周子明，對方也正看著他，似乎眼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三月雪心下衡量再三，想著絕對不能放走這個傢伙，於是狠下心再次開口：「我……我是變……變態。」

說出來了，真的好羞恥啊，我完了，糟糕，有點暈，三月雪感覺自己的臉頰燒的發燙，她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很紅，悄悄用餘光看向對方，她本以為周子明多少會表現出一些驚訝，但沒想到對方表情沒一絲變化。

「哦，是變態啊。」

周子明舉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又重複了遍：「沒想到你是變態。」

三月雪聞言一愣，吃驚地抬頭，面露不解。

「說說看，是什麼變態。」周子明微笑著發下杯子，眯起眼用一種令人惡寒的眼神看向對方，被他牢牢盯住的三月雪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只有待解剖的小白鼠。

「那個……其實。」

看著三月雪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周子明心下的不耐更加強烈了，他怕在這樣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升起的興趣要被磨光了。

「冷靜點，別被世俗的判斷標準所誤導啊，難道你是那種會受別人看法所影響的人嗎？」周子明誘導道。

三月雪嘆了口氣，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指繞著咖啡杯的杯沿輕輕滑動，眼中那抹猶豫仍是沒有徹底抹去，周子明看得出來，三月雪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卻不能打心底里接受。

看來要稍微給她進行點「教育」呢。

「接下來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快速回答。」

「可以。」

周子明點了點頭，開始問了：「請問你覺得你自己漂亮嗎？」

「漂亮。」

「決定你漂亮的是你自己的容貌還是他人的評價？」

「自己的容貌。」

「容貌美麗是客觀事實沒錯吧？」

「對。」

「別人口中的美醜是他們的主觀評價對吧？」

「對。」

「主觀評價會影響客觀的事實嗎？」

「不會。」

周子明在十秒內問完了這個問題，然後停下來了。

「好的，答案已經得出了。」周子明：「你美麗與否與他人的想法毫無關係，而你現在苦惱的問題也一樣。」

細細思索了一下剛才的問答，三月雪似乎明白了。

前兩個問題，周子明想告訴她：一個人對客觀事物的主觀感覺來自於客觀事物本身。

這個時候問題來了：為什麼她會產生這樣的容貌是美麗的這種主觀評價？

而之後的問題恰恰解釋了這一點，答案是別人的主觀感想會影響自己的主觀感想，而所有的主觀感想都不會影響一件事物的客觀事實。

「你的意思是……主觀和客觀這兩樣東西應該分開來獨立判斷？」三月雪有些迷糊了，她可以馬上對這種理論進行反駁。要換做平時，別人和她說這番話她絕對毫不猶豫就辯回去了，但若是周子明的想法，她很有興趣聽一聽。

周子明莫名其妙地看了三月雪一眼，搖了搖頭：「並不是，我只是稍微岔開你的注意力而已，讓你冷靜點。」

三月雪徹底愣住了。

呆了一瞬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果然你從來不按邏輯出牌啊，不過現在我冷靜多了。」三月雪說道。

周子明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想要讓對方說出煩惱什麼的他輕而易舉就能做到，一個小小的催眠就夠了，現在他關注的是對方的身體情況到底如何，在和對方交談的同時，他小心翼翼地用異能測試著三月雪的身體機能。

而剛才好幾個想要靠近這個角落的男性全都被他用目視引導法誘導走了，不得不說三月雪的魅力是很大的，哪怕有周子明這個男人坐在她對面，竟也有男人會想靠近過來。

「那個，我對男人沒感覺。」三月雪自顧自傾吐自己。

「哦。」周子明隨口敷衍。

「那個……不僅僅是精神上，我的身體也完全沒有反應，完全不像是一個女人。這很好笑，對吧？」三月雪苦笑道，但對面的周子明很淡定，似乎對這並無特殊想法，這讓三月雪略感吃驚。

不過周子明的這種態度，讓三月雪也變得稍微認真了些，她感覺眼前這個人說不定可以幫助她。

「總之我的身體對任何外在刺激都沒有反應，但每年定期的體檢顯示我很正常。」

「直到那一次我進入玩具箱時，在第一輪遊戲中我自己布下了那個局，然後……然後就是那種感覺，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那種感覺。」三月雪跳過了那個辭彙。

但周子明直接說了出來：「你指的是高……」

「停停停！就是就是。」三月雪慌忙不迭地阻止：

「總之我發現我似乎精神上有些問題，就像有些人是異食癖一樣，而我對男人並沒興趣，我的身體似乎對破局和布局更感興趣，那種……會被人識破的感覺，還有……自己完全看不透布局時的感覺，都能勾起我的反應。」

周子明明白了來龍去脈，他也明白為什麼對方為什麼想見自己。

但他瞬間失去了興趣。

他剛才用異能測試了對方的身體，有些部位確實不接受與正常人相同的刺激方法，但現在他明白了緣由，並非他的異能操控不到位，而是三月雪的心理有些問題。

這種情況用催眠就可以解決了，這麼簡單的答案讓周子明索然無味。

「原來是這樣，無聊。」

周子明起身離開，走過三月雪身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是三月雪。

「你……你去哪裡！」三月雪忙問道，神情異常緊張。

周子明回頭冷冷看了對方一眼，問道：「你的問題很無聊啊，這種事和我說幹嘛？」

「我……我不是說了嗎，就是……就是那個！」三月雪罕見的有點惱怒起來。

「你想幹嘛？請說的明白一點！」周子明冷冷道。

三月雪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周子明捏住對方的手，將其從自己衣服上剝離，他可沒空處理這種無聊的事，他本是認為能在對方身體上找到自己異能缺陷才浪費這些時間的，現在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就在周子明要走的時候，三月雪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我想呆在你身邊！！」

這一次三月雪的聲音很大，大到整個咖啡廳的人都聽見了，幾乎所有人都齊齊轉過頭來看她，三月雪這次臉不紅心不跳，眼神出奇的堅定。

周子明將懸在半空的腳步重新放下，轉過頭眯起眼大量三月雪，問了句：「就這麼痴迷於那種感覺嗎？」

「你不會懂的，我從出生到現在，也就體驗過這麼幾次。」三月雪說的同時聲音越來越輕，她緩緩低下了頭，無奈地苦笑：「我是不是很噁心？」她現在完全沒有一個大小姐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無助的失足少女。

要是家族裡的人看到三月雪這副模樣，一定驚得合不攏嘴。

三月雪在他們眼裡，一直帶著一點點可容忍範圍內的驕傲，禮貌而聰慧，有才能有膽識，領導能力出眾，而又充滿魅力，誰會想到那樣的女子竟會露出這種表情。

「你想體驗那種感覺？」周子明面無表情地發問。

三月雪點點頭。

周子明看著那矛盾而又複雜的美麗臉龐，心中竟升起了一絲同情，可能是同病相憐，全都追逐著旁人認為錯誤的東西而又義無反顧。

「好吧，我幫你解決這件事，之後我們就不用見面了。」

「誒？」三月雪驚訝地看著對方：「等一下，你是不是沒理解我的意思，一般人的布局是無法滿足我的，只有你才可以，若是不見面的話……」

「閉嘴，我完全理解。總之，我會幫你解決的。」

周子明不耐煩道，做這種違背原則的事，周子明有點煩惱，不過這份意外的協助應該不會影響劇情吧。

一瞬間，周子明將其催眠。

三月雪的瞳孔頓時渙散，這個時候她冥冥中聽見了一個聲音：至高的快意並不存在於未知的危險和智謀的對決中，一直以來困擾你的問題只是個幻覺，試驗一下便會知道真偽。

另外，忘記重生者，關於他的一切，全都模糊吧……